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倒霉開始
“老太太看著辦公室里的電燈新鮮呢,大家都往外走,她就跟著走了�!蹦陆▏姽植还值恼f道,他邊說邊起身往外走。
“你們都走了,我也不會走�!痹S老太抬起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屋頂上垂下來的燈泡,那眼光十分的虔誠。
“難怪娘瞧著新鮮呢,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電燈,這屋子被照得多亮堂啊,我也不想走呢!”許老二憨憨的接了一句話。
他還興沖沖的往里走了幾步,也跟許老太學(xué)仰著頭看電燈,母子倆的造型幾乎一模一樣。
整個公社也就干部們辦公的地方通了電,其余地方都還是用煤油燈的,所以的確瞧著稀奇,像是看什么西洋景兒似的。
“哎喲,不行。我這看上兩眼就不行了,刺撓得很,還是娘厲害。”許老二不停地揉眼睛,揉兩下就紅了。
都是四十歲的男人了,弄得像是哭過一樣。
許老頭看到二兒子這副蠢樣,差點氣得破口大罵,再想起之前許二嫂在白素琴那里也賣蠢來著,他就青筋直冒。
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老二兩口子都他娘的蠢蛋,還喜歡拿自己的無知來炫耀似的,丟人現(xiàn)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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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穆建國都說要走了,他不僅不退出來,還往里沖,就沒見過這么沒眼色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砸場子的。
穆建國已經(jīng)站到門口,許老太仍然不為所動,倒是許老二終于有點眼色了,跟著一起出來了。
“老婆子,快走了�!痹S老頭暗急,她不會真的想待在公安局里過夜吧?
“我不走,我要跟電燈在一起。”
不過她話音剛落,穆建國就伸手把電燈給關(guān)了,瞬間屋子里一片漆黑,還不等許老太抗議出聲,忽然屋子里亮起了一束昏黃的光,直接照到了許老太的身上。
“許老太,走吧?”穆建國晃了晃手里的東西,亮光瞬間從她身上移開,投向了院子里。
之前叫囂著堅決不會走的許老太,立刻就起身了,腳步生風(fēng)的往院子里沖,好像這漆黑的屋子里關(guān)著吃人的怪獸一般要追著她跑。
“哎,這是啥東西?我看知青好像用過�!痹S老二也跟著稀奇起來。
“手電筒�!蹦陆▏亓艘痪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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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是叫這名兒�!痹S老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提著手里的小馬燈道:“爹,你看這帶電字的就是厲害啊,把咱這小馬燈比的屁都不如了�!�
現(xiàn)在沒通電的地方,在家里用的是煤油燈,出門煤油燈容易被吹熄了,就用有罩子擋風(fēng)的小馬燈�?墒鞘蛛娡惨槐龋钦媸窃颇嘀畡e。
“是啊,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你跟穆局長一比,更是狗屁不如�!痹S老頭終于還是沒憋住,當(dāng)著外人的面兒把二兒子給罵了。
瞬間許老二就閉嘴了,以他多年被爹嫌棄的經(jīng)驗,他要是再說什么心里話,他爹就要動腳踹了。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還是許老大打破了沉默:“娘,您走慢點兒�!�
許老大邊說便去拉許婆子的胳膊,把她從穆建國的身邊拉了過來,天知道他娘都快蹭人家胳膊上去了。
艾瑪,要不是他娘已經(jīng)六十好幾了,臉上的皺紋跟樹皮差不多了,他都以為他娘為老不尊,要對人家穆局長干什么呢。
“大哥,娘總是圍著建國轉(zhuǎn)干啥啊?”許老二也注意到了,他一禿嚕嘴又開始說話了,還認真地對許婆子說:“娘,你看清楚,這才是你兒子,那是建國,不是咱家的,你老貼著他走不——”
許老二的話音未落,就被許老頭一腳踹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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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東西,大晚上的眼睛都不長,礙著你爹的路了�!�
還不等許老二喊出聲,許老頭就罵開了,瞬間許老二又慫了。
爹又打他,憑啥啊,他也是好心提醒娘啊,要不然娘再認錯兒子得多尷尬啊。
“燈,燈。”許老太硬要往穆局長那邊湊,許老大和許老頭兩人一左一右夾著她,死死地抓住,都沒弄過她。
也不知道她從哪兒來的力氣,好在穆建國把燈光打在許婆子的腳下,她才乖乖地跟著走。
許老二嘴巴又癢了,他娘這樣子很像以前騙驢推磨,前面吊根胡蘿卜,他娘跟那驢一模一樣,嘿嘿。
當(dāng)然他只敢在心底嘀咕嘀咕,一個字都不敢說出來。
不過似乎老天爺都不讓許家人安穩(wěn),前面有條小溪,冬天經(jīng)常斷流,但是盛夏時節(jié),正是水流湍急的時候,小溪也隱隱擴展成小河的架勢。
從公社到他們生產(chǎn)隊不算近,平時坐驢車就走另一條大路,但是他們雙腿走的都是小路比較近,這條小溪是必經(jīng)之路,中間鋪了幾塊大石頭讓人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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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磊看到這條小溪的時候,就知道要完蛋了。
那石頭一塊一塊的,每塊上面僅夠站一個人,還要跨大步走,這手電筒的光可怎么指引喲。
“大春在前面走,手電筒朝后照,許老太跟在第二個就行,我殿后。大家都跟緊了。”好在穆建國的腦子完全夠用,還不等常磊理清思路,他已經(jīng)習(xí)慣性地安排好了。
并且說完這句話之后,就直接把手電筒塞到了穆春播的手里。
一路上都沒話的穆大春同志,瞬間有一種接了燙手山芋的感覺,他爹這是甩了個麻煩給他嗎?
