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好一個強買強賣
葉璟正看得津津有味，忽見人群里鉆出個油頭粉面的小廝，手里舉著半塊啃剩的炊餅：
“少爺！太太派人來催了，說今晚要給您相看禮部侍郎家的千金！”
李衙內(nèi)臉色驟變，失去了耐心。
他擺了擺手身后惡仆手持木棍將少女團團圍住。
少女懷中緊護(hù)著一匹流光溢彩的云錦，指尖因過度用力而發(fā)白：
“這是家父耗盡三年心血所制，市價至少百兩，您給十兩實在……”
“市價？在我這兒就是十兩！”
富家子弟冷笑一聲，靴底碾過散落的碎銀，
“順天府丞是我父親，你若識趣，乖乖奉上綢緞，否則——”
話音未落，惡仆們已將木棍重重砸在青石板上，驚得圍觀百姓紛紛后退。
人群中傳來壓抑的私語。
賣豆腐的老漢偷偷扯住旁人衣袖：
“上月城西布莊不肯賤賣，當(dāng)夜就著了火……”
葉璟在人群中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不就是強買強賣嗎？
于是他就出手了，葉璟將繡春刀往腰前一按，寒光乍現(xiàn)，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
他大步上前，擋在少女身前，沉聲道：
“光天化日之下強買強賣，當(dāng)我錦衣衛(wèi)不存在？”
富家子弟上下打量葉璟，見他不過是個年輕小旗官，頓時囂張起來：
“哪兒來的狗東西！知道我是誰嗎？我父可是順天府丞！”
“我管你父親是誰！”
葉璟將錦衣衛(wèi)令牌重重一亮。
人群如遭雷擊，
“錦衣衛(wèi)的鷹犬來了！”
不知誰喊出一聲，頓時引發(fā)騷動。
綢緞莊掌柜“砰”地甩上雕花木門，門閂落下的聲音在死寂的街道格外刺耳。
幾個膽大的百姓躲在遠(yuǎn)處墻角，壓低聲音議論：
“上個月王屠戶沖撞了錦衣衛(wèi)，現(xiàn)在還癱在牢里！”
“聽說他們抓人連理由都不用，半夜拖走，第二天就沒了消息”
富家子弟卻仰天大笑，腰間玉帶撞出清脆聲響：
“我當(dāng)是誰，不過是條狗！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能讓你——”
“夠了！”
葉璟繡春刀出鞘三寸，刀刃映出對方驟變的臉色，
“強買強賣、聚眾滋事，按大明律當(dāng)杖八十、發(fā)配充軍！”
他轉(zhuǎn)頭看向瑟瑟發(fā)抖的少女：
“姑娘，可愿隨我回北鎮(zhèn)撫司作證？”
少女剛要開口，富家子弟身后的惡仆突然揮起木棍：
“小子，別不識好歹！”
棍子帶起的風(fēng)聲剛至耳畔，葉璟手腕翻轉(zhuǎn)，刀背精準(zhǔn)磕在對方手肘。
“咔嚓”聲響中，惡仆慘叫著跪倒在地。
“誰敢動！”
其余惡仆剛要撲上，葉璟突然將令牌高舉過頭，聲如洪鐘：
“奉皇命巡查緝捕！阻攔者，視同謀逆！”
這話如同一記悶雷，讓蠢蠢欲動的眾人僵在原地。
公子傳來冷笑，他故意拖長尾音：
“你好大的官威啊”
葉璟目光如炬，突然扯開嗓子：
“在場所有人聽著！我錦衣衛(wèi)只問是非，不論貴賤！若有冤屈，今日后辰時，北鎮(zhèn)撫司門前擊鼓！”
他將繡春刀入鞘，聲音卻愈發(fā)冰冷：
“但要是有人敢阻攔百姓申冤——”
刀鞘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迸濺的火星，
“休怪我先斬后奏！”
富家子弟原本囂張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喉結(jié)不安地滾動著，往后退了半步，強撐著叫囂。
“好好你個錦衣衛(wèi)！咱們走著瞧！他日定叫你”
話未說完，身后的家奴卻錯把狠話當(dāng)成動手的信號。
為首的壯漢暴喝一聲，抄起手中的木棍就朝著葉璟劈頭砸下。
葉璟眉峰一凜，身形如鬼魅般側(cè)身避開，繡春刀尚未出鞘，一記手刀便砍在對方手腕。
