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篇79章
男人耳朵一熱,禁不住少年沖動地一燒,燒得他面紅耳赤。早早以為自己聽多了花言巧語,什么好聽的、難聽的都經歷過了,原來在直來直去的喜歡面前,百轉千回竟然敗下陣來,連一個回合都堅持不到。
“別瞎鬧�!彼f,用嫌他不懂事的語氣,手卻沒放開,和少年十指交叉,互相磨蹭指縫間的那塊兒皮膚,滑滑的。
少年挨了說,手底下還在占便宜,把男人的手放在兩只掌心當中,揉面團兒似的,實則渾身往外冒火星子。“唱什么啊,你還沒告訴我呢,哪有藝人瞞著助理的……”
“不說�!蹦腥伺鲁鲎馑緳C看出什么來,特意向左邊挪挪。車外還是黑咕隆咚,他將發(fā)熱的臉貼向冰涼的玻璃,用額頭靠著,閉著眼,回憶彩排時候一一強調過的重點。
“說吧,不然我鬧你一個晚上�!鄙倌昃Τ渑�,要是想,他可以逮著男人聊一個晚上都不困,從函數(shù)聊到有絲分裂。
“你鬧你的,我睡我的,我才不管你呢�!迸d奮勁兒過去,疲憊感徐徐上升,充滿男人的身體,他用眉骨抵著透明的玻璃閉著眼,心還沒從舞臺上下來,用手指和少年打架。
你捅我一下,我戳你一下,比著幼稚。
“你不管我,世界上就沒人管我了。”少年一把勾住男人的右手尾指,這話是真的,要是沒有男人,自己8歲之后直接長歪,奔著人面小畜生一路狂奔。男人就是那根線,在自己想要瘋一把的時候,他來鎮(zhèn)壓。弊端是男人認識自己的時候自己太小了,屁大點兒事他都清清楚楚,長大了再想裝逼都難。
畢竟自己什么糗事都晾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他見過自己穿小熊睡衣,還見過自己怕黑。少年想著怎么重新樹立形象,突然手心里的觸覺不太對勁,剛要再仔細摸摸,男人的手咻地一下逃走了,不再讓摸。
“你的手怎么了?”少年直截了當?shù)貑枺鰜砹�,右尾指的末端是彎的,而且有個骨節(jié)明顯粗大,特別硬。
“沒什么。”男人笑了笑,“我餓了,晚上你請我吃面吧,我想吃清湯面,要細細的面條暖暖胃,我還想吃蔬菜沙拉�!�
少年在黑暗中看著他,二話不說用搶奪的速度重新拉過男人的手來看。男人又想抽手,結果少年預判了他的預判,他一抽,追著他的速度再一抓,又給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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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少年心碎地撫摸他的指尖,受不了男人有絲毫隱瞞,察覺到不對勁馬上就要問,不給他受委屈的機會。
“沒什么�!蹦腥说氖殖椴换貋�,無奈地交托出去,“以前不小心被門壓過一次,骨折了�!�
少年聽了之后,整個人變得特別乖,從未有過的乖,手里的指頭變成了新奇的橡皮泥,讓他摸來摸去,不舍得放手。但他看過來的眼神是直白的,發(fā)狠的狗崽子似的,挑起的眉毛明顯就是不信。
“以后小心點兒。”可是他也沒有再問,明明心里急,非要裝出成熟的態(tài)度來。大概能猜出來,腦袋里已經想出來了,視頻里那雙被捆過的手,紅腫的指頭,無力的佝僂,像等待有人去解救的折度。
呼吸突然不舒服了,少年的臉向右轉,看著外面時不時亮一個的路燈大喘氣,像親眼見證有人剪去了飛鳥的翅膀,折斷了翅膀的骨根,聽見了那身咔嚓。再有路燈晃過時,男人無所謂地笑了笑,手還在少年的掌心里攥著,少年目視著前方,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閃動。
回到酒店,他們在附近的小面館吃了飯,就吃男人剛才要求過的細細的面條,清湯掛水似的湯面。湯面的碗非常大,比男人玲瓏的臉大不少,男人捧著碗吸溜吸溜地喝著湯,兩只眼睛露出碗沿,笑瞇瞇的,笑彎了眼尾,聽著對面的高中生嘮嘮叨叨。
“衣服咱們自己帶,服裝組那邊有掛燙機,我拿過去就行,或者提前干洗。”少年在筆記本上打勾,堂堂一個被拉黑的后援會會長,操著一顆非職業(yè)經紀人的心,“褲子準備好了吧?”
男人把面條吸進去,嚼嚼。“嗯。”
“鞋沒拿那么多,明天我回去一趟,把你那些皮鞋帶回來,你自己挑。”少年又打了一個對勾,“是穿家里的,還是我明天帶你去買��?去買吧,我看那些藝人都穿得花里胡哨的�!�
“也行。”男人放下湯碗,少年說什么他都點頭,“但也不用專門去買。”
“還是我買吧,我決定了�!鄙倌暝俅蛞粋對勾,“首飾呢?”
男人茫然地看過來,搖搖頭,還不忘記往嘴里塞一口沙拉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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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算了,我自己做決定吧�!鄙倌隉o奈地皺皺眉毛,已經把男人看得透透的,他就是專門為舞臺和鏡頭而生的人,唱著歌是唱將,演著戲是角兒,可是離開那個光鮮亮麗的地方,完全是個甩手掌柜,什么都得用別人操心。
這將來得給他找個包辦式關系的經紀人才行。
“那后天的事我全部自己做決定了啊,你跟著我走就行�!鄙倌赀@才合上筆記本,撈起旁邊的面條吃上。果不其然,男人又點點頭,筷子伸向了咸菜絲,還打了個飽嗝。
氣死個人,這藝人可真不好帶,少年愁得仿佛見了一道無解的數(shù)學題,還是無解題的第3小問,愁得人只想轉筆。面條剛塞到第二口,手機震動,少年拿起來看,竟然是姥爺發(fā)過來的短信息。
“誰�。俊蹦腥嗣⑽⑼蛊鸬男《亲�,吃飽了,連動都懶得動,也不敢動,生怕好不容易吃進去的熱量讓自己動沒了,必須積攢下來長幾兩肉。
“那倔老頭兒,讓我明天晚上帶小老師去吃飯�!鄙倌暝静幌牖貜偷模墒茄矍坝袃蓮埪N首以盼的臉閃動,于是裝作一不小心,回復了一個“行�!�
第二天是周日,少年天不亮就睡醒了,男人卷著被子擠在墻面和床的連接處,睡得縮成一團。他把男人拉過來,往自己懷里塞了塞,再打開手機看微博,自己還在男人的微博黑名單里待著呢。
一個被拉黑的后援會會長,又發(fā)了一條微博。今天大明星復出了么?沒有。
但是快了,少年把手機關上,起床洗漱,準備給自己家的笨蛋美人藝人買個早點去,一不留神看到了行李箱里的獎杯,就是自己小時候不懂事給弄壞的那個。
他把獎杯拿起來,仔細撫摸摔裂的縫隙,那個裂口,仿佛是一道諷刺的傷口。他又看了看正呼呼大睡的人,把獎杯摔碎的部分小心裝好,放進書包,帶著它一起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