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包抄
阿瑤迅速轉(zhuǎn)向一側(cè),悄然包抄而去。
伴隨著劇烈搖晃的樹枝聲,衛(wèi)星電話中傳來林澗急促的呼吸聲,緊接著“嘭”的一聲悶響,像是重物砸在地上,林澗突然大喊:“逮到了!”
阿瑤趕過去時,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一個男人被林澗曲腿摁在地上,他的右腿以一種不正常的角度的扭曲著,脖子上是一圈皮肉外翻,明顯是鞭子的勒痕。
最駭人的是他的臉——左半邊像是干涸開裂的泥菩薩,布滿無數(shù)的裂縫,右半邊卻鮮活得如正常人。
他咧著嘴笑著,發(fā)出詭異的笑聲:“我只是想活著,我有什么錯”
林澗膝蓋猛地用力一頂,只聽“咔嚓”一聲,男人骨頭碎裂,他質(zhì)問:“那些尸體在哪里?”
男人的笑聲漸漸微弱,右眼球開始上翻,瞳孔驟然放大,整個人劇烈抽搐起來,左半邊一瞬間開始碎裂掉渣,就像碎掉的泥塑一樣。
林澗臉色微變,忍不住怒罵:“該死,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付瓊的嗓音不經(jīng)意間帶上了幾分緊繃:“現(xiàn)在沒時間細講,但它是借皮還生的邪物,每十年換一次皮,換皮失敗就會變成這幅模樣”
周遭一片死寂,只有呼吸聲此起彼伏。
阿瑤難以置信:“也就是說,郝杰和它是一類東西”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西北方陡然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響,林澗迅速追了上去。
付瓊也不甘示弱,手中的軟便一揮,瞬間纏住樹干,借著這股力量也飛身追了上去。
濃稠如墨的黑暗中,前方一小塊的空地上,一個穿著白裙的女人靜靜佇立著,她的長發(fā)垂到腰間,懷里抱著一團蜷縮的黑影。
“站�。 绷譂緟柭暣蠛�,手中的麻醉槍穩(wěn)穩(wěn)的射出,精準地命中女人的后背。
女人緩緩轉(zhuǎn)身。
手電光束刺穿黑暗,照亮了她的臉,那是一張與活人無異的臉,正是城南滅門案之中的女主人。
麻藥對她一點作用都沒有?
林澗目光落在她懷里,那是個小孩,小孩嘴角露出兩顆尖利的獠牙,腳趾甲長出奇,足足有三厘米。
“乖,跟叔叔阿姨打聲招呼。”
白衣女人輕撫著小孩的頭,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懷里的怪物突然彈射而出,帶著一股勁風攻擊而來。
林澗錯身躲過它的攻擊,那東西發(fā)出嬰兒般的啼哭的尖叫聲,仔細聽竟然是在叫爸爸。
“小心,別被它傷到!”
付瓊大喊,手中的軟鞭破空而出,纏住了怪物的腳踝,怪物重重地摔在地上,卻像靈活地扭身掙脫束縛,反手一抓,在付瓊在手臂上留下三道血痕。
阿瑤緊隨其后,瞅準時間攻向白衣女人,手中寒光一閃,刀鋒直取對方咽喉。
白衣女人微微側(cè)身,刀刃擦過她的脖子,——沒有血,一層人皮之下,是密密麻麻蚯蚓般蠕動著的血管。
“付瓊,攻擊哪里?”阿瑤極速后退。
“顱蓋骨,這個地方,可以讓它重傷昏迷�!备董傄贿吅笸�,一邊大聲回應(yīng)。
就在這時,小怪物再次發(fā)動攻擊,目標直指阿瑤。
付瓊心急如焚,大喊:“阿瑤,小心!”
千鈞一發(fā)之際,二郎神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它奮力一擊,將怪物撞得偏半米,阿瑤趁機錯身,反手一刀劃上小怪物的踝骨。
怪物嘶叫一聲,后仰摔在地。
“付瓊,你牽制住小的,我和阿瑤對付大的�!绷譂狙杆僮龀鰬�(zhàn)術(shù)安排,雙手交疊,示意阿瑤借力。
阿瑤心領(lǐng)神會,右手握緊短刀,疾步前沖,一腳踏上的林澗的手臂,借著林澗這一托舉,手中的短刀子直直插向女人的頭頂骨。
“快跑!”女人慘叫一聲,轟然倒地。
小怪物似乎聽懂了,突然放棄攻擊,四肢并用朝密林深處竄去。
付瓊哪肯放過,甩鞭纏住旁邊的樹干,借助反作用力,一腳狠狠地踹在怪物背上,它發(fā)出凄厲的哭嚎,竟生生拖著付瓊往前爬了五六米。
林澗一個飛身滑鏟,截住怪物去路。
他手中的軍刀橫斬,險險地擦過怪物頸側(cè),怪物猛地甩掉背上的付瓊,敏捷的一躍而起,卻被半空中阿瑤擲出的短刀扎穿大腿,“咚”地栽了下來。
“這時,齊福遠遠的沖了過來,嘴里大喊著:“閃開!”
