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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模糊的人

    埃里希脫下囚服,抬手,轉(zhuǎn)身,彎腰,展示裸體。一絲不掛的埃里希,沒有毛發(fā),身體白如石膏,毫無血色,呈現(xiàn)出不健康的干枯灰調(diào)。在格略科的引導(dǎo)下,他神情漠然的向我鞠躬,脊椎隆起,走向拘束木椅。他轉(zhuǎn)身背對我時身體看起來非�?杀�,讓人不知應(yīng)該嘲笑還是哀嘆。

    柳德米拉曾說沒有哪個現(xiàn)代男人可以赤身裸體卻不顯的可笑。金發(fā)碧眼,又高又壯卡扎羅斯憲兵隊成員都有雕塑一般的身材。他們面容英俊,被克里瓦的太陽曬得黢黑,肌肉由騎馬,搏斗,劃船和登山打磨完成,驕傲的在照片里留下無數(shù)以高山大海為背景,皮膚發(fā)亮的黑白剪影。后來年輕的男人沒了量身定制的軍裝,在拉瑙卡的刺骨冬天赤身排好,畏首弓腰,等待淋浴。士兵把這群囚犯圍成一團,大聲嘲笑取樂,兩邊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葉夫根尼用生硬地卡扎羅斯語喝令囚犯轉(zhuǎn)身,雙手貼住墻壁。三十幾個光溜溜的,圓潤飽滿的屁股,因為久不見天日白得發(fā)亮,毫不費力就能讓人聯(lián)想到內(nèi)褲的形狀--事實上他們看起來就像穿了一個白色的緊身內(nèi)褲。女兵們咯咯發(fā)笑,起初還裝模作樣捂住嘴。很快所有人笑成一團,紛紛上前用紀律棒撥弄同齡敵人蒼白的臀部,動作也越發(fā)大膽。拍打,抽動,撫摸,揉捏,囚犯咬牙切齒,滿臉緋紅,即便身后的女人正假裝他的臀部是一面鼓拍個不停也不能掙扎分毫。反應(yīng)激烈的囚犯被打上“假正經(jīng)”或是“騷貨”的標簽,不到兩周就在某個角落被某個軍官操的直翻白眼,尊嚴掃地。

    埃里希的臀部并不飽滿,很緊,很瘦,兩邊弧度向內(nèi)。為了固定褲子,他會把皮帶扎的特別緊,讓你從側(cè)邊看到一點臀部的隆起線條。我喜歡趁他背對我用兩只手從下往上托起他的臀瓣,用力揉搓,或是命令他站在我身邊,一只手沿腰滑下臀部,拍兩把,擰一下,最后擠進已經(jīng)因為刺激夾緊的兩腿之間,隔著褲子擺弄男人的性器�!斑是有點肉嘛,別天天哭喪著臉好像我不給你吃飯似的�!蔽艺{(diào)侃道,滿足的看著他眼角開始積蓄淚水,身體因恥辱而哆嗦不休。

    埃里希的臀部和腰背的皮膚沒有明顯的分界。我嘗試回憶他剛被強奸時的模樣,身體好像也是如此光潔白皙�!澳阆矚g陽光么�!蔽覜]頭沒腦的問。

    埃里希端坐在椅子上,等待格略科調(diào)整好束縛帶。聽到問題,他警覺地抬頭查看窗簾是否還嚴絲合縫的關(guān)著�!盀槭裁磫�?”

    “你身上沒有曬痕�!�

    埃里希輕出一口氣,“我喜歡溫暖的天氣�!彼D了頓,“我不習(xí)慣露出太多身體部位,這可能是我沒有曬痕的原因�!�

    “我同意�!蔽易呓�,用兩根手指撫摸他鎖骨的輪廓,“有些東西應(yīng)該包裹好等待主人拆封,你說呢。”

    他閉上眼睛:“是的,長官女士�!�

    “洛夫城是個溫暖的地方么?”我開始勾勒他顴骨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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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長官女士�!彼磷『粑�,把頭偏開,回避我溫柔的觸碰。

    我扣住埃里希的下巴,強行將他的頭扭成直視前方的角度,“需要把頭也幫你固定住么?”

