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夜私會，施媛兒和義兄

    老趙遞上畫押單據(jù)，恭敬地回稟，“按照您的吩咐，我們打點了官府的人，限他明日還清白銀五十兩，否則就去裴家抄家�！�

    “官府的人很上道，約好明日天亮，不等他還錢，便去裴家查抄�！�

    鳳綰淡淡掃了眼單據(jù)，贊賞道：“嗯，做得好。”

    “明日查抄裴家，一定要仔細(xì)找，我懷疑，母親的遺物鸞鳳簪子，就是被他偷走的�！�

    鳳綰神情肅然，思緒飄遠(yuǎn)。

    鸞鳳簪子是母親彌留之際親手插在她發(fā)上，撫著她的臉溫柔地，說這簪子可保佑她順?biāo)炱桨病?br />
    那時懵懂，還以為是簪子被誦經(jīng)開過佛光，能保平安。

    如今細(xì)想夢境，原來簪子是皇帝舅舅給的信物，母親贈她，是擔(dān)心她出事，便可找皇帝認(rèn)親，獲得庇佑。

    沒想到竟然落到施媛兒手上。

    不過施媛兒住在西邊霜蘭苑，鳳綰住在東邊梧桐閣，很難有機會進(jìn)入臥房偷取簪子。

    但因著她愛得荒唐，她表哥裴清卓就容易多了。

    鳳綰揮手讓老趙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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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清卓破衣破衫，半截袖子遮掩住面目，一路上躲躲藏藏的，生怕熟人認(rèn)出來，笑他不體面。

    謝天謝地！家門就往前半里地。

    裴清卓松了口氣。

    “裴秀才？”啪嘰。裴清卓僵住，懸了一路的心終于摔碎了。

    身后一道疑惑的聲音，腳步聲由近及遠(yuǎn)，那人拍了拍裴清卓的肩膀。

    “怎么搞得這么狼狽��？唉！秀才大哥你跑什么——”

    裴清卓頭低到地上，撒腿跑到巷子深處的死胡同里。才敢放下半截破袖子，又羞又怒，回過頭看那人。

    穿著衙役衣服的瘦子跟著追了一路，氣喘吁吁的，他邊喘著氣邊抱怨道：“我說秀才大哥，你跑什么？穿得破點就破點，不偷不搶的我又不抓你�！�

    小李子？裴清卓瞇眼回想起來。當(dāng)初他逃荒過來，餓得瘦猴子一樣，竟然混上衙役了？

    想著速速打發(fā)了這霉星，裴清卓站直身板，沉著臉看他，“你找我做什么？”

    小李子收起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說起正事：“你今日是不是簽了字，明天還酒樓錢？”

    裴清卓不明所以。

    小李子熱心腸，一拍大腿，壓低了聲音：“那就錯不了啦！有人要搞你呢！我今天剛收到信兒，明天不等秀才大哥你還錢，天不亮就到裴家查抄去！”

    裴清卓臉一沉。酒樓掌柜的要搞他？

    好歹是未來探花，腦子好使，裴清卓稍一思索便明白過來。不，掌柜只要錢，沒必要也沒本事抄他一個秀才的家。

    不是掌柜那能是誰呢？裴清卓雖然疑惑，但也沒多擔(dān)心。畢竟他可是鳳綰的未婚夫，鳳家日后的姑爺，鳳家在洛水城也算地頭蛇，有人搞他，好解決，不過鳳綰一句話的事。

    小李子見他不說話，安慰地拍拍他胳膊，頗為感激道：“秀才大哥，當(dāng)初小子我快餓死了，鳳綰姐給了我一碗粥，還幫我當(dāng)上衙役。大恩大德，我不敢忘。

    你是鳳綰姐未來夫君，我?guī)湍�，也是為還我姐恩情，你不用不好意思�！�

    “我得當(dāng)差去了，替我問鳳綰姐好��！”說完也不見他有反應(yīng)。小李子撓撓頭，一溜煙跑了。

    鳳綰？裴清卓沒管沒心思理那潑皮，他說的話倒是讓自己心思環(huán)轉(zhuǎn)。

    是了，鳳綰今日舉止有些怪。又是胡鬧頂撞自己，又是不付錢，落他面子。這在以前自己皺下眉頭，她都噓寒問暖，自責(zé)沒照顧好自己。

    裴清卓突然有些不安。鳳綰似乎，對他沒那么熱情了？

    她若耍大小姐脾氣，不幫自己撐腰？

    若以前，鳳綰愛他愛到喪失理智，哄她兩句便是。可如今情形緊急，若哄不好那便糟了。

    裴清卓手握成拳，眉頭緊皺。思量許久，突然想到個能管住鳳綰的人。

    眉頭舒展開來，裴清卓顧不得衣著破爛，趁著星光照路，連夜趕上緣山寺。

    鳳府。

    鳳綰翻來覆去。

    夢中婚后裴清卓厭惡的神情，施媛兒變了副嘴臉，一日日更強的機緣，還有被啃咬的痛苦。一靜下來就輪番在腦海里翻涌。

    不退婚，搶不走施媛兒的機緣，始終后患無窮。

    難以入睡，鳳綰起身，繞著鳳府花園走來散步。

    夜深了，下人都去休息了，花園安靜，燈籠明亮。

    沒想到，竟看到一對野鴛鴦。

    杏花搖曳，一對擁抱的男女隱隱若現(xiàn)。

    鳳綰當(dāng)即貓下腰，走近，藏在假山后聽。

    施媛兒拿手帕掩面，語氣帶著哭腔：“義兄，媛兒從來沒受過如此羞辱，嗚嗚嗚”

