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為的是獎勵、是報仇
進了老鐵匠家的前院,黃俊看到了堂屋兩邊墻根擺放的鐵叉、長矛、大刀,對方回答他:
“蟒蛇把二狗、黑山兩個吃了,他們家娃兒些親眼看到嘞,嚇得哭慘嘍!”
他這么一說,黃俊就記起來了,心中嘆道:心頭嘆道:“造孽的(可憐的)娃兒些……”
二狗、黑山今年二十好幾,娶妻生子了,誰也想不到他們的老婆以后都成寡婦,孩子們以后生活也更不容易了,這地方的人都說男人是家里的大山,一旦沒了天就塌了。
老鐵匠嘆了一口氣說:“就是嘛!這年成糧食缺得很,咋個連蟒蛇都餓慌了嘛?不該啊,山里頭有的是吃的嘛!咋個會下山來吃人?”
段橫十萬大山十分危險,一般人不會到里面打獵,所以蟒蛇的獵物應該很多才對。
聽說一進去大山區(qū)十有八九遇到尸體或者白骨,所以有了巫獵傳人吃過死人肉的離譜說法。
黃俊思考一下,想到了剛被獎勵得到的雙管獵槍和十二號霰彈,眼睛微微一瞇心頭說:“等碰到蟒蛇、眼鏡蛇,老子非弄死它們不可!”
如果不是蟒蛇吃人,他老漢老娘也不會上山獵殺!
如果不是眼鏡蛇咬人,嚇得他們墜崖,也不會讓妹妹們無父無母。
黃俊收了思緒,跟著老鐵匠進去了堂屋坐下,在桌子上放下了煤油燈,將一條六斤多的水子(巖原鯉)放在了對方眼皮底下的桌面上:“鐵王叔,說好了給你送來大魚的,就這,拿下吧!”
說完起身,不想耽誤了鐵王叔他們一家人睡覺,隱約聽到了側房有人發(fā)出的一些動靜,應該是對方的老婆孩子。
老鐵匠哎了一聲,推了六斤多的水子(黑鯉魚),搖搖頭對黃俊說:“不能收你的,你家不容易!你爸媽……”
黃俊堅決搖頭,堅持一物換一物,往后退一步,抓起來桌上的煤油燈準備走了,“我屋頭還有!你不要我就送別個�!�
等一下就去村會計劉建國家里,繼續(xù)送水子!這人對自己和妹妹們不錯,他回報一下吧,后面估計也會獲得更多來自對方的幫助?
老鐵匠點點頭,看著黃俊手中的兩條肥厚巖原鯉說:“好吧,我就收下了,不過水子可是好東西,我不會讓你虧了太多,我送你一些鐵器防身,我聽說你膽子大啊帶著二妞就進山了,獵狗也沒帶,最后釣了這么多珍貴的水子回來!兇得很(厲害)!”
老鐵匠轉身走出屋,去了打鐵的前院,拿回來了一個小麻袋,里面裝了不少東西,放在桌子上叮當響動!
黃俊問了一下:“里面是什么東西?”
“打開看看啊,你給我這么大的少見的水子,我不能讓你吃虧,一個魚鉤在村外的黑市可換不來這么一條水子!”
黃俊好奇,打開了小麻袋口,看到了長矛、砍刀、尖刀,還有一大把的大小魚鉤,一大團釣魚用的絲線。
老鐵匠抬抬下巴,示意黃俊拿起來看看:“這些東西在你以后進山了可以保護好你,還有給你的魚鉤、絲線也暫時用不完了,還有以后有什么收獲了可以表面上送我,私底下可以跟我換其他東西,相互送對方東西不算違法違規(guī),不過莫聲張出去,偷偷地干�!�
黃俊本來就打算好了,上山打獵換錢換糧食換其他物資的,這時候點點頭,拿起來了尖銳的長矛,尖端在燈光下光亮無比,看著十分鋒利,砍刀、尖刀也一樣鋒利,拿起來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鐵叔的技藝太好了!
他記得前世公私合營的浪潮中,鐵叔就被上級看上了加入浪潮之中,成了附近村子都知道的一個人物,因為姓王被稱為打鐵王。
黃俊相當滿意地點點頭:“鐵叔,你這些東西真的好,我收下了。”
有了長矛可以獵殺野豬!
成年大野豬皮糙肉厚的跟蟒蛇不一樣,用霰彈獵槍射殺幾次還不會死透!長矛鋒利,直插心臟最好!
殺了野豬,長矛還能再用,省得浪費霰彈。
砍刀是開山砍柴刀,適合趕山的時候砍一些野生植物開路,鋒利尖刀適合子彈打沒的時候跟獵物近戰(zhàn)使用!魚鉤幾十個,絲線一大團,沒有幾年時間是用不完的了。
黃俊提起來了這麻袋,準備要走了,老鐵匠的老婆從側房過來了,臉色跟印象中一樣冷冰冰的,她問了一下老鐵匠看到了肥美的水子之后,竟然對黃俊露出了笑容!
“好久沒見到恁個肥嘞水子了,多謝你哈黃俊!我們家好久不沾葷腥了,這水子一看腹部這么大,身子這么厚,魚油應該很多內臟很大�!�
如果說鐵匠是一團大火,那么她老婆一直就是冰塊,從沒對人笑過,今晚竟然對送來大魚的黃俊笑了!黃俊都有點不習慣了,微微點頭回應:“小意思,那你們早點睡?不打擾你們了,改天見。”
村會計的家里距離鐵匠家不算遠,只有兩百米,步行不一會兒就到了大門,鐵門是鐵匠把他最近打的,十分結實,看得黃俊都羨慕,以后要趕緊把自家建設得更好!更安全更保暖,也更好看!