    埃里希的胸口快而淺地劇烈起伏。“不需要,長官女士�!�

    談話間,格略科完成最后一個皮拷。我要求埃里希嘗試掙扎�!斑@是為你好,太緊會造成血液不流通,太松會傷到你自己�!彼兆觯ち藥紫�,動彈不得。

    格略科重新開始調(diào)整木椅。隨著旋鈕轉(zhuǎn)動,在他越發(fā)急促的喘息聲里,埃里希被調(diào)整成一個奇怪的姿勢:上半身呈四十五度角向后傾斜,下半身和地面平行,兩腿打開彎曲,兩邊手腕和腳踝相連接,無法合攏,私處一覽無余�!耙欢ㄒ@個姿勢么?”他的喉結(jié)上下滑動,聲音破碎,“一定要這個姿勢么,長官女士?”

    我站在他張開的兩腿間,俯下身,檢查他的肛門。手指接觸的剎那,埃里希擠出細小的尖叫,腳趾蜷縮。

    “費多申科醫(yī)生說你有嚴重直腸出血,”我舔舔嘴唇,盡量掩蓋聲音里的幸災(zāi)樂禍,“你知道,在被我們輪奸之后。”

    我從埃里希張開的兩腿間觀望他的臉。他雙眼緊閉,嘴唇發(fā)白,咬著牙關(guān),整張臉的肌肉都在顫抖。我知道他現(xiàn)在愿意付出一切回到那間病房里,用手抓住自己柔軟光滑的黑發(fā),蜷縮成團,用胳膊保護住臉頰,一邊嗚咽一邊忍受閃回的折磨。被插入,被藥物控制,被羞辱戲謔無法自制的記憶即便是碎片也足矣讓他發(fā)狂。埃里希膝蓋顫抖,嘗試并攏雙腿,凹陷的小腹快速起伏,呼吸紊亂。

    “她給你開了什么藥?”

    “利多卡因,還有硝酸甘油�!卑@锵:斫Y(jié)動了動,“是赫爾佐格醫(yī)生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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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咧嘴一笑,略微有些鄙夷的對格略科點點頭,“難怪,他應(yīng)該在這方面有不少經(jīng)驗�!�

    格略科低下頭,表示同意,“是的,赫爾佐格醫(yī)生曾經(jīng)非常受歡迎,畢竟您不是每天都能遇見一個貴族出身的博士戰(zhàn)俘�!�

    “你和他關(guān)系很好么?”

    “我們認識�!备衤钥苹卮鸬哪A鑳煽伞�

    我笑了笑,低頭吻在埃里希大腿內(nèi)側(cè)。埃里希痛苦呻吟,被我抓住的膝蓋內(nèi)側(cè)發(fā)出熾熱的溫度,好像在我嘴唇接觸的一剎那,他便開始燃燒。

    “別害怕,埃里希�!蔽矣谜菩哪﹃舾屑毮鄣拇笸葍�(nèi)側(cè),像一個毛皮商驕傲的檢查她最漂亮的藏品,“我們的訓(xùn)練會讓你感到非常,非常舒服。”

    “不”,我必須很認真才能勉強聽清他的哀求,“不要,我不想”

    “你不想快樂么?”

    “不要”,埃里希搖晃腦袋,聲音近乎耳語,“不要快樂,不要痛苦,離開我,讓我一個人呆著,求你了�!�

    我按住他的膝蓋,探身和他接吻,“你痛苦,埃里�!た巳R茨先生,是因為你是個裝腔作勢的假正經(jīng)。而我,”我用手背拍打他的臉頰,“要把這些從你的身上訓(xùn)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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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個惡魔�!本G眼睛無神地說。

    我聳聳肩,撐住他的胸部支起身子,手指按住乳頭,不置可否:“現(xiàn)在約瑟夫會告訴你如何享受和感謝長官的恩賜�!�

    我命令格略科自慰。和我預(yù)料的一樣,他一板一眼詢問:從前面還是后面,長官?