話音落下的同時,飛過來一張大網(wǎng),瞬間將怪物罩住,怪物在網(wǎng)中瘋狂掙扎,發(fā)出絕望的咽嗚:“媽媽媽”
“嘿,還真抓住了�!饼R福摸摸頭,略顯驕傲的說:“看吧,帶上我還是有點用的�!�
眾人:“”
林澗利落的掏出安全繩,將白衣女人和小怪物綁了結(jié)實。
擦了擦汗,他蹲下檢查二郎神的傷勢,二郎神前爪的還阿紫流血,正可憐巴巴的舔著爪子
他按住狗爪子,將碘酒倒了上去。
“別動!”
二郎神立刻疼呲牙咧嘴的,但咽嗚著沒叫出聲。
阿瑤的傷口有點撕裂,付瓊正在幫她重新包扎,掀開最里層的衣服,她皺起了黛眉,這是一件高彈性、帶軟墊緊身衣衣,不是她之前的內(nèi)衣。
她之前的衣服是誰換的?
總不能是齊福吧,他沒這個膽子,那是林澗還是徐伯
阿瑤轉(zhuǎn)頭看林澗,他正在給狗包扎傷口。
林澗本來背身坐著,突然覺得后背一涼,好像有什么東西盯著他。
回頭看時,和一到冰冷的目光對上了。
“是你換的?”阿瑤直接問道。
林澗愣了下,大腦才遲鈍的反應(yīng)過來,昨天阿瑤的傷口是他處理的,衣服也是他換的。
二郎神適時的“汪”了一聲,尾巴搖得很歡快。
阿瑤眼神似是要吃人,林澗避開阿瑤視線的同時,冷哼了句:“狗都比你有良心。”
他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又問付瓊:“六門的人什么時候到?”
付瓊發(fā)出信號快一個小時了,接應(yīng)的走得快的話,也得兩個多小時。
“至少還得一小時�!�
在黑暗中視物,眾人慢慢習慣后,也能勉強憑著人影分出彼此,但齊福看著看著,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阿瑤和付瓊在包扎傷口,林澗在自己右手邊,那他左邊的人影是誰?
齊福心里一驚。
又想起付瓊說的話,一定是幻覺。
齊福有些猶豫,喉結(jié)滾動,艱難咽了口唾沫下去,他給自己打氣,怕個毛,不就是假的嘛。
心一橫,眼一閉。
他猛地抬起手,朝著那個人影的身子抓過去,預(yù)想中一定會抓個空,手也會穿過這人的身體。
但,這一抓,抓了個實實在在。
齊福瞬間驚慌失措,驚恐地想要大聲尖叫——但有拳頭已經(jīng)呼到了臉上,他聽到自己下巴脫臼的聲音,嗓子里的聲音還沒能發(fā)出,緊接著就一腳踏空。
整個人像石頭一般,沿著斜坡,轱轆轱轆翻地翻滾進一個大坑。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瞬間驚動了所有人,林澗和阿瑤反應(yīng)最快,二人迅速背貼著背,林澗手中甩棍“唰”一甩,帶著呼呼風聲揮舞而出,精準命中目標。
漆黑一片的峽谷中,漫山遍野都是樹葉的刮擦的嘩啦聲,反而顯得更加靜謐詭異,那人影“刺啦”一聲,發(fā)出碎布一般撕裂聲。
其中還夾雜著齊福的咽嗚。
阿瑤很快發(fā)現(xiàn)了異樣,她的眼睛現(xiàn)在是熱成像,靠溫差來辨別活物死物,可那人影在她眼里,明明就是一團黑色影子。
“不是活人,過去看看�!卑幍秃纫宦�。
危險解除,兩人立刻放松了警惕,幾步奔過去坡邊。
這是個很小的坑,坑邊堆積著經(jīng)年累月的枯枝爛葉,又因為這里常年不見光,幾乎成了爛泥坑子,齊福整個人跌落了進去,糊了滿身滿臉的泥巴。
許是因為驚慌,齊福的體溫升高,臉和脖子的部分,從之前的橙色變成了鮮艷的紅色,紅色的大臉上滿是黑色的泥斑。
阿瑤有點好笑,朝著齊福喊話:“沒事吧?”
