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朕只好留在她身邊侍奉了
……
正午最為暴烈酷熱的時候過去。
慕容燼從洛芙的馬車?yán)锵聛怼?br />
一直騎馬跟在車后面的年長內(nèi)侍趕忙下馬過來接他。
本以為專橫、不聽勸告的帝王這次又會頭疼。
沒想到他卻好好的。
上了自己的馬車后,年長內(nèi)侍覷著他的神色問道:“陛下,洛貴人侍奉得不好嗎?”
“侍奉?”慕容燼扯下頭上戴著的內(nèi)侍紗帽,把它扔給年長內(nèi)侍,“你覺得是誰侍奉誰?”
年長內(nèi)侍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陛下為什么這樣說?
難道那位昨日還極得榮寵的洛貴人今日說錯了話,惹得陛下不喜了?
那要拉出去砍了嗎?
他腦子里正卷著風(fēng)暴。
帝王已經(jīng)把那位洛貴人的話說了出來。
“不過她說…………朕要是留在她身邊,她會把朕養(yǎng)得白白胖胖,讓朕活得長久一些。”
慕容燼重復(fù)著洛芙的話,好似才反應(yīng)過來,壓抑不住地笑起來:“她,她竟然說會把朕養(yǎng)得白白胖胖哈哈哈哈哈,你想不想看朕白白胖胖?”
…………
年長內(nèi)侍:“奴,奴婢當(dāng)然想。”
慕容燼黏膩期待道:“那朕只好留在她身邊侍奉了…………”
傍晚時分,車隊(duì)行入城門。
商陸放下車簾,回身笑道:“到青州地界了,姑娘坐了兩日的馬車,定是煩悶,晚間涼快一些時可到坊市間走走,透透氣。”
忍冬道:“那些內(nèi)侍們會允嗎?”
“難為你能想到這些,總算是學(xué)會多思了�!鄙剃懶χf她一句,又道,“我瞧著內(nèi)侍們對咱們姑娘頗為體貼,姑娘想出去走走想是不妨事,待會我尋他們問問便是�!�
洛芙平日里鮮少出門,只是坐了兩日馬車,確實(shí)煩悶,便點(diǎn)點(diǎn)頭叮囑道:“若是不允也就罷了�!�
商陸忙應(yīng)聲。
又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馬車終于停下。
洛芙下了馬車。
最先入眼的是華麗的彩樓歡門。
許是事先請過。
并無旁的客人進(jìn)出,只有掌柜領(lǐng)著兩個小二恭敬地立在旁邊。
洛芙照舊由內(nèi)侍們接引著入內(nèi)。
這次長燼也在其中。
洛芙便沒等商陸去問,對長燼道:“我坐了兩日馬車有些煩悶,再晚一些的時候,我能去坊市里走走嗎?”
慕容燼道:“自然可以,只是外面人多雜亂,需得奴婢陪你�!�
洛芙點(diǎn)頭笑道:“好�!�
縱使已經(jīng)看過她笑,慕容燼還是被她笑得腳下步子慢了半拍。
到底是城中酒樓。
房間比驛站的要大和舒適許多,冰盆也不用特特送來,四角早就放好了。
內(nèi)侍們照舊送來溫水與飯菜。
慕容燼抄著手站在一邊看洛芙凈手凈面,而后坐到桌前用飯。
她吃得認(rèn)真。
跟個某種小獸一般,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飯菜吃了大半。
慕容燼不愛吃東西。
也煩別人吃東西。
但看洛芙用飯卻看得舒坦,從洛芙屋里出來后,他找來那年長內(nèi)侍吩咐道:“你讓人在城里尋幾個廚藝好的廚子,要能變著花做菜的,你告訴他們,誰能把飯菜做得讓那小獸再多吃幾口,朕賞她千金�!�
年長內(nèi)侍已經(jīng)適應(yīng)良好了,忙應(yīng)聲交代了人去辦,而后小心勸道:“陛下喜歡洛貴人用飯,想來胃口也好些,今日便多少用些肉食吧?”
慕容燼卻還是皺眉擺了擺手,只稍稍用了一點(diǎn)素粥,洗漱過后便又去了洛芙的房間。
洛芙站在窗邊望外面景色,見他進(jìn)來,便走過來道:“不是讓你們出去用飯嗎,你沒吃嗎?”
慕容燼道:“貴人不是想出去走走嗎,奴婢吃快些好過來陪你,貴人,咱們走吧�!�
洛芙見他一副比她還想出門的架勢,也只得拿起桌上的團(tuán)扇與早就準(zhǔn)備好的如意紋佩囊,隨他一起出去,只是沒忍住叮囑一句:“往后不是什么大事,用不著這樣急,把飯吃好,覺睡好,身子才會康健,你也能胖一些�!�
“貴人還惦記著要把奴婢養(yǎng)胖些呢?”正要下樓,慕容燼扶住她,“貴人這是嫌奴婢瘦弱嗎?”