穆春播拿著手電筒,剛跨了一步踩到石頭上,就聽身后傳來一陣叫聲:“娘,你慢點�。≡鄄患�,咱不急!”
他回頭一看,燈光有些偏移,照在了水面上,畢竟他背后沒有眼睛,在他移動的時候,手電筒的光也跟著移動。
許老太一刻都等不及,竟然就跟頭迅猛的獵狗要撲向骨頭似的,不停地往外沖,而許老頭和許老大合力拉著她,可是她的力氣似乎越變越大了,兩個男人都要控制不住她了。
穆春播微微一愣,立刻把光照在岸邊,可惜許老太沖的有些厲害,竟然帶著許老頭父子倆同時踩進了水坑里,不用說布鞋和褲腿都要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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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因為撲的太猛,河水濺了滿頭滿臉。
“嘿,我娘可真是大力士!爹和大哥兩人都干不過她�!边站在岸上的許老二沒憋住,還是把這話說出來了,最主要的是現(xiàn)在變成落湯雞的許老頭,肯定是沒工夫來踹他了,他得趁機多說幾句。
“老婆子,你咋了啊?為個手電筒,不至于吧?”許老頭也別弄出氣來了,他是真想不通,手電筒是新奇,但也不至于這么瘋狂吧。
連他家二傻子都還站在岸邊上呢,老婆子倒是先瘋了。
“大春,你把手電筒關(guān)了吧�!�
許老頭說了一句,穆春播立刻把手電筒關(guān)了,沒了這樣強烈的光源,許老太忽然就消停了。
“你們咋把我拖進水里了��?老大,你是不是要害你娘?”
許老太恢復(fù)正常了,她看到自己這渾身濕淋淋的,倒打一耙用得極好,還伸手給許老大的后背來了一巴掌。
“娘,你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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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啥啊,趕緊的推我上石頭啊,這渾身濕的�!�
對于許老太的忽然正常,許家三個男人都有些沉默,就連話多的許老二都無從說起了,他其實嘴皮子癢得很,但是也怕他娘抽他,而且這事兒也太詭異了。
“咋不早關(guān)了啊�!弊詈笤S老二憋出這么一句話來。
“忘了�!蹦麓翰ズ翢o壓力的道,他直接拿著手電筒繼續(xù)往前走。
一行人終于走近了目的地,常磊立刻開溜,天吶,許老太絕對是中邪了,見著光就跟見了命一樣,一定要圍著光轉(zhuǎn)
,而且不給她湊近還不行,但是沒了光她又恢復(fù)正常了。
“建國,大春,這次麻煩你們了�!痹S老頭在村頭先跟他們道謝。
“不麻煩,只是下次要注意,打孩子也掌握分寸,而且都分家了�!蹦陆▏c點頭。
許老頭心里憋得慌,他覺得冤得很,又無可奈何,主要許婆子把二丫打吐血了,幾乎全村人都瞧見了,他們想耍賴都賴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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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回——”許老頭只能點點頭,他正想告別趕緊回家洗洗,結(jié)果話還沒說完,身邊的許婆子又跑了,完全就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往另一個方向跑。
“娘,你干啥,咱家不在那邊��!”身后是許老二驚訝的喊叫聲。
穆建國沖著她跑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兒了。
現(xiàn)在是夏收時節(jié),全生產(chǎn)隊的糧食收好后,都放在曬谷場上統(tǒng)一曬,晚上就堆起來用蘆葦席罩上,但是怕人偷糧食,所以在曬谷場旁邊建了屋子,每晚都有人住在里面,而且是點著燈的,通宵不睡輪值看守。
現(xiàn)在這個點,村里其他人家都是一片漆黑,顯然都睡了,只有曬谷場那里還有亮光,許老太可不就直奔人家去了。
“操,等會兒,老子洗澡呢,沒穿衣服!”屋子里傳來粗暴的男聲。
許老太等不及了,直接就把門給踹開了,立刻沖了進去。
許家三個男人看得瞠目結(jié)舌,完全來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