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絕不嫁你
君羲微涼的手覆在男人青筋清晰可見的手背上,指腹間的繭如輕風(fēng)般摩挲。
溟汐躺在床上,只覺得帳篷中很安靜。
安靜到他能聽到交纏的呼吸聲以及胸腔里那顆跳如擂鼓的心臟。
他聽到女人輕聲道:
“阿汐,別怕�!�
女人很溫柔,安慰他略顯不安的情緒。
“孤會(huì)很輕,不會(huì)讓你疼�!�
溟汐只覺得君羲溫柔起來好可怕,這溫柔就像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大網(wǎng)將他捕捉、纏繞,誓要讓他沉溺。
君羲憐惜又溫柔的動(dòng)作比起上一次咬破他鎖骨的野蠻兇狠,溫柔得讓他鼻腔發(fā)酸。
“羲羲�!�
吸完血后,君羲細(xì)心拿出最好的藥給鮫人上藥,直至傷口真的愈合,不再滲血。
君羲這才安撫地摸摸溟汐紅透的耳朵尖。
“阿汐,孤是不是說到做到?”
絕色鮫人被柔情攻勢迷惑太深,一雙碧眸不再清澈透亮,此刻顏色深了很多。
仔細(xì)看,能看到他視線沒有焦點(diǎn)。
君羲伸手想給溟汐整理好衣襟,卻被鮫人避了一下。
這是怎么了?
還鬧上小脾氣了?
君羲腦海中出現(xiàn)一個(gè)氣鼓鼓的小鮫人形象,被溟汐可愛到輕笑出聲。
“阿汐,孤和你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怎么還這么容易害羞?”
這下可真讓溟汐惱了,他聲音可委屈。
“壞羲羲,壞太女,壞妻主!你就想看我笑話是不是?”
君羲能怎么辦?當(dāng)然是哄了。
她也真的沒想到,不過是溫柔了些,居然能把小魚惹生氣了。
她湊上前,厚臉皮扒拉鮫人的手,想看看他的眼睛,輕車熟駕地哄。
“阿汐,孤沒有……”
溟汐死死擋住眼睛不給看,嘴上倔得喲。
“你就有!”
君羲否認(rèn),故意道:
“真的沒有。”
卻聽到男人委屈的嗚咽出聲,讓人心軟。
“嗚——”
君羲這下是真的有些手足無措了,藍(lán)色小珍珠一顆接一顆落在獸皮上。
溟汐越想越委屈,哭完又覺得自己好丟人,紅著眼眶不理人……
“別哭了,阿汐,告訴孤,怎么哭成這樣?”
“孤有錯(cuò)你就罰孤,別哭了,好不好”
女人的嗓音柔得能滴出水來,溟汐本就深愛著君羲,也不想太過為難她。
雖然……雖然這次君羲真的做得太過分,他還是不忍心讓她一直放下身段哄她。
他的妻主,合該是高高在上的,被人尊崇膜拜的神。
“我、我沒事了�!�
溟汐的嗓音帶著別扭和不自在,惹得女人狐疑,真的沒事了嗎?
“阿汐,剛剛是孤的錯(cuò),孤只是看你很舒服,所以才沒理會(huì)你推拒的話�!�
君羲摸了摸鼻尖,她這個(gè)人,床笫上,向來霸道強(qiáng)勢慣了。
她驀地笑了。
她知道剛剛溟汐為什么鬧脾氣了。
“阿汐,孤先出去,你自己收拾一下�!�
溟汐還以為自己遮擋得很好,沒想到早就被女人一眼看穿了,目送君羲撩起帳簾走去。
心里剛剛松了一口氣,就隱約聽到君羲對守著帳篷的守衛(wèi)吩咐。
“熱水燒好沒?燒好了給主帳送兩桶。”
轟——
帳簾徹底落下,溟汐耳間一片轟鳴,臉色爆紅,什么都聽不到了,滿腦子只有一個(gè)念頭。
妻主她什么都知道了!
君羲卻不像溟汐一樣別扭,好心情地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上一世,她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溟汐這么可愛呢?
