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無意間瞥見從柱子蔓延四個方位的篆刻紋路,上面密密麻麻的圖騰交疊,很復(fù)雜,卻又莫名有些眼熟。
他下意識朝其中一個方位走去,蹲下身,摸著雕刻的紋路突起上的石頭。
仔細觀察一番,又忍不住抬步朝另外一個方向而去,幾次看下來,他站在那里,好半天沒能回神。
“你在想什么?”酆淵一直注意著他的情緒,也默默跟著他。
發(fā)現(xiàn)何星煦一直在發(fā)呆,怕他陷入悲傷的情緒中,出聲提醒。
何星煦回神,指了指那些剛剛查看過的石頭:“這里地方大,所以瞧著不太明顯,可如果從上方俯瞰,再縮小。
酆大哥你看看像不像外公后院的那個陣法?”
酆淵意外:“你確定?”
雖說這么問,但已經(jīng)按照剛剛何星煦行走的方位走了一遍,在腦海里記下,最后如同星盤一樣擺放,果然一模一樣。
只是祭臺這些照片他看過無數(shù)次,但都是從一側(cè)去看,最先讓人注意到的是中間這根宏偉有神秘的柱子,也就忽視這些不起眼鑲嵌在紋路上的石頭。
羿元帥幾人也聽到了,看過來:“阿煦,你們在說什么?”
何星煦把剛剛發(fā)現(xiàn)的說了,想起什么,詢問道:“父親,當初你來到這里找到母親那件血衣……是在什么地方?”
如果母親不是還活著,何星煦肯定不會提及這件傷心事。
但如今他們一家都平安,也就沒這個忌諱。
羿元帥記得一清二楚,畢竟這是三十年來他午夜夢回都會驚醒的場景:“離這里不遠,大概幾百米的地方。
”
這里整個都是他親手看著修復(fù)的,指著一個方向。
可隨著這一指,加上羿元帥此刻站在突起的紋路方位旁邊,低頭去看,鬼使神差走到紋路上,再看向當初那件血衣的方位,呼吸一窒,竟然嚴絲合縫。
當初那件血衣,竟是剛好處在四個方位之一。
何星煦和酆淵對視一眼,意識到當初他能穿越,真的不是意外,是母親啟動了什么。
那么霍恩家族怕是真的有什么秘密,導(dǎo)致五十年前被滅族。
這個一開始只是他們的猜測,可這一刻……所有人沉默了。
何星煦望著母親眼圈泛紅,當初那件血衣……也許就是她為了救他不得不做出的最后努力。
都說母子連心,是不是當初母親預(yù)感到不對,所以才不得不用自己的血啟動陣法,送他離開的。
只是沒想到,陣法啟動后,連她自己一起被送走了。
何星煦朝霍丹姝走去,后者反而很平靜,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她相信即使再來一次,她也不會后悔這個決定。
這是她的孩子,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是帶著她最大期待與愛意生下來的孩子,她怎么舍得他就這么被害死?
酆淵站在柱子前,看著上面眼熟的紋路。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酆氏一族和霍恩家族并稱為兩大神秘家族。
只是對外都不知道兩個族落為什么會神秘。
酆淵也是成為陛下后,才知道酆氏最大的秘密,以及那個神秘的禁術(shù)。
他因為獸身不穩(wěn),很少外出,更不要說來到霍恩家族的族地。
可此刻近距離瞧著這根柱子,上面繁復(fù)的紋路,其中一段,很眼熟,正是他使用禁術(shù)時出現(xiàn)的黑色紋路。
但他又不確定只是相似,還是同一個。
何星煦是見過酆淵使用禁術(shù),這時候看著這些眼熟的紋路,心臟突然瘋狂跳動起來,不知為何,他莫名有種預(yù)感。
酆淵同樣就這么盯著這根柱子。
兩人奇怪的舉動讓羿元帥三人疑惑看過來:“怎么了?”兩人怎么突然盯著這柱子不動了?
何星煦抬起手指著柱子上其中一段:“父親,你覺得這些眼熟嗎?”
羿元帥去看,一開始沒太注意,他雖然見過云紋,但當時看到的是黑色云紋,也是真實場景,完全沒和這些純白色的紋路想到一起。
畢竟云紋大多都差不多,可被阿煦這么一提醒,他越看越覺得眼熟:“這不是陛下……”
想到只有每一任帝國陛下才能知曉的禁術(shù)秘密,羿元帥意識到為什么阿煦會這么問。
不可能有無緣無故的禁術(shù),歷任帝國陛下這么嚴防死守這個禁術(shù),很可能……這其中牽扯到一樁很大的秘密。
足夠顛覆整個帝國,才讓每一任陛下都守口如瓶。
按理說陛下應(yīng)該也知道的,只是老陛下當年因為帝后的死,早就處于發(fā)瘋狀態(tài),后來也只在清醒的時候告訴陛下這個禁術(shù)就殉情了。
一個幾乎滅族,一個不得好死。
羿元帥倒吸一口氣,帝國幾千年來唯二存在的古老神秘族落,竟是沒有一個是好下場。
霍恩家族從不出族地,甚少踏足首星,是不是并不是不想踏足,而是兩個家族當年約定好的?
