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絕境與暗流
徐遠山看著那輛公交車拐過彎,再也看不見了,才慢慢轉(zhuǎn)過身。
臉上那點送別時的溫和,唰地一下就沒了,冷得像塊冰。
周國斌!還有那個教導(dǎo)主任,耳朵根子軟,聽風(fēng)就是雨!
這筆賬,他徐遠山記下了!
光靠嘴巴去學(xué)校掰扯,沒用。
人家現(xiàn)在心里頭已經(jīng)認定了念念有問題,看念念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得拿出真東西來,硬邦邦的,砸在他們面前,讓他們不敢再小瞧人,不敢再這么隨隨便便就把臟水往念念身上潑!
他想起了系統(tǒng)給的醫(yī)術(shù)。
救活老丈人那事兒,村里、醫(yī)院都知道了。
要是能再搞出點更大的動靜,治好幾個不好治的病,或者給哪個說話有分量的人解決了大麻煩,那他徐遠山說話,分量就不一樣了。
到時候他再去學(xué)校給念念撐腰,那個教導(dǎo)主任,還有學(xué)校里那些嚼舌根的人,哪個不得先掂量掂量?
對!就這么干!
徐遠山蹬上那輛二八大杠自行車,鏈條嘩啦啦響,他沒回村,車頭一拐,直接朝著縣醫(yī)院的方向騎了過去。
他想去找上次那個態(tài)度還不錯的黃醫(yī)生,問問最近醫(yī)院里有沒有啥難治的病,或者哪個干部、哪個廠領(lǐng)導(dǎo)身體不舒服,他能搭把手,露一小臉。
可他萬萬沒想到,人還沒進醫(yī)院大門呢,就在門口掛號收費那塊兒,碰了一鼻子灰。
醫(yī)院門口臨時搭了個小桌子,坐診的是個老中醫(yī),姓錢,叫錢有德。
這老頭在縣里開了幾十年藥鋪,后來公私合營進了醫(yī)院,資歷老得很。
以前大家有個傷風(fēng)感冒、頭疼腦熱的,不少人都認他。
上次趙老丈人做手術(shù)那事兒,錢有德也聽說了,心里頭正不得勁呢,覺得風(fēng)頭全讓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毛頭小子給搶了。
這會兒瞅見徐遠山往醫(yī)院這邊來,那張干瘦的老臉立馬就耷拉下來了,跟誰欠了他錢似的。
“喲,這不是徐大‘神醫(yī)’嗎?”錢有德捏著他那幾根山羊胡子,說話陰陽怪氣的。
“怎么著?大學(xué)里的事兒忙完了?擺平了?有空又跑到我們這小廟來溜達了?”
徐遠山眉頭皺了皺。
“錢大夫,我來找黃醫(yī)生問點事。”
“黃醫(yī)生忙著呢!搶救病人,哪有功夫搭理你這種閑人!”錢有德把頭一扭,眼睛往天上看。
“再說了,你那兩下子,蒙蒙鄉(xiāng)下人還湊合,可別真把自己當成華佗在世了!運氣好治好個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跟你說,這看病救人,是天大的學(xué)問,得一步一個腳印,不是你這種半路出家、走了狗屎運的半吊子能瞎摻和的!”
旁邊幾個排隊掛號、等著看病的病人,聽見錢有德這位老資格都這么說了,看徐遠山的眼神立馬就變了,透著懷疑和打量。
“就是啊,聽說他上次救人就是碰巧了,瞎貓撞上死耗子。”
“看著這么年輕,能有多大本事?別是吹牛的吧?”
“可不是嘛,看病還得是錢大夫這種老經(jīng)驗,穩(wěn)當!”
徐遠山聽著周圍這些嗡嗡嗡的議論聲,肺都要氣炸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老家伙就是紅眼病犯了,嫉妒他上次出了風(fēng)頭,故意在這兒給他下不來臺,敗壞他名聲呢!
“錢大夫,”徐遠山聲音也冷了下來。
“我有沒有本事,不是你一句話就能定的。我勸你嘴上還是積點德,一把年紀了,別到時候把自己幾十年的招牌給砸了�!�
說完,他也不想跟這種倚老賣老、心胸狹窄的人多廢話,扭頭就走。
娘的,路還真讓這老東西給堵了一半!
接下來的幾天,徐遠山不死心,試著在村子附近找個空地,或者去縣城邊上人稍微少點的地方,擺個小馬扎。
弄塊寫著“疑難雜癥”的破布,想給人看看病,靠真本事闖出點名堂。
可邪了門了,一連好幾天,來看病的人少得可憐。
好不容易來了那么一兩個,也都是一臉不信任,問東問西,打聽他師從何處,有沒有行醫(yī)執(zhí)照。
最后聽他說不出個所以然,都搖搖頭走了。
他還隱隱約約聽到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說是那個錢有德錢老中醫(yī),到處托人捎話,跟熟悉的病人、過去的徒弟、甚至一些村里的赤腳醫(yī)生都打了招呼。
說他徐遠山的醫(yī)術(shù)是歪門邪道,是騙人的。
用的那些藥材來路不明,保不齊里面摻了啥臟東西,吃下去沒病也得吃出病來,吃死了人都沒地方說理去。
錢有德還聯(lián)合了幾個縣里藥房的老熟人,還有附近幾個公社衛(wèi)生所相熟的村醫(yī),大家心照不宣,一起抵制他。
誰要是敢找徐遠山看病,以后就別想從他們那兒拿藥,也別想讓他們給瞧病。
這老家伙,真是為老不尊,手段夠黑的!這是要斷他的路,徹底把他踩死�。�
行醫(yī)這條路,看來暫時是走不通了。
他必須得趕緊想別的轍!得盡快把證據(jù)弄到手,把周國斌那個狗娘養(yǎng)的雜碎徹底按死在泥里!
就在徐遠山這邊急得嘴角冒泡,抓耳撓腮,感覺像困在籠子里的老虎一樣,找不到突破口的時候。
縣城里,一條偏僻、堆滿雜物的小巷子深處。
周國斌正點頭哈腰地跟一個男人說話。那男人戴著鴨舌帽,帽檐壓得低低的,大半張臉都藏在陰影里,看不清長相。
“……事情,大概就是這么個事情,”周國斌舔了舔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臉上堆著諂媚的笑。
“那個教導(dǎo)主任,雖然聽了我的話,暫時把趙念念那臭娘們給攆回家反省了,可我這心里頭總覺得不踏實�!�
”徐遠山那小子,下手黑著呢,他肯定不會就這么算了,指不定憋著啥壞招等著我呢�!�
鴨舌帽男人沒吭聲,只是從懷里掏出一個牛皮紙做的文件袋遞到了周國斌面前。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想讓那個趙念念,這輩子都翻不了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