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阿彩！”林汐驚喜地朝她招手，迎上去幾步，一把抱住她，輕笑卻難掩激動(dòng)，“快讓小姐好好看看你，這三年，我可每時(shí)每日地想你�！�
前世林家式微，大多奴才都被遣散，各自另尋出路。
唯有阿彩，唯有她明知帝后要囚禁她，明知此去便是斷頭路，卻仍然肯隨她進(jìn)那望不到頭的深宮。
“阿彩”林汐撫上阿彩柔軟胖乎的臉頰，眼中亮著細(xì)碎的光呢喃。
阿彩啊，最后餓的皮包骨頭還將最后一口饅頭留給了她，隨后瞞著林汐去御膳房為她偷食物，被抓到后受盡折磨，卻抵死不愿污蔑林汐。
最后，阿彩不想自己因她受皇帝夜淵的威脅，一頭撞死在了地牢，被扔進(jìn)了野狗堆，尸骨無存。
林汐抱她愈發(fā)緊了，這一世她定要將阿彩養(yǎng)得白白胖胖，平安喜樂的一輩子。
“小姐，您別鬧了！您昨天晚上還剛剛見了奴婢！”
阿彩喘勻了氣，以為是林汐小姐又在玩鬧，便沒好氣推開了她，隨后正色道，“小姐，夜府來人了。夜淵少爺和夜夫人都在�，F(xiàn)下老爺和少爺還有林涴小姐都去前廳招待。”
阿彩知道自家小姐有多喜歡那夜淵少爺，便擔(dān)憂起來，“您私奔的事情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夜夫人定然知曉，只怕是要來興師問罪呢�！�
看那架勢，那一家子，不知又要如何為難老爺、吸林府的血呢。
阿彩憂慮地嘆口氣。
若是小姐不喜歡那夜少爺就好了，可惜……
林汐很快隨阿彩來了前廳門前。
門內(nèi)，沉悶的空氣凝滯，仆人上完茶便都有眼色地退下。
一把年紀(jì)的林老將軍彎了腰，陪著歉意的笑，朝著上座冷臉的婦人，觀量她的臉色。
“……弟妹意下如何？”
威風(fēng)凜凜的林大將軍，此時(shí)傴僂著身子替女兒賠了不是，又親自遞了茶盞，動(dòng)之以情：
“弟妹喝些茶水順順氣。汐兒喜歡咱們淵兒兩家人都看在眼里。昨日之事，我看定是有人存心污蔑的！”
林故知往前推了推桌上精致的金銀珠玉，“這幾匣首飾上回我瞧令嬡喜歡，便贈(zèng)與令嬡了。只盼弟妹看在林夜兩府多年交情的份上，相信汐兒這一回吧！我老頭子在這感激不盡。”
林汐在門外聽著父親低聲下氣，心里不是滋味。
父親年逾五十，半生戎馬，威望震懾各國，不敢來犯。
放眼京城，便是皇親貴胄，誰敢不恭稱一聲林老將軍？
何曾這般自降身份，對一深宅婦人低聲下氣，親自奉茶懇求？
堂上夜夫人瞧了眼那幾匣首飾，眸中微動(dòng)，但很快移開了眼。
“唉！這可是折煞我了�！彼戳搜勰遣杷�，沒接，拍著心口別臉去，拿出夜家那紙婚約，重重嘆了口氣：
“林兄啊，這回婚事是當(dāng)真要退了。小汐私奔的事那么多人看著，臉都丟到滿京城了！容不得我不信啊�！�
“這些年汐兒算我半個(gè)女兒，我自然也疼她。”
夜夫人面露憂色，左右為難，“只是我家那不孝兒方考取了功名，還不知上面要點(diǎn)他什么官位。偏偏這樣要緊的時(shí)候汐兒她……”
呵，怪不得趙氏看不上那些珠寶，竟是想讓父親為夜淵謀官職？
可官位都是吏部欽點(diǎn)，哪那么容易，動(dòng)動(dòng)嘴皮就能輕易取得？林汐的手蠢蠢欲動(dòng)，只想一巴掌招呼她豬皮厚的臉！
聽到趙氏貶低女兒，林故知捏著茶杯的手青筋暴起，幾乎要摔了茶盞，破口大罵。
但是，不行！