    我瞥了眼滿臉通紅的埃里希,“介于我們最近不會用到少校先生嬌嫩的屁股,從前面。

    我刻意在”屁股”這個詞兒上咬字又重又清晰。我本來想說的更粗俗,事實上幾年前的我絕不會只用“屁股”這個詞兒羞辱埃里希,但如今我是軍官了,多多少少也要講究些禮節(jié)。

    格略科解開腰帶,從白色內(nèi)褲的邊緣伸手將修剪整齊的陰莖掏出來放在手上輕輕撫弄。

    我踢了把椅子到埃里希旁邊,示意格略科坐著自慰。

    “好好看,過會兒就輪到你了。”我扭過埃里希的頭�!皠e害羞啊,你和它可是親密接觸過的�!�

    在嫻熟的刺激下,格略科很快勃起。他用兩只手指圈住陰莖,向我展示它的直徑和長度,接著將余下的三根指頭纏繞上去,用手掌慢慢擠壓。

    “第一次在辦公室自慰?”我點燃香煙,沖埃里希吐出,嗆的埃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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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長官”,格略科顫抖著聲音回答,在自慰時也不忘記錄我戒煙情況:“這是您這周第十七根香煙,長官�!�

    “真是個放蕩的男孩,約瑟夫�!�

    他沒說話,低下頭,像個“好奴隸”一樣自慰。他被訓(xùn)練的很好,在沒有得到允許前不會高潮。他會控制自己,恰到好的松開手,杜絕快感蔓延攀升。格略科的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雙手緊緊抓住椅子邊沿直到關(guān)節(jié)發(fā)白。高潮是獎勵,戰(zhàn)俘沒有資格控制自己的身體。格略科發(fā)出低沉溫柔的喘息,大腿肌肉漂亮的繃緊,在禁止高潮的剎那閉上眼睛,胸口向上頂,露出修長的脖頸和鼓起來的筋脈。多乖順的奴隸,他甚至不會主動請求高潮。

    我輕輕撥弄埃里希柔軟的頭發(fā),敲擊他突兀的肋骨,悉心指導(dǎo)�!暗饶銓W(xué)會,約瑟夫就可以高潮了。”

    埃里希的眼角滾下淚水,“我學(xué)會了,我在學(xué)。”他哀求到,“夠了,讓他停下吧。”

    我從鼻子里發(fā)出受傷小狗的聲音,“可是佩皮想要高潮。說吧,求我讓他高潮,告訴我你知道是我控制你的陰莖。”

    埃里希把臉別過去,不肯再說一句話。格略科憤怒的喘氣,眼神里滿是怨恨。

    在格略科第六次放棄高潮的機會后,我決定放過他。我讓他站在我面前,雙手背后,挺胸抬頭,將勃起的陰莖給我檢查。我彈了彈它,龜頭處滴落一點預(yù)射精液。格略科顫抖,大腿夾緊,因刺激而弓起后背。

    “請求我�!蔽液喗榈拿畹�。

    “長官,請允許我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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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點頭,他長舒一口氣,迫不及待的低頭自慰。我拽住頭發(fā)將他拉過,嘴唇按在他的嘴唇上,另一只手忽然擰向他的乳頭。高潮來的猝不及防,格略科悶聲悲鳴,兩眼翻白,精液一大半都射在地上,零星幾滴滴在埃里希的腹部。埃里希尖叫,搖晃,開始干嘔。

    “好孩子。”我拍拍格略科的臀部,示意他去收拾一下。等我將香煙抽完后,地板,格略科還有埃里希都再次回歸整潔,除去埃里希眼角的淚水,好像一切都沒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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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十七天里,我和格略科對少校進行了他夢里也無法幻想的殘酷性虐。我允許埃里希三次選擇或是拒絕的機會。這讓他產(chǎn)生錯覺,好像能多多少少掌握些自己那結(jié)局已經(jīng)固定的可悲命運。他把第一次機會用在選擇訓(xùn)練內(nèi)容上�!澳阆M叱泵矗俊保衤钥朴弥兄竿仆蒲坨R,面無表情。埃里希不假思索的搖頭。選擇高潮對他來說還是太過淫蕩,純情的少校根本不能想象生理會如何背叛尊嚴。他的第二個要求是換種束縛方式,不要門戶大開。于是我們重新調(diào)整,讓他以一種勉強可以說“更雅觀”的姿勢坐好,目視前方。

    “訓(xùn)練還沒開始,你就快用光愿望咯。”我幸災(zāi)樂禍地提醒,“最后一個,好好想想。”

    埃里希閉上眼睛,以沉默作答。

    我親親他的額頭,“別這么喪氣,也許我會這周允許你高潮一次的。”