五十年前霍恩家族滅族,背后的人肯定是想找到什么,最后卻無功而返。
不是他們沒能撬開霍恩家族的口,而是他們也不知道,不清楚他們這一族與首星酆氏陛下這一脈的牽扯。
這一刻,在場的五人望著這根柱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許久,酆淵暗綠色的瞳仁深邃到幾乎是墨色的程度:“我們需要找到兩個家族守著的這個秘密。
”
否則,一旦被別人提前找到,對整個帝國來說,將會是毀滅性的危機。
他如今還是帝國陛下,那么他就要護住他的子民。
羿元帥表情同樣凝重:“陛下,我們需要做什么。
”陛下既然這么說,應(yīng)該已經(jīng)想到辦法。
酆淵看向此刻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的霍丹姝:“當年霍恩家族出事后,夫人帶著胞弟前往首星,她應(yīng)該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
但出于保護霍恩的目的,霍丹姝當年即使知道一些家族被滅的原因,卻也裝作不知道,怕他送死。
直到何星煦出生后,她帶著兩人來祭祀,應(yīng)該是想告訴霍恩關(guān)于家族的一些事,只是沒想到,剛好遇到博林侯爵想害死他們嫁禍布斯老莊主。
不得已之下,霍丹姝只能啟動自己知道的活下去的方式放手一搏。
興許霍丹姝知道霍恩的血脈能護著他不死,所以她當時只救下何星煦,亦或者,她當時的能力只能救一人。
酆淵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在場的人表情都很凝重。
就看著酆淵抬起手摸著這根柱子:“也許,五十年前那些對霍恩家族下手的人猜錯了,想要找到霍恩家族的秘密不單單只有霍恩一族,而是兩個族落。
”
否則,酆氏的禁術(shù)不可能會出現(xiàn)在霍恩家族的族地祭祀臺上。
羿元帥臉色變了:“陛下,你想做什么?”
他上前將夫人和孩子拉到身后,皺眉,即使陛下說得對,可他怎么舍得剛找到他們母子就拿他們來賭?
何星煦明白羿元帥的擔心,但同樣的,他也理解酆淵:“父親……”
霍丹姝也主動攥住羿元帥的手臂:“我也想知道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想知道到底我們這一族有什么秘密,能讓想要搶奪的人不惜屠戮我整個霍恩家族。
”
羿元帥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責(zé)任和感情折磨著他,最終理智終于還是讓他頹敗垮下肩膀。
他的確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整個帝國這么多公民陷入危險。
如今機會擺在眼前,他不可能裝作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面對吧。
不久后,霍恩、霍丹姝、何星煦以及酆淵四個人,站在祭臺柱子四個方位。
他們身后各自蔓延開一個方位的紋路,他們互相對視一眼,旁邊羿元帥看著這一幕,緊抿著唇,卻最終還是沒阻止。
四人做好準備,毫不遲疑抬起手掌,劃開一道口子,血瞬間流出。
四人將手掌按在柱子上。
血順著柱子流下來,最后到了柱子最低端,隨即如同有生命一般,朝四個方位蔓延開。
羿元帥站在那里,即使想過這個辦法可能會成功,可下一刻,真的看到血液澆灌下去四個方位,不久后同時亮起。
最后形成一個詭異的方陣,地面竟是開始自己挪動起來。
不僅如此,那個經(jīng)歷過兩次轟炸依然穩(wěn)如泰山的柱子,上面繁復(fù)的紋路竟是如同機關(guān)般開始自行排列。
咔咔的響動,在四周響起。
在場的五人都被這一幕驚住,久久回不過神,直到柱子最后排列到一個方位后,開始慢慢晃動地面,竟是分成好幾部分,往四個方位挪開,最終露出一個空間。
里面放著一個不知放了多少年的箱子。
望著這個被藏得這么嚴的箱子,真的找到了,在場所有人卻誰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就只是這么一個箱子,竟是讓兩族守了這么多年,甚至其中一個族落幾乎滅族,另外一個也差不多沒了。
羿元帥不知何時走過來,心情同樣復(fù)雜。
他先給夫人母子上藥,這才是霍恩,最后才把藥遞給陛下。
酆淵平靜看了羿元帥一眼,感受到對方的怨念,但顯然還是給他藥,這是主動示好的意思。
酆淵接過來,道了謝。
羿元帥又心虛了,他是不是對陛下太過分了?可萬一剛剛失敗,萬一再出現(xiàn)什么狀況,他這一把老骨頭是真的受不住再來三十年。
好在,結(jié)果是好的。
羿元帥對于霍恩家族的秘密絲毫沒感覺,就是因為這個,害人匪淺。
偏偏這是屬于夫人和小舅子全族保護著的。
羿元帥和酆淵都沒動。
何星煦也沒動,這是霍恩家族的東西,母親和小舅舅等這一天應(yīng)該很久了。
霍丹姝此刻望著這個箱子,說不清此刻的心情,即使再不甘,可他們一族為了守護這個東西沒了,那么……如今這個責(zé)任到了她和霍恩的身上。
她抬起手,只是碰觸到箱子的瞬間。
箱子四周不知是不是設(shè)置了什么,幾乎有金色的紋路閃了一下,卻在接觸到霍丹姝掌心殘留的血脈時頃刻間消失。
即使如此,霍丹姝依然像是全身被震懾到,腦袋突如其來開始疼了起來。
這種幾乎四肢百骸蔓延著的刻骨疼痛讓她蹲下身,抱住了頭。
“夫人!你怎么了?你別嚇我!”羿元帥沖過去,臉刷的就白了。
何星煦他們也嚇得不輕。
后悔為什么要讓對方第一個去拿,可誰能想到自己族的東西對自己人還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