可能是因?yàn)樾∪俗魉畎伞?br />
不知道為什么,越靠近漾州,她心中就有些不安起來。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但此刻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君羲心中對溟汐的喜歡多了一分,難得和顏悅色。
上一世她真是太蠢了,溟汐這樣好的男子,心里還只有她,性子也合她心意,簡直就是她量身定做的另一半……之一。
偏偏要瞎了眼去寵沈長卿,沈長卿這個(gè)毒夫,配不上她對他的好。
說起沈長卿,漾州第一公子,她這一世提前來了漾州,也不知“故人”相見,又該是何等光景。
若沈長卿安分守己,她或許還能給他一個(gè)痛快。
但若他心生妄想,仍然企圖和君明月攪和在一起作妖,那就別怪她不念及那點(diǎn)子床榻之情,手段毒辣了。
營地里燃起篝火,鐵鍋里湯汁翻滾,熱氣在漫天雪花中升騰,隱于無形。
君羲負(fù)手而立,仰頭感受雪花的親吻,寒涼的觸感讓她想起了上一世死在暴雨夜的凄涼。
她猛地睜眼,雪花紛飛映入眼底,全是冰冷無情和殺意凜然。
……
漾州,沈府。
不似玉京和北方的寒冷飄雪,漾州是一個(gè)四季如春的寶地。
常年溫度穩(wěn)定,花開四季不敗。
沈府在漾州算不上什么高門大戶,卻因生了一個(gè)祥瑞之子——沈長卿而在漾州貴圈有了一席之地。
沈長卿出生那日,沈府上空有七彩祥云籠罩,胎果孕育成熟之日,蓮香陣陣,沁人心脾。
有一游方老道路過沈府,給了八字批語。
命格貴重,祥瑞之子。
就這樣,沈長卿這個(gè)庶子被記在主母名下,當(dāng)做嫡長子悉心教養(yǎng)長大。
沈長卿也爭氣,詩詞歌賦,繡工畫技,書法棋術(shù)……一點(diǎn)就通。
更別提他那萬里挑一的長相氣度,冰肌玉骨,似梅冷絕。
短短十幾年,沈長卿就成了漾州公認(rèn)的第一公子,沈府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公子,可要起身?”
“唔……”
沈長卿捂著頭坐起身來,只覺得自己做了好長好古怪的一個(gè)夢。
夢中他被一暴君惡女看上,強(qiáng)取豪奪入宮,暴君給他獻(xiàn)上無數(shù)奇珍異寶,為他散盡后宮……
可他偏偏不快樂,面上曲意奉承,內(nèi)心卻是一派荒蕪,他就在偌大的深宮,受盡折磨。
還要放低身段,做些違背他內(nèi)心的事情,只為討好暴君。
直到他遇上了君明月,那個(gè)人如其名、如月高潔的女子,苦澀枯寂的內(nèi)心才得以充盈。
君羲這暴君卻變本加厲,對他愈發(fā)偏執(zhí),肆意凌辱。
可他為了得到見心上人的機(jī)會(huì),卻不得不裝作心悅于她的樣子。
沈長卿猛然驚醒,若是夢,豈會(huì)如此真實(shí)?就好似他真的全部經(jīng)歷過一般!
他急切地尋求答案。
“阿楓,現(xiàn)在是何年月?”
“公子,你莫不是被夢魘魘住了?糊涂了?”
沈長卿死死抓住阿楓的手,臉上一片蒼白,就像被惡鬼索命了一般。
“告訴我,告訴我!如今是何年月?!”
阿楓被沈長卿嚇了一跳,向來脾氣溫和、待人和善的公子則會(huì)如此瘋狂?
不過他也沒多想,只當(dāng)沈長卿是做了噩夢,被嚇到神思恍惚了。
“公子,如今是昭寧六十三年二月十五�!�
沈長卿瞳孔緊縮,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眼底的神色似殘留著恐懼空洞,轉(zhuǎn)而變成欣喜若狂。
他重生了!
“君羲,這一世,我絕不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