齊福心里別提多憋屈了,他就不該手賤去抓那個黑影,什么幻覺,都是騙人的,但他是自己厚著臉皮要跟來的,只能強忍著怒氣回話。
可一張嘴,發(fā)出是“嗚嗚嗚”含糊不清的喉音。
齊福心里暗自咒罵,這叫什么事啊,下巴還被一拳打脫臼了,他可憐兮兮地看向阿瑤。
見他不回話,阿瑤只好伸出右手,準備拉他一把:“你拽著我上來吧,輕點,我還帶傷呢。”
林澗手電掃過去,罩住了那個黑影。
正常情況下,普通人不可能被他一甩棍就擊飛,何況他剛才也沒用多大的力氣。
近距離觀察,林澗登時頭皮一麻。
那不是人,準確的說是個紙人,要不是他一甩棍打穿他的心臟,就憑著這張臉和身上的衣服,絕對看不出這是個紙人。
那紙人怒目圓睜,一臉的兇狠的正瞪著他。
付瓊這時也奔了過來,正要上前問話,那紙人瞬間化作了一團火焰,眨眼間燃燒殆盡燒,消失的無影無蹤。
紙扎能做如此惟妙惟肖的,除了白家還有誰,出發(fā)前阿瑤就提醒過她了,她沒想到白穆竟然跟了過來。
付瓊心中暗忖,怕是為人傀來的。
“不好!是白家紙傀儡�!�
但為時已晚,只聽“嘭”的一聲槍響,子彈裹挾著空氣,發(fā)出尖銳的破空聲,朝著阿瑤射了過去。
林澗見狀,毫不猶豫的斜撲過去,一把扯住坑邊阿瑤的小腿,全力將她和串在一起的齊福甩了出去。
同時,他將手中的甩棍擲出,帶著霍霍風響,朝著子彈射來源頭狠狠抽了過去。
白穆臨產(chǎn)反應(yīng)也不慢,當下一個翻滾,巧妙地避開了甩棍,朝著白衣女人的方向奔去。
甩棍已經(jīng)擲了出去,林澗只能近身肉搏,他心隨意動,瞬間纏斗了上去,改換拳腳,瞬息之間,已經(jīng)和白穆過了好幾招。
白穆持槍在手,忽然拉開了距離。
阿瑤迅速閃到左側(cè),剛準備上去幫忙,余光瞥了一眼,周圍竟密密麻麻出來一堆黑影。
是紙傀儡,它們沒有顏色,是死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身后看去,那些正在慢慢包圍上來的人影,排列得整整齊齊,像陰兵過陣一樣,正慢慢地縮小圈子。
齊福已經(jīng)裝回了脫臼的下巴,他扶著下巴喊:“我草,開眼了,全是活的紙人。”
臨場戰(zhàn)斗,最忌諱分神,林澗這一分神,白穆瞅準時機,“嘭”的又開了一槍,子彈直擊面門,他側(cè)身閃躲,同時也摸上了腰間的槍。
擒賊先擒王,這道理亙古不變。
很明顯這批紙人是受人控制的,只要拿下操控它們?nèi)耍虑榫秃棉k多了。
林澗厲聲喝道:“我來對付白穆,你們看好那兩個人傀�!�
阿瑤心里清楚,這種打法不是長久之計,心念一動,她幾步跨到林澗身邊:“我有辦法拖住他,給你方向,你能打中嗎?”
林澗是從槍林彈雨里摸爬滾打過來的,聽風辨位自然擅長,可這里實在太黑了,他不禁有些懷疑阿瑤的眼睛,她能看清?
他的槍實際上改裝過,里面裝的是強效麻醉劑,只要射中目標,不出五分鐘,這人必定會倒下。
懷疑歸懷疑,但阿瑤如此篤定,試一試又何妨呢?
“好!”林澗簡單回了一個字。
“二郎神,過來!”阿瑤低聲在它耳邊說了幾句,拍了拍它的腦袋。
二郎神“汪”的叫了一聲,轉(zhuǎn)身就消失在樹林中。
林澗調(diào)轉(zhuǎn)槍口,等待阿瑤發(fā)號指令,就在這時,二郎神從側(cè)面沖了上去,一口叼住了白穆的褲管。
“十五點十七分方向,開槍!”
林澗的槍聲應(yīng)聲落下,準確無誤的打中了白穆的肩膀,他被二郎神扯得一個踉蹌,躲不開。
預(yù)估痛感并沒有來,白穆陰森地笑了起來,突然從懷中掏出一疊紙人。
“找死,以為這樣就完了嗎?”
話音剛落,白穆覺得頭有些暈,他搖搖頭昏沉沉的頭,用力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紙人上,口中念念有詞。
之后,猛地將紙人灑向空中,紙人在空中迅速變大,化作十幾個手持利刃的彪形大漢,齊刷刷地朝著他們撲來。
阿瑤抄起地上的樹枝,朝著面前圍過來的紙人劈去,樹枝劃過紙人的身體,卻只留下淺淺的的痕跡。
那些紙人動作僵硬卻迅捷,手中的寒刀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