若此時(shí)夜家退婚，不就坐實(shí)了女兒私奔的事情？再者，誰讓自家女兒偏偏喜歡姓夜的那玩意兒呢。
林故知唯恐女兒嫁后因自己父親魯莽而受到婆婆刁難。
這邊趙氏正說到傷心處，拿帕子抹了抹眼角，作勢要走：“唉！這門親事本來便是淵兒高攀，配不上林家大小姐，還是早退為好！”
“弟妹且慢！”
林故知忙拉住張氏，深吸口氣，擠出一絲笑來，只好道：
“是我思慮不周，淵兒竟也到了進(jìn)官場的年紀(jì)。昨日我聽周尚書說禮部還缺個(gè)侍中，我看淵兒便不錯(cuò)，明日我便找周尚書，豁出老臉也要給淵兒……”
“父親！”林汐聽不下去，推門進(jìn)來。
前世她知道夜家母子每每找父親討要錢財(cái)珠寶，甚至夜淵每次升職都是依靠父親。
但真正看到林故知為她這個(gè)胡鬧的女兒卑微討好趙氏，為女婿舍棄尊嚴(yán)賣老討官職，又是另一番滋味。
“汐、汐兒？”隨著門推開，外面的光照了進(jìn)來，林故知笑容僵在老臉上，好像見不得光的老鼠突然暴露在人前，不能動(dòng)彈。
“哎喲，汐兒來了�！壁w氏臉上則是目的達(dá)成的喜悅，她熱絡(luò)地上前拉住林汐的手，朝她這顆搖錢樹笑得牙不見眼，信誓旦旦：“你放心，不論外面流言如何，你都是我家板上釘釘?shù)膬合眿D！伯母都拿你當(dāng)親女兒疼！”
林汐漠然避開趙氏來拉她的手，走到林故知面前：“父親。”
林故知回過神來，看了眼她們二人“母慈女孝”，眼神微暗。
他吸了口氣：“咳，你伯母說的對，你和淵兒的婚約……”
“父親，您不必向周大人求官職。女兒，要同夜淵退婚！”
趙氏前一刻還在對林汐的刻意躲避而感到不滿，聞言一懵，失聲尖叫：“退婚？你瘋了嗎？”
趙氏一陣心慌，若蠢丫頭退婚，莫說淵兒的官位，便是這些珠寶豈不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林故知也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錯(cuò)愕之后驚喜之色溢于言表：“汐兒當(dāng)真？若你要退婚為父萬分同意，兩紙婚約俱在此，我這就請你鄭叔叔來見證！”
林故知生怕林汐反悔似的，立即差人去請鄭仲成。
“慢著！”眼見要驚動(dòng)護(hù)國公鄭老，趙氏慌忙去攔往外跑的小廝，沒攔住，便扭頭看向林汐。
趙氏死死拉住林汐的手，苦口婆心勸撫：“汐兒啊，伯母知道私奔的事是你一時(shí)糊涂。你若好好認(rèn)個(gè)錯(cuò)，往后安分待在內(nèi)宅，乖乖侍候好公婆夫婿，你便還是伯母的好兒媳！夜家不會(huì)毀婚約的！”
“啪！”
林汐用力甩了她一巴掌。
不論是前世將她迷暈關(guān)進(jìn)冷宮磋磨至死的痛恨，還是今生借她做鳳凰夢的厭惡，林汐早便想這么做了！
趙氏臉頰火辣，懵然捂住腫起來的臉，不可置信地瞪林汐：“你竟敢？”
“夜夫人可清醒了？我是林老將軍的女兒，陛下的義女，欽封的安陽縣主！不是你夜家為牛做馬的兒媳婦！”
林汐扯扯嘴角，望向趙氏的眼神沒了看向父親時(shí)的溫情，精致的小臉上滿是冰冷厭惡：
“另外，你一介民婦，直呼本縣主名諱以下犯上，按律當(dāng)打二十大板！本縣主諒你年老失智，便再給你一次機(jī)會(huì)，下回便不是一巴掌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