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打倒特權階級!
正背著雙手,準備邁門檻兒離開的劉所長聽見這驚天動地的一聲吼,當即腳下一軟,踉蹌著趴在了地上。
旁邊跟著的小警察趕緊上前去扶劉所長,卻被他一把甩開了手。
從地上爬起來,劉所長趕緊朝著朱大志的方向小跑了過去。
果然看見,躺在炕上蜷縮成一團的白胖男人,就是朱大志。
這祖宗不是在醫(yī)院住院呢嗎?
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當即,劉所長額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
他自然是不想也不敢抓朱大志的。
可是現(xiàn)在,眾目睽睽之下,朱大志的名字和身份都被喊了出來。
如果他不抓人,圍觀的老百姓還不得直接把他給撕了。
可要是真把人給抓回去,朱副局長還不直接把自己的這身皮給扒了呀!
想到這兒,劉所長狠狠地瞪了眼喊出了朱大志名字的實習小警察。
“你他媽都看出來是咱們同事了,還喊什么喊?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揚�。 �
像是沒有看出來劉所長眼神之中表達的情緒似的,鄭康就像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錯的二愣子。
眨巴著眼睛,又大聲問了一句。
“劉所,那這個同志,咱們抓是不抓啊?”
鄭康的聲音跟炸雷似的,震得劉所長的腦瓜子“嗡嗡”。
這他娘的哪里來的愣頭青?
明明都認出朱大志來了,還能問出這么愚蠢的問題。
劉所長跳著腳,想要扇鄭康的后腦勺。
奈何鄭康長得太高,就算他跳起來,也還是打不著張康,只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鄭凱沒感覺到多疼,倒是劉所長疼得齜牙咧嘴。
“你他娘的腦子里進屎了?他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啊?抓個屁抓!”
之前鄭康故意喊得大聲。
圍觀的群眾們都清晰地聽見了朱大志的名字和身份。
看其他警察李長山和沈翠的時候,就把一只眼睛放在了劉所長和鄭康的身上。
此時聽見劉所長竟然想要包庇那個叫朱大志的臭流氓,都不滿意了。
尤其是被兩個警察掰著胳膊按在地上的趙來喜,更是努力昂著腦袋,瞪向劉所長,高聲怒吼。
“憑啥抓我不抓他!我不服!”
同樣被按著的趙來娣也跟著嚷嚷,“我也不服!警察耍流氓就不抓,就欺負我們小老百姓!”
聽著趙家姐弟的怒吼聲,劉所長只感覺好像被人在自己臉上扇了兩巴掌似的。
一張老臉登時又紅又紫。
“嚷嚷個屁!老子是派出所所長,老子想抓哪個就抓哪個!你們再他娘的瞎嚷嚷,老子送你們吃槍子兒!”
劉所長平日里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里作威作福的習慣了。
威脅恐嚇人的話張嘴就來。
原本想幫著趙家姐弟說話的人聽見劉所長的話之后,還真不敢吭聲了。
眼看著劉所長真的要把朱大志給放了,一聲怒吼從人群里飄了出來。
“警察知法犯法,憑什么不抓?當官兒得穿一條褲子,就知道和咱們老百姓耍威風!不能讓他們得逞!堅決打倒官老爺,打倒特權階級!”
秦香蘭躲在人群里,朝著劉所長的方向喊了一句,又縮了回去。
一句話,將圍觀群眾的不滿情緒又重新調動了起來。
“對!憑啥不抓他呀!他也耍流氓了,都應該抓起來!”
“就是!還是警察呢,還干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更應該嚴懲!”
“不許走!不許搞特權!必須把他給抓起來!不能因為他是警察就包庇他!”
“你們是不是要官官相護?不能讓他們走!他們要是敢包庇那個流氓,就把他們都抓起來!”
剛剛還朝著自己鼓掌贊揚的人們突然變了嘴臉。
一個個兇神惡煞地朝著自己指指點點。
劉所長可算是知道群情激奮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了。
幾十道目光宛若實質一樣扎在身上,劉所長額頭上的冷汗更多了。
眼看著因為自己遲遲不下令,圍觀群眾的手真的要朝自己身上招呼了,劉所長趕緊退后一步,躲在了鄭康的身后。
鄭康擋在劉所長的面前,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緊張的氣氛一樣,依舊是一副憨憨的表情,竟然又甕聲甕氣地問了一句。
“所長,到底抓不抓呀?”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別說朱大志是朱副局長的侄子。
他就是省長的侄子,他也得抓了。
不抓朱大志,他怕不是要被這群人當場打死。
又狠狠瞪了鄭康一眼,劉所長終于開了口。
“抓!都抓起來!”
