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是王維詩里的紅豆
祁春枝打了個哈欠,示意驚蟄把人帶進來。
陳知禮踏進門,沖她行禮:“參見長公主�!�
都說了不用請罪不用請罪,這孩子咋愣倔呢?
祁春枝只當他是自責,于是起身,兀自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我真的已經沒事了,你瞧,恢復得好好的,生猛得很,太傅當真不用自責�!�
“公主說的話微臣都記下了�!标愔Y淺笑。
他從袖中掏出一根鑲了幾顆紅珠子的發(fā)簪,遞給她,“微臣此次前來,是要歸還公主的發(fā)簪�!�
“這是我的?”祁春枝拿起發(fā)簪,看了看,有些疑惑。
平日,祁春枝滿心滿眼都是如何找到攻略對象,對這些東西到還從未關注過。
聞言,陳知禮臉頰微紅,有些羞澀的解釋。
“那夜……公主的發(fā)簪遺落了在微臣的床上,不小心磕壞了。
但見公主平日經常戴著它,想必是喜愛非常,微臣重新修了一下,不知可還符合公主心意?”
發(fā)簪倒是平常,與她日常戴的那些都差不多,唯獨上面那顆紅珠子有幾分特別。
“這上面是……紅豆?”
她對紅豆的認知面,僅停留在能吃的和有毒的兩種。
很明顯,眼前這顆不是能吃的那種。
她眉毛一皺,揚聲道:“好你個陳知禮,本公主拿你當老師,你居然拿這劇毒的東西來害我?”
陳知禮臉色大驚,雖然沒懂她為什么突然生氣,但膝蓋卻很熟練地跪了下去。
他趕忙解釋:“微臣不敢!但公主,這不是一般的紅豆,這……”
陳知禮話音未落,祁春枝下意識接話。
“我知道,這是王維詩里的紅豆!”
……
說完,祁春枝咬著牙,嫌棄地翻了自己一個白眼。
但凡少上點網都接不了這么快。
更尷尬的是,她細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那發(fā)簪上鑲著的并不是真的紅豆,而是幾顆酷似紅豆的寶石。
誰能料到,古人竟能將這東西做得如此精致,遠看是可以假亂真的地步。
祁春枝苦笑著扶起陳知禮:“那什么……我剛剛是同你開玩笑呢,怎么還當真了哈哈。”
“對了,你剛剛想說什么來著?”
陳知禮眨了眨眼,震驚于她變臉的速度,老老實實起身,輕輕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這是三年前,陛下賞賜的,微臣瞧著與公主這根發(fā)簪極為般配,這才自作主張……是微臣考慮不周,忘了提前問公主是否喜歡�!彼f得隨意。
“喜歡!本公主非常喜歡!”
祁春枝反手將發(fā)簪插到頭上,連連點頭:“我恨不得天天戴著它!”
“公主喜歡就好�!钡玫娇隙ǖ年愔Y笑了笑,“對了,不知公主剛剛所說的王維是何人?”
嘶……
祁春枝撓了撓頭:“額……怎么跟你解釋呢?他吧,是一個優(yōu)秀的詩人。”
“他也給公主送過紅豆嗎?”
“那倒沒有,不過他寫了一首關于紅豆的詩,我很喜歡�!�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請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陳知禮眼中流露出幾分贊嘆:“果然是好詩!能得公主這般夸贊,想必這位王維兄定是個不錯的人!”
祁春枝嘆氣。
”確實是個才子,只可惜已經故去了�!�
陳知禮神情一頓,心道:原來是公主的舊人嗎?
能寫出這樣的詩,也難怪公主對他念念不忘。
話音落下,二人都沉默了片刻。
祁春枝有些困了,剛想送客,陳知禮搶先開了口。
“公主可是要出門?”
