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看李朝歌大病初愈的模樣，柳蔭也不好給她太沉重的工作，只是李朝歌不想被當(dāng)做是吃白飯的，自己主動接過了活。
廚房里的活就沒有輕松的，只是有的人想來也不一定能進來，李朝歌知道自己被柳蔭帶進來是自己的福氣，所以更加珍惜。
哪怕是刷地這種活，她也干的分外用力。
柳蔭難得心軟，叫李朝歌放下手中的活。
李朝歌擦干凈手，面前是差不多有她臉那么大的一碗黑漆漆的藥湯。
聞到那苦味，李朝歌臉都綠了。
“喝下去，一滴都不許剩下�！绷a雙手叉腰。
李朝歌目光中帶乞求，但是柳蔭不為所動，李朝歌咬咬牙，喝完后眉頭擰成了麻花。
“長點記性，病不能亂生，如果不想被丟出去，就把身體養(yǎng)的好好的�！�
“謝謝姐姐。”李朝歌知道柳姐姐是為自己好，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好，根本不會費心為自己熬藥，李朝歌也知道，這藥錢是從柳姐姐自己私房錢里掏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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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宮后門走出四個年紀身形相差無幾的小宮女，年紀雖小，腰間別著紫檀腰牌，宮人見到腰牌，知道是公主身邊的人，恭恭敬敬地給她們放行。
到了外頭，其中一個人脫離了隊伍，另外三個小姑娘瞬間沒了剛才的鎮(zhèn)定，眼里帶著淚，差點跪下來懇求公主不要再這樣拿她們的命開玩笑了。
她們中的一位小姐妹被公主逼著留下假扮公主躺在床上，此時能想到她的處境，應(yīng)該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謝文玉面對三張可憐兮兮的小臉蛋，笑了笑，“不用擔(dān)心，到時候就說是我逼你們的。有錯我來承擔(dān)�！彼徽f還好，一說這三個小姑娘眼淚掉的更大顆。
謝文玉雖然知道自己是對不起自己的這四個侍女，只是尋李朝歌的心越發(fā)急切，她在心里留了一句，我會保你們平安無事的。
后宮很大，她上一世加這一世，被困在這里四十多年，后宮也很小，李朝歌說她坐船走水路走了十天，下船換牛車，又走了十天，從秋天走到冬天。謝文玉知道李朝歌在這個宮里，卻要找一個人，也不是那么簡單，她從李朝歌最初的地方開始找，才知道李朝歌去了尚食局，被柳蔭的宮女招去了。
柳蔭對李朝歌不錯，還給她安排了一處獨立的屋子，雖然是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好歹有一片瓦可以擋風(fēng)遮雨。只是在謝文玉看來，這里的條件著實不行。
李朝歌嘴里含著柳蔭給她的一塊紅糖塊，吞口水都舍不得吞太大口，就怕融化了就嘗不到那么甜的滋味了。
白天辛苦的工作，已經(jīng)叫她沒力氣思考，她只想洗漱干凈，倒頭就睡。
進屋的時候她沒察覺到異樣，屋子里灰蒙蒙的，她低著頭，把門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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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那個在她這幾晚的噩夢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聲音響起：“朝歌，掌燈�！�
李朝歌喉嚨發(fā)出咕嚕一聲，把她含了半天舍不得含化的糖咽了下去。
等到李朝歌來了，謝文玉才見到顫顫巍巍燃起來的小火苗。
這火苗，是謝文玉見過的最不起眼的火苗，盡管很努力地往上竄，也僅僅是照亮周圍一圈。
“不能再亮點嗎？”謝文玉有些嫌棄，她的鹿鳴宮夜里點的燈，能把宮里每個角落都照亮，這點小火苗，讓她都看不清楚李朝歌的臉。
不同等級的宮女一切都是定額發(fā)放，這燈里燒的油，李朝歌平日都舍不得用，能省就省，聽到眼前人的抱怨，李朝歌滿心恐懼中生出一股子叫憤怒的情緒，是她不想嗎？每個人就那么點份額，用完了剩下的日子怎么熬！
昏黃的光，勾勒出李朝歌的輪廓，時而模糊，時而清晰，視線中唯一清楚可見的，是她閃閃發(fā)亮的大眼睛。
謝文玉笑了起來，那是她最熟悉的朝歌。