    “你知道么,克萊茨,有不少男人甚至?xí)硎鼙贿@樣對待�!备衤钥瓢胄陌胍獾碾S口安慰,轉(zhuǎn)身帶上醫(yī)療手套。我們都帶著手套,埃里希的身體下墊了條消毒過的防水墊,空氣里有濃烈的酒精氣味。我們好像在進行殘忍又拙劣的角色扮演。埃里希像是接受性冷淡治療的病人也像是我和格略科下流實驗的犧牲品。他坐在那里,困在我和格略科之間奄奄一息,眼睛大多時候都閉著,偶爾睜開也只是毫無神采的盯著前方,簡直像是被藥物控制。

    因為天氣原因,勝利牌潤滑膏在罐子里凝結(jié)成一團結(jié)實如凡士林的乳白色固體。我們先把它放在暖氣片旁加熱,等到固體滲出油光之后挖一大勺,放在手心里用體溫捂融化�!跋矚g這個味道么?”我把它放在埃里希鼻子旁邊,滿意的看到他嫌惡的扭過頭。他不喜歡勝利潤滑膏的味道,全是水果香精,聞太久讓人頭昏腦脹。埃里希嚴肅的警告我不準在做愛時用這種廉價潤滑,我拍打他的臀部讓他閉嘴,別這么矯情。他忽然翻過身,將被子拉到腰間,“恰爾洛夫,”他緊皺眉頭,“我有權(quán)利不聞起來像個廉價旅館或是俗氣劇院的包廂!”我充耳不聞,把他重新按倒在床上,告訴他沒必要擔心,你聞起來很棒,像個卡扎羅斯紳士。他似乎很受用,眼睛微閉,任憑我啃咬親吻鎖骨的肌膚,輕輕呻吟,“總之,恰爾洛夫,別太小氣,做個好”他沒來得及說出“女孩兒”二字兒就被我咬住喉結(jié),自以為是的教訓(xùn)瞬間化為細微喘息,他乖乖閉嘴,從高高在上的挑剔少爺再次變回村姑身下的奴隸。

    埃里希首選是無色無味的氫化油潤滑劑,緊接著是含有蘆薈的,最后是一種以橄欖油和丁香油為主要成分的潤滑劑。它們不太粘稠,氣味很溫和,甚至有些浪漫。埃里希喜歡好東西,他用精致豐富的食物,昂貴的須后水,量身定制的服裝和最高級的香煙把自己包圍起來,連床上也不放過。這是他的壁壘,他的防線,用金錢,品味和稀罕商品堆砌成的萬花鏡。埃里希是一個幻術(shù)師,日常起居和生活用品是他的道具,把我和穆勒迷惑的頭暈?zāi)垦�。他喜歡我們嘖嘖稱奇,贊嘆他隨身攜帶,平平無奇鋼筆竟然出自百年鋼筆制造商之手且含有黃金,目瞪口呆地聽他回憶少年時在海邊度假的美好生活。如果可以,他會不停的,事無巨細的講述卡扎羅斯上流社會的點點滴滴,直到被我拍拍腦袋制止。“是啦,克萊茨少校先生,操到您是在下這輩子的榮幸。”埃里希不說話了,面紅耳赤的坐在那兒,手里還緊緊捏著鋼筆。他有點可悲,說實話,就像一個被暴發(fā)戶新貴圈養(yǎng)的末代貴族,靠回憶取悅自己和主人。埃里希只剩下回憶了,他要用這些膚淺的商品努力創(chuàng)造出一個假象:他和我們不一樣,是必須精心呵護的珍貴生物。其實我們彼此都知道他不需要這些東西也能存活,卻依然心照不宣。這是個雙贏的局面,我可以享受窺探折辱中產(chǎn)階級紳士的快感,他則可以保持過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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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細細想來他實在可悲。事實上我認為埃里希對過去生活的依戀來自于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自卑。沒有了那些東西,就沒有埃里�!た巳R茨。沒有洛夫城的大衣,克里瓦的須后水和林登曼的雪茄,他就變成了一個無足輕重,沒有身份的性奴,只不過是又一個在瓦爾塔凋謝的戰(zhàn)俘,他不夠漂亮英俊,不夠年輕,不夠機靈,隨時可能失寵。我可以剝奪他所有的裝飾,只留下赤條條的肉體泄欲。然而埃里希需要靈魂才能存活,他小心翼翼的重現(xiàn)克萊茨少校的生,為了滿足我也為了滿足自己。

