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巔之上
沈卿辰坐在機場區(qū)的沙發(fā)上，一身低調(diào)的深棕與牛仔層疊在身上，最外層是一件棕色皮夾克，廓形硬挺，袖口垂落得剛好遮住手背，內(nèi)搭水洗藍的牛仔襯衣，領(lǐng)口微敞，露出一截白t恤和鎖骨鏈，襯得膚色更冷白，五官愈發(fā)清晰。
人群來來往往，喧嘩無序。他目光落在手機界面上，薄唇緊抿，神色清淡。
直到海關(guān)出口方向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卿辰哥！”
沈卿辰抬眼，緩緩合上手機。那女孩穿過人群，一步步朝他走來。
是梁譽。
女孩走得快，淺棕的長發(fā)柔軟地披著，臉蛋被燈光映得白皙發(fā)亮。她穿著奶白色針織開衫，里面搭了一條淺杏色真絲吊帶裙，衣料貼著身線蕩起柔弧，像是精心打扮過。
沈卿辰站起身，接過她的登機箱，淡聲道：“出來得挺快�！�
梁譽笑了起來：“我想快點看到你嘛�！�
這句話落得直白，像是毫不設防地撒嬌。他沒回，眉眼還是一貫的清冷，只是微微側(cè)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長相是非常漂亮的類型，濃顏系，唇眼分明，笑起來像開水泡的蜜桃，軟甜又熱烈，和她哥是同一副模子刻出來的。
“我哥呢？”她看了看四周，“怎么今天你一個人來接我？”
“他哄女人去了�！�
“哈？”梁譽怔了一下，旋即輕笑出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還會哄人？”
“最近他就不對勁。我每次給他打電話，他不是掛斷就是不接，連微信都不回我。原來是談戀愛去了啊�！�
沈卿辰?jīng)]說話，司機拉開后備箱，把她的行李推了進去。她跟上車，坐到他身邊，感慨道：“他到底交了個什么樣的女朋友��？得漂亮成什么樣才能讓他海王上岸了？”
說完，她低頭從包里摸出手機，邊撥號邊自言自語：“我得問問他，他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沈卿辰側(cè)頭看了她一眼，沒阻止。
梁譽電話剛撥通，對面就傳來細碎的女聲，夾雜著不耐煩的踢踏聲，隨即傳來梁慕白的聲音：“行了別磨嘰了，你的鞋都洗的發(fā)白了，趕緊丟掉，穿這雙就完事了�！�
“我不要你買的！你憑什么把我的鞋丟了？”
“大姐，你這身裙子怎么搭破帆布鞋��？不丟也行，能不能聽話點，先試一試我挑的這雙�！�
“你別碰我��！我腳怕癢！”
下一秒，就是一聲悶響。
緊接著是梁慕白咬牙切齒地吼了一句：“你他媽踹我干什么？”
“你自己要跪下給我穿的，怪我嘍？”
梁譽在后座屏住了呼吸，手機貼在耳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車內(nèi)靜了兩秒，她才僵硬地問了句：“……哥？你那邊誰��？”
梁慕白的聲音有點沒忍�。骸靶『⒆觿e管那么多，晚點見。”
隨即電話被掛斷了。
梁譽手還保持著拿手機的姿勢，整個人愣住。
她慢慢轉(zhuǎn)頭看向沈卿辰，臉上寫滿震撼：“我哥……在幫他女朋友試鞋？”
沈卿辰單手撐著額側(cè)，眼神落在窗外，嗓音懶淡：“習慣就好�！�
“啊？”梁譽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里喃喃地重復：“……他還跪著給人家穿鞋，還挨了一腳！”
沈卿辰終于抬眸，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聽起來你很難接受？”
“瘋了吧，這世界究竟怎么了，我哥這種人還會做舔狗？”
“說明那女生不簡單�！鄙蚯涑秸Z氣依舊淡淡的，卻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他不是沒聽出電話那頭是誰。
那種語氣，撒嬌里帶著刺，半點不給人留情面，又能把梁慕白這個暴躁脾氣的人馴得跪地求饒……除了周若滌，沒別人了。
沈卿辰唇角輕輕彎起了一點點，眼里卻沒有溫度。
……
周若滌踩著高跟鞋站在夜闌公館門前的那一刻，一時沒回過神。
她身上的裙子和鞋子，是梁慕白選的。面料柔軟得不真實，剪裁精致得過分，像是從不屬于她生活的世界里拿來給她穿的。
出錢的是梁慕白，她沒拒絕，收得很自然，甚至還有點理直氣壯。心里卻已經(jīng)打好了算盤，等今晚一過，就找個二手平臺把這些處理掉。
她低頭看了眼裙擺，心里還沒轉(zhuǎn)過來，就聽到身側(cè)傳來一道若有若無的低笑。