“你……你到底是誰？”李朝歌不敢看眼前這個女孩。前幾日生病，柳蔭坐在她床邊給她講宮里的鬼故事，就宮里有一種鬼，長得跟漂亮的小孩子一樣，會把人抓過去吸人血，把人吸成人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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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眼前這種。
李朝歌視線落到地上，看到這鬼腳下沒有影子，想到雪地里她在挖坑埋的她沒看錯的話是個嬰兒……
安靜的屋子里，似乎能聽到一種詭異的聲音，像木頭摩擦?xí)r發(fā)出的咯咯的聲音。
謝文玉以為是木頭年久失修，沒有在意，她對李朝歌說：“這個給你的。”
謝文玉始終記得，她的朝歌在發(fā)錢的時候最快樂，拿到金錠子的時候眼里會冒光。上一世，她故意剝奪朝歌的愛好，因為她總覺得朝歌愛金子勝過愛自己。
她長到這個歲數(shù)，始終不知道怎么樣討朝歌開心，就想投其所好，于是她拿出自己準備好的見面禮，一個金元寶，她本可以拿更多過來，只是這金元寶沉甸甸的，身上帶不了那么多，不過沒關(guān)系以后如果有機會分次送。
李朝歌是愛金子，但是她長到這一把年紀，只在戲文里看到金元寶，那金元寶她偷偷摸過，是用木頭做的，在外頭涂了一層金漆，當(dāng)她看到眼前出現(xiàn)一個金元寶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倒退三步，她怎么敢信，怎么敢拿，“不……不要�！�
“你不喜歡嗎？”謝文玉帶著這么重的金元寶走了一路，本以為朝歌會喜歡，卻發(fā)現(xiàn)事與愿違，她也不準備拿回去，就丟在桌子上。
李朝歌大著膽子問：“你是人還是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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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是什么？”
“所以你是那個？”李朝歌嚇得拔高了聲音，她用手捂住嘴巴。
謝文玉苦惱不已，她意識到自己和眼前的朝歌存在溝通障礙。
聽到外頭有人說話，謝文玉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下去，她交代李朝歌：“我現(xiàn)在知道你住在哪里，以后經(jīng)常來看你。等過段時間，我想辦法把你安排到我身邊�！�
謝文玉與柳蔭在門口碰到，柳蔭手里拿著一碗熱湯，險些被撞翻，“朝歌你……你不是朝歌，你在哪里做事，可知道日落后應(yīng)該呆在應(yīng)該呆的地方，沒有指示不得胡亂走動，真是亂來，把腰牌給我。”
謝文玉舉起腰牌。
“鹿鳴宮？”柳蔭看清楚后腰牌上的字，她再看看眼前的人，乍一眼被她的長相震懾住，好粉雕玉琢的娃兒。
她是有聽說過公主眼里見不得丑的，身邊的人，氣質(zhì)相貌都是上乘之選，這么好看的女孩倒是第一次看到。
“原來小妹妹在鹿鳴宮當(dāng)差，是我魯莽了。就是不知道為什么這時候來找我家朝歌。小妹妹別生氣，規(guī)矩在那里沒辦法，姐姐好奇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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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朝歌一個地方出來，想她了，就過來看看她，和她談地盡興，一時忘記了時間�！敝x文玉伸手，“把你的燈籠給我。”
柳蔭也是不自覺地把燈籠給了她，謝文玉連聲謝都沒有，徑直走了。
柳蔭還有些懵，心想這公主身邊的人氣勢這么囂張，好歹自己進宮多年，怎么也要叫自己一聲姐姐吧。
“朝歌小丫頭，剛才那沒禮貌的小宮女是你老鄉(xiāng)？”
“啊，我不知道，不是，我……我……”李朝歌臉色蒼白，額頭冒出冷汗，說話時語無倫次。
柳蔭想起前幾日李朝歌生病也是這情況，倒吸一口冷氣，不會吧，這小祖宗不會又犯病了吧。
柳蔭后悔自己看在李朝歌力大好用的份上把她招過來，結(jié)果是她還沒享清閑，就先要照顧起生病的她。
想想悔恨不已，把李朝歌丟回去的念頭油然而生，但是一看李朝歌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她心里一點點的惡意被澆滅。