敲門之后,村會計跟鐵匠一樣謹慎小心地開門,確認安全了才放他進去。
可見吃人蟒蛇給許多村里人這時候帶來了好大的心理陰影!
堂屋里面,村會計劉建國也提醒了黃俊晚上盡量不出來,蟒蛇傷人!還說到了公社把獵殺蟒蛇的獎金,從5塊錢提升到了20塊錢。
說得黃俊心動了!
這時候豬肉才五毛錢一斤啊!雞蛋一分錢一個!
二十塊錢,對于此時的他和妹妹們來說就是一筆巨款!
“會計,你說獎金增多了是真的?”他問!
“對啊,只是你才十七歲,莫去山里頭送死!”劉建國搖搖頭,把黃俊給他的八斤多水子推過來,“你家更缺這條大魚,肥得很,拿回去給你妹兒些補點油水。我收了這魚,對不住你老漢老娘!”
黃俊看起來十七歲但真不是只有十七歲啊,獵人的經驗和記憶太多了!沒有誰比他更合適去獵殺吃人的蟒蛇!他微微搖頭說:“我下午剛進山了啊,才收獲這么多這么大的水子,我不怕,我要加入公社里的獵人隊進山,獵殺蟒蛇�!�
他還記得殺了吃人蟒蛇的是鄰村一個老獵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事不能夠在他的眼皮底下發(fā)生了!二十塊錢必須是自己的!
說實在的劉建國現(xiàn)在也是高看黃俊一眼,他以前十七歲的時候還沒膽量進山過,直到目前也沒有進山過,他說:
“我聽說了,你膽子真大,還帶上了你家二妞,也就是今天你們運氣好了才沒事,以后沒事別進山里面釣魚打獵了,周圍采野菜就得了,現(xiàn)在不是有十年經驗的老獵人都不進山!你又沒跟人學過趕山打獵,吃不了那口飯!”
黃俊說自己真的跟老獵人學過,重生歸來之前學過,也是學過啊。
劉建國死活不信,也死活不要他的水子,只有他孩子們跑出來了抓住大水子不放手,他才勉強的接受了,卻說:
“你這大水子快九斤了,我不能就這么拿下,你家現(xiàn)在缺點什么,你送我我送你�!�
晚上了盡快回家守護妹妹們,黃俊不想跟劉建國拉扯太長時間了,就說跟他互贈東西,要到了巴掌大的一瓶花生油,拳頭大小被黃紙包起來的一團粗鹽,一瓶1956年國營廠生產的豆瓣醬。
現(xiàn)在益豐和醬園跟元豐源醬園合并成為了國營廠,因1956年大豆統(tǒng)購政策,嘗試用蠶豆替代黑豆,形成“二荊條辣椒+蠶豆“的基礎配方,味道口感也還行,包裝以陶壇、荷葉油紙為主,標注“國營郫縣豆瓣廠出品“,無獨立品牌標識,很有年代感。
黃俊走了,會計的孩子們因為有大魚吃就開心笑著叫著目送他離開!
劉建國的妻子在他的身邊嘖嘖兩聲:“這孩子父母沒了之后,變了,更堅強了,膽子也更大了,竟然獵狗都不帶就進山釣魚,還得到了這么多大魚,不簡單。感覺……釣魚技術都比你好啊老劉?”
“不可能吧……”
“你都最近三個月都空手而歸了,還說這孩子比不上你的釣魚技術?”
“好吧,我承認我運氣差了點……”
一生好強的銀龍村男人劉建國表面上不服氣不認輸,但是心里知道自己輸了,只是妻子面前必須不能承認自己不行了,哪方面都不能承認。
黃俊走在黑漆漆的村里小巷子中,準備去找村長送出去十二斤左右的大水子,此時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前方煤油燈搖晃著飛速移動過來!
“快喊人!喊村長、會計、爛臉老張!會打獵嘞都喊出來!”
對方近了一些,黃俊發(fā)現(xiàn)是村長的一個堂弟麻子黃有成,五十幾歲滿是麻子的臉上寫滿了驚慌之色,眼睛似乎瞪大了不少!
“咋個(怎么)了嘛?”他問。
麻子黃有成因為驚慌著急直接忽略了他這個十七歲的孩子,擦身而過帶起一陣陰冷的夜風撲在黃俊臉上,直奔爛臉老張家去,毫無疑問覺得老獵人進出大山幾十年有經驗!
麻子黃有成……夜晚……死人了……
一些片段在腦海中浮現(xiàn),黃俊記起來了!
1956年的這一天晚上,在山腳下年輕獵人被野豬吃掉了半個身體?其他的三個迷路被困在山里面過夜,最后白天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人只剩下了腦袋,也是被野豬吃掉了!
毫無疑問等一下村長就會召集人手,想辦法請老獵戶爛臉張出手救人,但是爛臉老張要價一百塊錢不然不進山,談不攏之后村長等人去請了鄰村的幾個獵人,但是結果來不及,好像那幾個鄰村的獵人也沒有好運氣傍身,當年沒能活著走出段橫十萬大山區(qū)?
一些細節(jié)黃俊實在是記不起來了,畢竟人腦也不是計算機,都幾十年前的事了忘記某些細節(jié)也很正常。
野豬和蟒蛇黃俊都想殺了!
不是想為民除害,為的是獎金是糧食,是給父母報仇!
是為了妹妹們和他自己都能吃飽穿暖了,度過今年這個凜冬,度過三年之后的饑餓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