他掃了一眼,看到一旁還放著白露尚未整理完的包裹,沒忍住問道。
“對,明日一早,我跟沈將軍要出發(fā)去一趟洛陽,為母后挑選生辰禮。”
“公主要與沈將軍單獨去洛陽?”
“是啊,怎么了?”
陳知禮沉默了一會兒,才搖頭,說:“沒什么……”
祁春枝突然想起沈言,抬眸望著陳知禮,認真道。
“哦對了,說到這個,我們大概會去半個月以上,把沈言單獨留在沈府我不太放心,還請?zhí)祹兔虒麕兹眨钡轿覀儚穆尻柣貋��!?br />
“公主放心,既是沈將軍之子,微臣自會用心照料�!�
說完,陳知禮就再次沖她行禮,自覺退出房門。
“公主好好休息,微臣告退�!�
人走到門外,祁春枝才放聲將他叫住。
“等會兒!”
陳知禮站在院中,回頭望著她。
“公主還有其他事嗎?”
祁春枝勾了勾唇:“沒事,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特產,我順帶給你捎回來�!�
陳知禮愣了兩秒,隨即低下頭,笑著轉身。
“公主帶自己愛吃的即可,微臣不挑食�!�
嘖嘖嘖!
要是沒這該死的攻略系統(tǒng)就好了,這個長得也好看。
祁春枝搖頭感慨。
可惜了,可惜了。
陳知禮走后,白露才踏進門,一臉八卦地瞇著眼,盯著祁春枝。
“公主此前不是說,像陳太傅這般溫柔又正直之人,是個人都會喜歡的嗎?怎的又不喜歡了?”
祁春枝從小到大都羨慕著有哥哥、有竹馬的人,如今她倒是也有了,只不過……
祁春枝隨意找了個由頭敷衍:“他太正了,正得發(fā)邪!我怕親嘴的時候他會突然掏出一個黨徽�!�
白露先是被她這露骨的話驚得一愣。隨后又滿臉好奇地問:“公主,黨徽是何物?”
“黨徽,象征著我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代表著工人階級和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是個很正很紅的標志!”
白露不解。
“公主,奴婢聽不懂�!�
你能聽懂才不對了。
祁春枝笑了笑,摘下發(fā)簪,躺回床上。
“你家公主困了,乖,快去睡覺,下次再講給你聽�!�
次日,將軍府。
辭鏡和辭樹二人抱著行李,分別站在沈行云兩邊,心如死灰。
三人已經在門外等了三個時辰了,眼睜睜瞧著太陽從地平線都快爬到頭頂了。
這街上哪里有長公主的身影?
“將軍,已經巳時了�!�
“您確定公主當真說了今日要帶您去洛陽嗎?”
“會不會是您在夢里聽到的?”
“屬下聽說昨夜陳太傅還去了公主府,公主會不會又決定帶他去了?”
辭鏡實在忍不了了,接連吐槽了好幾句。
沈行云:“……”
沈行云的臉沉得發(fā)黑。
他冷聲道:“再多話,就走著去吧!”
辭鏡還想說話,一旁的辭樹生怕被連累,默默甩了個幽怨的眼神給他。
辭鏡被迫封嘴。
沈行云望著空蕩蕩的街巷,越想越氣。
氣祁春枝食言,又氣自己居然真的信了她的話。
祁春枝是什么樣的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就因為她那寥寥幾語就信她是真心喜歡上自己了呢?
沈行云皺著眉,轉頭就往里走。
速度之快,辭鏡辭樹二人都差點沒跟上。
三人的身影還沒來得及消失在院中,身后便傳來祁春枝的聲音。
“沈將軍這是要去哪?”
兩輛馬車停在門前,祁春枝掀開簾子,打了個哈欠,問道。
聞聲,沈行云腳步頓住,眼中的冷意莫名淡了幾分。
他轉頭,別開臉,冷哼:“這便是公主說的‘早’?”
說是這么說,往回走的步子倒是一點沒停,很快就走到了馬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