算了算了，她本就不是惡人，就當(dāng)積德行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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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里李朝歌都在念著自己會保守秘密絕對不會說出去。
李朝歌睡地極不安穩(wěn)，不斷夢囈，柳蔭在這屋里看了一圈，她有聽說過這屋里死過人，她之前不以為意，現(xiàn)在有些后怕，不會是這個原因吧？
鹿鳴宮里燈火通明，卻寂靜無聲，謝文玉在踏進門檻的那一刻，心中已經(jīng)清楚，自己私逃出去被發(fā)現(xiàn)了。
她帶上乖巧的笑，從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jiān)中間跑過，直奔自己的母后，“母后，母后，你別生女兒的氣，女兒知道錯了。”
皇后笑著說：“嬌嬌這么快就認了錯，母后還怎么生嬌嬌的氣，也罷，母后不氣嬌嬌，但是錯也總要人來承擔(dān)，母后把四個侍女送給嬌嬌，希望她們盡職職責(zé)，能服侍嬌嬌，現(xiàn)在她們犯了不該犯的錯，嬌嬌說說看，母后該怎么罰她們？”
謝文玉坐在皇后身邊，身上還穿著侍女的衣服，兩條腿在凳子上晃來晃去，一副完全不擔(dān)心的樣子。
而在她面前，四個小侍女已經(jīng)嚇破了膽，齊齊整整跪成一排，額頭抵著地，一動也不敢動。
“母后會怎么罰她們？”
皇后眼神落在她們身上，她們抖地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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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敢欺上瞞下，殺了也不過分�！�
謝文玉說：“那就全殺了好了�！�
皇后嘴角微微抽搐，“嬌嬌是認真的嗎？”
“母后若是認真的，女兒也是認真的�！敝x文玉說。
皇后嘆了一口氣，“母后開玩笑的。母后怎么會不知道，一定是嬌嬌你逼著她們�！�
謝文玉如釋重負一般開心：“女兒就知道，母后心慈手軟，肯定不會要她們的命，所以女兒不怕�！�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一人賞十棍�！�
四個小姑娘雖然逃過死劫，但是也沒好到哪里去，這十棍下手，人跟爛了差不多。
謝文玉伸出自己的手，把手心攤在皇后面前，說：“母后母后，真的是我逼著她們做的，我替她們領(lǐng)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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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掌打在謝文玉手心，謝文玉縮著脖子，一副怕的要死的樣子，剛才說殺就殺，結(jié)果只是被打了手心卻怕成這樣，皇后頓時沒了脾氣，“沒有下次了�！�
“好嘛，母后不生氣了？答應(yīng)我，不許偷偷罰她們！要罰就罰我。”
“好，好�！�
“答應(yīng)女兒嘛，不要說好，母后要說答應(yīng)。”
“母后答應(yīng)就是了�！�
出了鹿鳴宮，皇后心事重重，她身邊的宮女問：“娘娘，真的不罰那四人？”
“不罰，既然答應(yīng)了嬌嬌，就放過她們吧。你有沒有覺得，嬌嬌越來越像陛下了？”
沒有人敢出聲回答。
皇后自言自語，“十足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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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日，皇后送來一個小宮女，十二三歲的模樣，相貌有點丑，平平無奇，一轉(zhuǎn)眼就會忘記她的長相。
但是謝文玉認識她，知道她叫十一，會武功，上一世十一出現(xiàn)的時間，是比此時要晚，在母后仙逝后才出現(xiàn)自己身邊，如今提早了一些。
謝文玉問十一：“學(xué)武多久？”
十一回答十年。
謝文玉再問：“母后有沒有交代過，你跟著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娘娘只交代，要十一跟著公主�！�
謝文玉點點頭，那就是默許了？
于是，謝文玉又換上宮女的衣服找朝歌，這次，她帶上了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