洛芙出府前一晚跟祖母睡在一起,聽祖母講過,內(nèi)廷里內(nèi)監(jiān)們凈過身,跟男人不一樣,但也絕不是女人,脾性最是古怪,最不喜歡被人罵不是男人。
祖母讓她多注意些,不要得罪了這些人。
不然定會被暗地里使絆子。
她此前跟長燼說話倒是沒想起這回事,現(xiàn)在聽他這么說,便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觸碰到了內(nèi)監(jiān)們的古怪之處。
“我沒有嫌你瘦弱�!甭遘浇忉屩�,其實(shí)他并不瘦弱,托扶在她手臂上的手修長寬大有力,身姿頎長卻挺拔,并不似其他內(nèi)監(jiān)們的彎腰塌背,同弓馬嫻熟的裴忌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只是氣質(zhì)太陰了些。
“我只是想讓你康健一些,跟我身邊的兩個丫鬟一樣……”陽光點(diǎn),別那么陰。
慕容燼在心里冷哼,說來說去還是嫌他,竟然敢拿他跟丫鬟比,甚至還不如丫鬟!
早晚殺人給你看!
洛芙不知道旁邊的人是帝王,且還在陰暗地發(fā)著瘋的帝王,她的注意力已經(jīng)放到了外面的坊市上了。
她素日里怠懶,加之崔氏管得嚴(yán),規(guī)矩大,便鮮少出門。
今日里出來一趟,看到沿街高掛的各色燈籠,滿目琳瑯的貨品,眼睛便移不開了。
慕容燼想她該是要去書局,或是燈籠鋪?zhàn)印?br />
他看她剛才一直在仰面看上頭掛著的燈籠。
她卻徑直走到一個畫糖人的商販前。
那商販前頭還圍著幾多孩童。
她來的卻也是正巧,那商販剛把糖人畫好,給了幾個孩童后還剩下好幾個。
洛芙買了四支。
一支仕女提花的給自己,一支胖鯉魚的給長燼。
一支飛蝶的給商陸,一支駿馬的給忍冬。
“咱們走得急,沒有帶她們,只能打包帶回去了。”洛芙讓商販把給商陸和忍冬的糖人用牛皮紙包好,裝進(jìn)自己的佩囊中,然后把胖鯉魚的糖人遞給慕容燼。
慕容燼把胖鯉魚拿在手里,看看胖鯉魚,又看看洛芙。
洛芙已經(jīng)往前走了。
慕容燼正要跟上,卻忽然停下腳步,側(cè)臉看去。
那是一家珠寶行,門樓前站著個梳雙丫髻的丫頭,望著前面的洛芙望得出神。
見是個丫頭,慕容燼眼中的戾氣便散了些。
如此美人,連他看了都會失神,何況一個丫頭。
她這樣盡興,也不好殺人。
下次吧。
兩人及隱在周圍的侍衛(wèi)走遠(yuǎn)后,珠寶行里又走出來一行人,為首的是個正值青春的美貌姑娘。
穿戴華貴,形容倨傲,一看便知這應(yīng)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此時,珠寶行沒多少人。
只那梳雙丫髻的丫頭站在門前,這一行人出來,她也沒注意到,便擋了路。
穿戴華貴的美貌姑娘身邊立時走過來一人,擰住她的耳朵罵道:“小蹄子,你跟個門神似的擋在門口做什么?沒看見姑娘出來了嗎!”
那丫頭吃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家姑娘出來了,趕忙求饒道:“姑娘饒命,奴婢不是有意擋在門前的,實(shí)在是因?yàn)榕緞偛趴匆娏寺遘铰宥媚镞@才有些失神,擋了姑娘的路。”
“洛芙?”
穿戴華貴的美貌姑娘一愣:“她不是在兗州嗎,怎么到青州了?”
那丫頭瞧著她的臉色,忙接話道:“想來是太太把她嫁到這邊了,奴婢剛才瞧她身邊只跟著個男人,離她好生的近,應(yīng)當(dāng)是她夫君,但是后面連個丫鬟都沒有,怕是什么窮酸秀才出身……”
這丫頭曾是洛府的人,叫春杏此前在洛貞院里伺候。
只是有一年洛貞來崔家走動,腰間佩戴的香囊被她二表姐崔玉珍夸了幾句,她便將繡這個香囊的丫頭,也就是春杏贈給了崔玉珍。
此后,春杏便留在了崔家。
只是到底隔著一層,她在崔家也是孤零零的,沒個相好,也不被重用。
她知道崔玉珍和洛貞在一塊時,總愛拿洛芙嘲諷奚落。
便忙這樣說,想討個好。
果然,崔玉珍聽了,臉色便好了許多,嗤笑道:“不過是個空有美貌的蠢貨罷了,姑媽給她配個窮酸秀才那也是抬舉她了,只是可惜了這秀才,娶妻不賢毀三代,他這一門恐怕是再也起不來了�!�
由身邊的丫鬟扶著走到馬車旁,又停下,崔玉珍回身吩咐那丫頭:“你去給我找一下她,搞清楚她嫁的是哪一家,往后多看著點(diǎn),記下那蠢物是怎么被磋磨的,然后叫她們寫信遞到京城我大姐姐府里,我就要入宮了,宮里的日子指定煩悶無趣,也只有洛芙那個蠢物能讓我聊作消遣了。”
春杏聞言大喜,二姑娘這是交代她做事了,這件事要是辦好,她就能在崔府立足了!
往后也就不愁了!
她連聲應(yīng)著,小跑著朝剛才洛芙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