    我不怪罪埃里希,我甚至不會取笑他,我同情他,理解他。我非常明白埃里希的偏執(zhí)。歸根結(jié)題,我和他又有什么不同呢?沒有狙擊能力和軍銜,赫塔·恰爾洛夫又剩下什么呢?我嘗嘗拷問自己,沒有這些我們引以為豪,賴以生存的本領(lǐng),我們又剩下什么呢?不是醫(yī)生的卡季卡還是卡季卡么?戰(zhàn)爭模糊了個人和集體的界限,我們還那么年輕就明白生命竟然可以如此無足輕重。在部隊里你是誰往往和你的職責掛鉤。你是廚師是坦克手是狙擊手是衛(wèi)生員是炮手是軍醫(yī),你是你的姓氏是你的編號是你的軍銜,但你不是你。你的靈魂毫無價值,你的性格,你的愛好,你的過去在炮火和死亡面前一文不值。你需要可以被量化,可以被保存的東西來證明你的存在。別告訴我你獨一無二的,你不是,我也不是,愛唱歌的士兵數(shù)不勝數(shù),能狙擊的戰(zhàn)士多如牛毛。即便我們嘗試記錄每一個人的故事,但誰又能保證我們會活到戰(zhàn)后?如果一個排全軍覆沒,而陣亡士兵又來自某個被屠殺殆盡的村莊,那么說又會知道他們和她們曾今來過?

    如果你見過我們,在戰(zhàn)壕里的我們,你根本無法認清我們。士兵全都一個樣,睫毛粘著泥土,毫無區(qū)分。對個性的抹殺是一種精神酷刑,不論男女。一方面它有助于凝聚同志集體力量,分擔痛苦,另一方面也會讓你慢慢失去控制,開始自厭自棄,我們急切的想要有隱私,有屬于自己的東西,抓緊任何一點可以證明“我是我,我很重要,我不能被替代”的物品不肯放手。可以是一個勺子,一個頭盔,一件武器。我們對它們投入極大的情感依賴,在這種建立聯(lián)結(jié)的過程中尋找自我的存在當然,你可以對一個戰(zhàn)友投射這樣的情感,但這不是個好主意,因為戰(zhàn)友陣亡的記錄比你弄丟自己武器的幾率大的多得多。

    我愛我的狙擊槍,我甚至想給它取名阿爾塞尼,因為它上一任主人姓名縮寫是a·s。它是一件武器,并不能給我任何回饋,但我愛它,并且在愛它的過程中得到安慰。它是只屬于我的,只屬于赫塔·恰爾洛夫的。埃里希也是如此,我愛他甚至并不太期待他愛我,只是因為我喜歡在釋放愛的過程中所體驗到的活力。我告訴卡季卡我的理論,我告訴她埃里希就像我的狙擊槍。卡季卡用哀傷的眼神評價說我的腦子都被戰(zhàn)爭搞壞了,只能和被動的物品產(chǎn)生聯(lián)機,無法維系雙向的情感溝通。我聳聳肩,不置可否�!暗液軔勰銈�,你們也很愛我,不是么?”我摟著醉醺醺的貝卡,親吻她的額頭。卡季卡疲憊的微微一笑,輕聲回答,“是呀,所以我們的腦子都壞掉了�!�

    如果說軍隊抹殺性格的程度是五分,那瓦耳塔就是十分。即便埃里希沒有經(jīng)歷過普通囚犯的生活,他也知道戰(zhàn)俘所經(jīng)歷的一切。洗澡,除毛,編號代替姓名,強制勞動,習(xí)慣赤裸,毫無隱私,沒有私人空間和私人物品,他們穿一樣的藍色制服,吃一樣的東西,睡一樣的硬板床,挨一樣的毆打。戰(zhàn)俘就是戰(zhàn)俘,從模具里出來,即便高矮胖瘦有所不同,細看卻全都麻木可悲如出一轍。貝卡甚至抱怨都分不清昨天操了哪一個,畢竟每一個都低頭哈腰,卑躬屈膝,滿臉畏懼。在軍隊里我們起碼還可以保存一點私人物品,憑借信念活下去,告訴自己我們的目標正義且偉大,我們的身份榮譽而驕傲。但戰(zhàn)俘不行,他們什么也沒有,沒有期待,沒有快樂,沒有幸福,只有無盡的肉體和心理折磨,催促他們快點拋棄尊嚴。你可以很清楚的看出哪些戰(zhàn)俘放棄了。他們的肩膀塌了,脊椎彎了,不寄希望于當上顧問,像怠惰的牲口一樣干活,一言不發(fā),不犯錯也不急于表現(xiàn),除了吃東西時格外積極以外,一天大多數(shù)時間都半死不活。即便你命令他們赤身裸體罰站,那張張清秀的臉上也一片漠然。他們沒有瘋真正瘋的人在醫(yī)療區(qū)頂樓的隔離病房,大概率永遠不會瘋。他們只是起繭麻木,放棄對自己的控制權(quán),放棄知曉自己的存在,以此自我保護。思考,乃至沉迷于痛苦都是費力的事兒。

    大多是戰(zhàn)俘是做不到這一點的。他們只能痛苦的承受失去自我,無法自控的生活。埃里希明白,這是埃里希最大的恐懼。他寧可死去也不要默默無聞的茍且殘喘。他無法在我面前隱藏秘密,我知道他害怕什么,我知道如何折磨他。

    我對埃里希甚至不如對我的狙擊槍,我絕對不會傷害我的狙擊槍。

    于我而言,埃里希是一件特別又不特別的“東西”。我們第一次相見,他傲然而立,潔凈無瑕,而我則匍匐于淤泥中,饑腸轆轆。然后我將他射殺。他是我親自擊落的雄鷹,我唯一失敗的目標,我唯一的幸存者。他注定特殊。除此之外他又是那么的普通。我從來沒讓他忘記這一點。我罵他是個其貌不揚的老俵子,我把他揍的滿臉是血,拽到鏡子前讓他看看自己有多不養(yǎng)眼。他只是安靜的刮胡子,我就沖上去奪過刮胡刀,掐住下巴強迫他笑。我拍打他的臉頰,聲稱應(yīng)該“重新整理”他的五官,讓他看起來更討喜漂亮。他知道我的意思是要揍他直到他學(xué)會諂媚,于是給我強行扯出一個蒼白的,空洞的,沾滿肥皂泡的苦澀笑容。微笑的埃里希很英俊,悲傷的埃里希很性感,苦笑的埃里希很好操,

    “三年,”我在餐桌上面對衣衫不整,神態(tài)萎靡的埃里希宣布,“我最多留你在我的臥室三年。然后就把你丟回瓦耳塔或者安德烈公爵街,或者地下室,我知道你喜歡那里,反正讓你活著也花不了多少錢。我會給你一個軟墊子,天氣暖和了把你牽到花園里曬太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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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里希雙手顫抖,泣不成聲,一口飯也吃不下去,卻也不能離開,只得小聲抽噎�!皠e太難過”,我壞心眼兒的把將他的衣服拉到肩膀下,把玩兒乳頭,“我是真挺愛操你的,我還是喜歡你在附近,地下室是個不錯的選擇�!�

    眼下,面對辦公室的被綁的動彈不得,大腿上擱著廉價潤滑膏的瓶子,滿臉沮喪的埃里希,我又想起了這個玩笑。

    “嘿,埃里希,如果你學(xué)會如何像格略科一樣控制自己,我也許會考慮多留你兩年�!�

    埃里希顯然沒理解我的幽默,他茫然的綠色眼睛將渙散的視線轉(zhuǎn)移到我臉上,又看了看潤滑膏,眼淚潸然而下。

    我注意到他的臉上的輕微淤青,有些奇怪�!白罱腥俗崮懔嗣�?”我問。

    埃里希面無表情,淚水漣漣的望著我,“您讓格略科教訓(xùn)我,您忘了?”他嘴角抽了一下,“也難怪,畢竟揍我就像呼吸一樣平常。”

    我迅速反手給了他一記耳光,又脆又響�!安粶驶刈�,囚犯!”

    埃里希呼吸停滯片刻,用舌頭舔了舔受傷嘴唇,慘然一笑,“是,長官,抱歉,我罪有應(yīng)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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