“咔嚓”一聲脆響，壯漢慘叫著松開武器，癱倒在地。
其余家奴見狀，發(fā)了狠般一擁而上。
葉璟冷笑一聲，旋身踢出一腿，掃倒兩人，緊接著欺身上前，拳拳生風(fēng)。
不過瞬息之間，五六個家奴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哀嚎聲此起彼伏。
富家公子臉色煞白，轉(zhuǎn)身就想逃跑。
葉璟冷喝一聲：
“站��！錦衣衛(wèi)辦案，誰敢逃！”
聲如洪鐘，驚得腳步一頓。
“跑！快逃！”
李衙內(nèi)趁亂爬起來，卻被葉璟拎著后領(lǐng)提了起來。
“想走？”
葉璟將人重重?fù)ピ诘厣�，青磚瞬間龜裂，
“我讓你走了嗎？”
他抓緊了李弘業(yè)的衣領(lǐng)，繡春刀抵在咽喉：
“知道錦衣衛(wèi)詔獄的剝皮刑是怎么用的嗎？”
“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李弘業(yè)尿意橫流，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葉璟緩步走到渾身發(fā)抖的少女面前，收了令牌，溫聲道：
“姑娘莫怕，我乃錦衣衛(wèi)小旗葉璟。敢問姑娘芳名？這塊布料又是何來歷？”
少女福了福身，聲音帶著哭腔：
“民女姓蘇，名云蘿。這塊云錦是家父臨終前耗盡心血所織，本想賣了換錢安葬父親，誰知”
說著，淚水又簌簌落下。
葉璟細(xì)細(xì)端詳布料，見其上雙面緙絲，金線暗紋交織成祥瑞云紋，在陽光下流轉(zhuǎn)出瑰麗光芒，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他點頭道：
“蘇姑娘，這塊布料我瞧著不錯。你且將它送到葉侯府，就說是葉三公子讓你去的，自會有人給你個公道價錢�！�
蘇云蘿又驚又喜，連忙跪地叩謝：
“多謝葉公子！多謝葉公子！”
葉璟伸手將她扶起，轉(zhuǎn)頭看向癱坐在地的富家公子，眼中寒芒畢露。
蘇云蘿怔怔望著眼前少年。
李衙內(nèi)癱坐在地，涕淚橫流的模樣與方才的囂張判若兩人。
躲在街角的家仆瞅準(zhǔn)時機，撒開腿朝著李府狂奔而去。
沒過多久，順天府丞李正卿身著緋袍，在十幾名家丁簇?fù)硐录柴Y而來。
“是哪家的狂徒！”
李正卿馬鞭狠狠甩在地上，驚得街邊百姓紛紛躲開。
他目光掃過滿地哀嚎的家奴，最后落在葉璟腰間晃動的令牌上。
鎏金篆字在暮色中熠熠生輝，而當(dāng)他看清“葉”這個姓氏時，握著馬鞭的手驟然收緊，臉上血色瞬間褪去。
“這位大人，想必是場誤會”
李正卿強擠出笑容，額角卻滲出細(xì)密的汗珠。
他瞥見兒子狼狽的模樣，心中怒火翻涌，可想起葉侯府在朝堂上的勢力，到嘴邊的狠話又咽了回去，
“犬子年少無知，沖撞了貴人，還望大人高抬貴手”
葉璟把玩著手中的李衙內(nèi)的鑲玉發(fā)冠，漫不經(jīng)心道：
“李大人來得正好。令郎強買強賣，聚眾滋事，按律當(dāng)杖責(zé)八十，發(fā)配充軍。不過看在李大人親自出面的份上”
他話音一轉(zhuǎn)，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不如二位同我走一趟詔獄，咱們慢慢說道說道？”
“這這萬萬使不得！”
李正卿臉色煞白，雙腿微微發(fā)顫。
他當(dāng)然知道詔獄的可怕，那是連皇親國戚進(jìn)去都要脫層皮的地方。
可葉璟根本不給他辯駁的機會，繡春刀出鞘，寒光映出他冷峻的面容：
“錦衣衛(wèi)行事，李大人莫要讓我動手�！�
圍觀百姓大氣都不敢出，眼睜睜看著平日里威風(fēng)八面的順天府丞，此刻卻像只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被這個錦衣衛(wèi)綁住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