咬牙切齒地下了命令,此時此刻,劉所長就是個后悔。
后悔自己一聽手下的匯報,想都沒想就讓人出警了。
更后悔自己怎么那么欠,老老實實的在所里喝茶不好,非得親自帶隊過來抓人。
不管劉所長心里后悔成什么樣,抓人的命令是從他的嘴里說出來了。
鄭康得了命令,笑呵呵地應了一聲,轉身便抓人去了。
押著人從屋子里出來的時候,鄭康看見人群里的秦香蘭,偷偷朝著她眨巴了下眼睛。
秦香蘭知道,這一回,朱大志和李長山是徹底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人都被抓走了,熱鬧也看完了。
秦香蘭心情頗好地從胡同里走了出來。
一陣“咕嚕�!钡捻懧晱亩亲永飩髁顺鰜�。
摸了摸憋的肚子,秦香蘭這才察覺,自己這一上午,還沒吃飯呢!
手里有錢,又給閨女報了仇,秦香蘭腳步輕快地進了國營飯店。
服務員看見客人也沒有多熱情,拿著菜牌子過來問了一句。
“吃啥?”
秦香蘭心情好,也沒有在乎服務員的冷淡,點著菜牌子點了個地三鮮和一盤紅燒肉。
“再來兩個大肉包子。”
將菜牌子還給服務員,秦香蘭等著出菜口叫號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宏剛,你到底什么時候能說服你媽呀?這都多長時間了,我都快顯懷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娶我呀!”
“佳怡,你這說的什么話?咱倆兒子都有了,我不娶你還能娶誰呀?只是你們家彩禮太高了,我媽一直不同意呀!要不你回去和你爸媽說說,彩禮少一點兒唄?”
“不行!我家周圍的幾個小姐妹嫁人的時候,都是這個數(shù)的彩禮,要是我要少了,不得讓人家笑話死��!你忍心看我在小姐妹面前丟臉嗎?”
“我是不想,可是我們家真沒有那么多的錢��!”
“你不是說紅星磚廠剛剛賠了你媽五百塊錢嗎?怎么會沒有錢?你就是不想娶我!”
“佳怡,那是我媽的錢,我也做不了主�。∫俏夷茏鲋�,我肯定全都給你!”
“哼!我不管,彩禮一分錢都不能少!”
“好好好,我回去再求求我媽,咱們先吃飯,可千萬別餓著我兒子了�!�
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從墻壁的另一邊傳過來。
秦香蘭越聽越覺得,那男人聲音像她五兒子錢宏剛。
秦香蘭坐的這個位置有點兒特殊,被三面墻圍著,像是個半開放的小包間。
如果不是特意從側面繞過去,是看不見她人的。
而她這邊,只要探出頭,就能將墻那邊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秦香蘭探著頭看了一眼,果然看見與她一墻之隔的那一桌的客人,正是她的五兒子和宋佳怡。
宋佳怡的肚子比前兩天又大了一些。
坐在椅子上,已經(jīng)能看出些微的弧度。
瞟了一眼笑嘻嘻的錢宏剛,宋佳怡依舊冷著一張臉。
“哼!人家明明想要手表,你就給我買個破頭花!你就不能回家哄哄你媽,讓她把錢拿出來呀!人家媽為了給兒子娶媳婦,恨不得賣血換錢,你媽倒好,明明有錢,卻不給兒子出彩禮,我看她就是誠心不想讓你娶媳婦!你媽也太自私了吧!就沒見過這樣當媽的!”
錢宏剛聽著宋佳怡的抱怨,心里也對自己的母親不滿。
夾了一塊紅燒肉到宋佳怡的碗里,錢宏剛撇了撇嘴。
“就是啊!以前我媽最向著我,最近這段時間,也不知道那老太太抽哪門子風,不心疼我不說,連孫子都不在乎了�!�
宋佳怡吃了紅燒肉,臉上的表情終于好了一些,也挑了一筷子豆芽,放到了錢宏剛的碗里。
“不在乎就不在乎唄,她不在乎你,等她老了,別想你給她養(yǎng)老!”
見宋佳怡終于給自己個好臉色,錢宏剛笑得更開心了,重重地點了點頭。
“對!她要是不給我出彩禮,我就不給她養(yǎng)老!”
秦香蘭原本還將兩人的對話當個樂子看。
結果沒有想到,樂子看著看著,倒是看到自己身上來了。
看著一口一塊紅燒肉,吃得油嘴麻舌的宋佳怡和錢宏剛,秦香蘭就恨得牙癢癢。
上輩子她為了給這小王八犢子湊彩禮去醫(yī)院賣血。
賣了血,整個人虛得直打晃,卻連一顆紅棗都舍不得買。
這小王八犢子可好,在這兒吃香的喝辣的不說,還在背后編排她這個當媽的。
真是欠打!
前世種種浮現(xiàn)在眼前,秦香蘭氣得一張臉通紅。
蹭得站了起來,秦香蘭擼起袖子,朝著錢宏剛和宋佳怡就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