    那男人身姿欣長，在暗色中看不真切，伸手將施媛兒攬入懷中，聲音低沉：“那等市井潑婦，慣會不入流的手段，不必同她生氣�！�

    頓了下，放柔語氣，“明日我會替你報復(fù)回去的，媛兒莫哭了，嗯？”

    鳳綰簡直冷笑出聲。

    夜半三更，義兄義妹，花園私會。

    沒想到施媛兒這么早就給裴清卓戴了頂綠帽子，虧得三年后裴清卓和自己成親后，還對施媛兒念念不忘，為她出生入死。

    這兩人還在鳳府，便罵著她這個主人家，密謀明日報復(fù)。

    正想著，耳邊傳來一聲幽幽男聲：“什么虧心事，自己家里還如此鬼鬼祟祟？”

    鳳綰驚得汗毛倒立。反應(yīng)過來，沒好氣地擰這人胳膊的肉轉(zhuǎn)圈。

    “閉嘴，讓你嚇?biāo)馈！?br />
    孟長瑾疼得倒抽冷氣，按著鳳綰的小手，壓低了聲音：“你下死手啊喂，鳳綰！”

    “我聽你府里有動靜才跑來看你的，好心沒好報！”

    孟長瑾是五年前搬來洛水城做生意的，住鳳府隔壁。鳳綰前幾年接手家業(yè)，兩家生意沖突，吵到互不搭理，兩個對家就隔了一堵院墻，兩家奴仆也互不順眼，常常往隔壁院子里扔臭鞋、臭雞蛋。

    不過吵夠了、生意也搶完了，還是維持表面和諧，畢竟兩府緊挨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直到三年前，裴清卓和她訂婚，孟長瑾便更不搭理她，反倒和裴清卓常常見面，關(guān)系突飛猛進(jìn)。

    或許這就是男人的友誼？不容女人插足？

    鳳綰和他吵鬧慣了的，直接給他手動靜音，不客氣地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往杏樹那邊看。

    孟長瑾壓低聲音驚訝：“你府里還有野鴛鴦？”

    鳳綰打量著孟長瑾，身高腿長，一副適合干苦力的樣子。她轉(zhuǎn)著腦筋，覺得這人來得正是時候。

    孟長瑾關(guān)注著杏樹那邊，對某些陰謀一無所覺：

    “嗯？那女的不是我的好兄弟，你那寶貝秀才的表妹嗎？”

    沒管他的明嘲暗諷，她摸著下巴，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澳阄涔θ绾�？�?br />
    孟長瑾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語氣狂妄，笑得漫不經(jīng)心：“我你還不知道？難逢敵手�！�

    鳳綰點點頭，表示了解，抬手，放在嘴邊圍出個喇叭，刻意粗著嗓子，放聲大喊：“來人�。∽ベ\�。∮匈\偷東西啦！”

    喊著，身子往假山后一縮，伸腿用力，將還在懵逼的孟長瑾踢了出去。

    孟長瑾被刺破耳膜的叫喊聲吵得捂著耳朵，猝不及防，被一腳踢了出來，他踉蹌幾步，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和那男鴛鴦對上了眼。

    孟長瑾穩(wěn)住腳跟，瞪了眼身后用口型催促他抓人的可惡女人，隨后雙手負(fù)在身后，朝那男鴛鴦扯了扯嘴角，無奈又隨意地挑眉笑了笑：

    “兄弟，我說沒看到這有人，還要直接放你走，你信么？”

    那男人臉一沉，劈手砍了過來，孟長瑾眼神一凌，閃身避過，很快便主動進(jìn)攻。

    這時管家鄭叔聽到聲響，領(lǐng)著一大群家丁，抄著家伙往這邊跑來。

    施媛兒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得臉色蒼白，后退幾步，轉(zhuǎn)身往西邊住處跑去。

    家丁包圍過來，那男人見勢不對，深深看了假山那邊一眼，便施展輕功，翻墻走了。

    鳳綰走了過來。看著遠(yuǎn)去的背影。

    鄭叔問：“東家，還追嗎？”

    鳳綰抿了下唇，吩咐：“不必了，追不上的。守好鳳府就好�！�

    鄭叔應(yīng)聲退下。

    “好你個鳳綰！竟然敢坑我，你說你怎么賠我？哎哎走什么？幫你的忙連謝謝都沒有么？”

    見人要走，孟長瑾不緊不慢地追上來，側(cè)頭看她。這一看，卻見鳳綰紅唇抿起，眼眸似秋水直視前方無波無瀾，憑借多年了解，他把這姑娘惹生氣了。

    別看鳳綰相貌溫婉、氣質(zhì)沉靜，從小卻是實實在在的大小姐脾氣，生氣起來鳳伯父都得退避三舍。不過孟長瑾不怕她，還偏偏惹她。

    他從仆人手里取了盞燈籠，湊到鳳綰臉側(cè)照，照得鳳綰瞇起眼來。

    “唔，還真是生氣了，嘴巴抿起來，眼睛也不看我，頭發(fā)絲都?xì)鉀_沖地飄�！�

    鳳綰瞪了他一眼，抬手拍開那盞燈籠，走得更快了。

    孟長瑾摸了摸鼻子，心道這回惹得真生氣了。

    沒再敢惹她，安分地跟在鳳綰身后，一路上安靜如雞。

    直到進(jìn)了待客的廳室，仆人上了茶，關(guān)門退出去，鳳綰才坐在主位上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