第13章 寡淡無味,跟一碗白開水一樣。
裴鶴丞一聽這話當即后背突突地冒冷汗。
平日的時候,裴硯桉雖然沉肅,但說話一般不帶什么語氣。
大家對他也是敬重多一些,談不上害怕。
可今日,他帶著生氣和質(zhì)問的語氣卻讓裴鶴丞感覺到了壓抑。
不自覺生出一絲畏懼來。
他一下有些手足無措,不禁有些懊悔過來解釋。
吞吞吐吐道:“不是的,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一句話將他問住。
他最開始不就是惦記著吃食的嗎?
害怕多說多錯,裴鶴丞不敢再接話,只低著頭,一副受教的神情。
裴硯桉瞥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等他完全消失在視線之外裴鶴丞才長出了口氣,訕訕地回了園子。
沒想到,剛踏進門曹佩娥就不高興地道:“二爺今天是要故意拆我的臺嗎?”
裴鶴丞剛剛的情緒還沒消化完,聽到妻子這樣的話也不大高興。
“什么叫我拆你臺?我不過也是順嘴了而已,再說了,這做得不好還不讓人說了?”
“順嘴?你知不知道剛剛我就被母親訓(xùn)了?”
“那這也能怪我?我早說過不必逞強,你非不聽,如今這樣你反倒怪起我來了?當真不可理喻!”
若不是她,今日他也未必會得裴硯桉的一頓訓(xùn)。
這么一想,裴鶴成站起來摔門而出。
曹佩娥今日本來還準備將在云歲晚那里學(xué)到的按捏手段在他身上試一試,這一下都成了空。
她心里又恨又悔,想著自己堂堂侯府嫡女,嫁給這么個窩囊丈夫忍不住道:
“天天都往那些個姨娘通房那里跑,還真當自己是雄風(fēng)不倒了?他怎么不溺死在溫柔鄉(xiāng)里?”
丫鬟紅梅一聽見這話立即變了顏色,提醒道:“主兒,這話可不能亂說呢,要是傳到二爺耳朵里就不好了�!�
曹佩娥剩下的半句生生噎在喉嚨里,一屁股坐下來扶額道:“當真是氣糊涂了。”
紅梅寬慰道:“主兒,您如今才打理府中庶務(wù),剛開始必定有不如意的地方,慢慢磨合就是了。再說了,今日這事兒不就是吃食?咱們尋個好廚子不就得了?”
“犯不著自個兒生氣,更犯不著傷了你和二爺?shù)暮蜌�。�?br />
曹佩娥當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吐出口氣:“也罷,明日你就去看看,就說豫國公府招賢,工錢雙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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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裴硯桉回到秋水園后想到今日之事心情就沒來由的煩躁。
府上是沒廚子了嗎?
憑什么大家覺得云歲晚就該伺候他們?
堂堂大奶奶還要操持這些奇零雜碎的事情?
她是他的妻子,不是他們的仆從!
他甚至覺得,云歲晚就是性子太好說話才助長了他們這樣的風(fēng)氣。
見著桌上的涼茶,一口氣悶進了嘴里,心緒才算平息了些。
再細細揣摩著今日這事,一股內(nèi)疚感就生了出來。
雖說府上的人如此他看不慣,可反觀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那日他覺出飯菜不是妻子手藝的時候不也覺得吃不下嗎?
說到底,自己也是將她看成是一個照顧自己衣食住行的人。
裴硯桉越想心口越堵得慌,挪步到窗口對著外面漆黑的夜,任憑涼氣從衣襟出竄進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招來永年:“去取我的那塊玉手令來,拿去給程媽媽�!�
永年一愣,“爺,這不是太子為著你身子特意賞你的嗎?”
其實裴硯桉先前對妻子的病情是有疑慮的。
但如今看,云歲晚操持的事情這么多,上到母親,下到這府中的每一個人。
長此以往不積勞成疾那才是奇怪了。
所以相比之下,她更需要這隨時能請到太醫(yī)的手令。
這樣一來對她養(yǎng)病就方便多了。
更何況,眼下擢升在即,攘外必先安內(nèi)。
云歲晚身體好了才能打理好秋水園,而他才能全心全意忙外面的事情。
他點點頭,“嗯,你拿去就是。”
永年沒再多問,轉(zhuǎn)頭將東西交給了程媽媽。
并囑咐道:“這可是爺親自讓我拿過來的呢,可見大爺多重視大奶奶了�!�
程媽媽立刻笑道:“我替大奶奶多謝大爺了�!�
程媽媽畢竟上了年紀,和冰香、冷翠看事情的眼光不一樣。
雖然她理解云歲晚想偷閑的做派,可她始終認為夫妻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外頭怎樣,夫妻同心,往后的日子才能順遂。
如今見裴硯桉主動送了東西過來,自然開心。
所以等到云歲晚回來,程媽媽立刻獻寶似的將東西遞了過去,“主兒,您瞧瞧這,大爺親自差人送來的�!�
云歲晚接過來錯愕地道:“這不是可以入宮請?zhí)t(yī)的手令嗎?大爺怎么送到我這里來了?”
程媽媽這才將寒食節(jié)那日的事情撿著重點同她說了一遍,“主兒,我瞧著大爺是疼惜你呢�!�
疼惜?
這個詞放到她和裴硯桉之間簡直太過陌生了。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裴硯桉也是在忙擢升的事情。
而她那會兒跟著擔心、焦慮卻不敢表現(xiàn)出一點情緒。
加上府中事情又多,她身體就有些撐不住,時常覺得頭暈惡心。
以致于飯都吃不下。
她那時并沒有和裴硯桉分餐而食,雖然他回來的時候不多,但總會有一起吃飯的時候。
她不信裴硯桉看不出來。
可他從來沒有問過一句。
如今雖是重來一回,可他裴硯桉能疼惜她?
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看著那手令,淡淡道:“什么疼惜不疼惜的,只怕是盼著我好起來好伺候他吧?”
不過想了想,吩咐程媽媽收起來。
雖然她不屑和裴硯桉有過多交集,也不屑伺候他,可這樣的好東西他既然要送,那她欣然接受就是了。
反正于她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不過出于禮尚往來,她還是吩咐底下的人去大廚房那邊要了份參湯。
“等大爺回來就送去吧,咱不欠這人情。”
吩咐完之后,就去床上補覺去了。
晚上,裴硯桉回來的時候云歲晚還沒有起。
他在主屋那邊停了一瞬,才回了書房。
剛剛坐下,永年就拿了一碗?yún)^來,“爺,大奶奶吩咐人送來的�!�
數(shù)日來的郁悶瞬間一掃而光,裴硯桉嘴角輕揚。
到底還是關(guān)心自己的。
他欣欣然端起參湯喝了一大口。
隨即眉頭就皺了起來。
寡淡無味,跟一碗白開水一樣。
他確信,這是從大廚房端過來的,而非她云歲晚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