梁慕白站在她身后，眉眼冷淡，手插在口袋里，視線不動聲色地落在她身上。
他有點后悔選這條裙子了。
他本來只是想讓她在場面上不丟人，可現(xiàn)在這一身穿出來，真的太惹眼了。
她看著一副乖寶寶模樣，偏偏身材比臉還出挑。腰細，腿直，肩線漂亮。裙子勾勒得精準又曖昧，像是專門為她打造的。
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多看兩眼。更別說這屋子里那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二世子了。
夜闌公館的頂樓被包下來，燈光偏暖，陳設低調(diào)貴氣，四周隔音做得極好。原本只是場隨口提起的小聚，臨到前一天，被梁慕白親自點頭放行后，就成了圈內(nèi)限定的權(quán)貴社交。
二十來個人，男女三三兩兩地分在幾組沙發(fā)上，有說有笑。香檳塞一瓶接一瓶地拔，輕音樂在酒聲里晃得虛浮。
梁譽是今晚的主角，一刻沒停過，跟只花蝴蝶一樣在各堆人里飛來飛去，熱情得不像剛從國外落地的人。
周若滌望過去，這次派對里混著幾個不是a班的熟臉。
比如謝銳，正站在吧臺替人倒酒。他本來是想蹭局的，結(jié)果真被梁慕白叫來了，混進了這個本不屬于他的位置。
沙發(fā)一角，沈卿辰獨自坐著，眼神懶淡，跟這屋的吵鬧全無關(guān)系。
梁慕白半靠在沙發(fā)背上，側(cè)頭看了眼身邊站著的周若滌，“站那么直干嘛？坐。”
她點了點頭，乖乖坐到他身側(cè)。
梁譽終于擠開人群，眼尖地看見自家哥哥終于來了，身后還帶了人，頓時眼前一亮。她拿著香檳杯走上來，笑容燦爛，話里卻是真打量：
“老哥，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愛搞壓軸啊，等你半天了。”
視線轉(zhuǎn)向周若滌，眉梢揚起：“嗨，我是梁譽，這家伙的妹妹�！�
周若滌抬眸微笑，聲音軟：“你好，我是周若滌�！�
介紹到一半，她忽然頓住，不知道自己該以什么身份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是他帶來的，但她什么都不是。
梁慕白在旁邊道：“我女朋友�！�
話音落下，四周的交談聲頓了那么一瞬。
梁譽挑了挑眉，眼里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沒說什么。
倒是幾位靠得近的圈內(nèi)人，神情就耐人尋味多了。梁慕白帶女伴來不稀奇，只是他這幾天和周若滌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如今又還把人帶進這種場合？眾人面上不動，心里卻多出了幾分猜測。
而被帶來的那人，穿著一身不屬于她階層的裙子，坐在一群權(quán)貴少年之間，偏還顯得干凈漂亮，像是誤入其中的乖乖女。
她剛坐下沒多久，梁慕白就被人叫去角落說話，順手把酒杯塞她手里，丟下一句：“幫我看著酒杯，別讓人碰了�！鞭D(zhuǎn)身進了小廳。
周若滌坐在沙發(fā)上，背脊挺得筆直，一言不發(fā)。她沒抬頭，卻知道周圍有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些人太懂游戲規(guī)則了，不會明目張膽盯著梁慕白的女人。但隔著幾步遠的圈子里，幾道男人的視線，帶著隨意的輕佻與盤算，穿過酒霧落在她腿上、鎖骨上、唇邊。
“是那個酒吧唱歌的咸魚妹？”
“嗯，他帶進來的，剛剛還說是他女朋友�！�
“操，他這回還挺認真。”
幾人壓著聲音，交頭接耳。
不是在聊八卦，是在分享某種帶獵奇意味的共識。
“長得就那樣……身材是真頂�！�
“你看到?jīng)]，那腰，那屁股……他眼光真他媽毒。”
“穿成這樣，是想老實還是不想老實？”
“說實話，要不是他的人，我真想……”
“噓——收點吧你，那可是梁慕白帶來的�！�
低笑聲摻著開瓶的“砰”一聲，在燈光昏黃的沙發(fā)區(qū)炸開。有個頭發(fā)微卷男生斜倚在吧臺上，視線一寸寸滑過她身體，含著笑朝旁邊的人努努嘴：“這種貨色也能被他收了，小白是不是玩膩妖艷賤貨，換口味了？”
另一人嘴角含笑，看似在隨意聊天，眼神卻沒從她腿上移開：“我感覺還不如他前女友好看吧？沉星今晚也在，等著看熱鬧�！�
說著，他笑了一聲，“不過我看小白對她挺上心的，八成沒睡到�！�
這話一出，周圍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笑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