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主憂臣辱
主憂臣辱
俞知府帶著衙門仵作,還有一幫津門官員來到王府。長亭王此時正忙的焦頭爛額,哪有工夫理會他們,傳令讓幕僚帶著衙門仵作前去協(xié)助勘驗尸體后,便任由其余人在會客廳等候。
一行官員干坐著也不是事,就開始在會客廳里嚷嚷著爭論,一會兒說天心教可惡,一會兒又長吁短嘆,也不知是為了太子,還是為了自個的烏紗帽。
原本還是黑發(fā)居多的俞知府,一夜之間,便白了大半。
太子在他的地界出事,不管他們事后能不能將功補過,都免不了要背負(fù)護衛(wèi)不力,治理無方的罪責(zé)。
太子爺在別的地方?jīng)]事,怎么到了你這就出事了?
你說怨天心教,怨那些反賊刺客?這些不需要你開口提,朝廷就會把此事拎出來質(zhì)問。
比如津門府為何會出現(xiàn)天心教反賊,他們是怎么堂而皇之的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刺駕的?
往輕了說,這是津門官員玩忽職守,做事懈怠。往重了說,那就是里通外賊,刻意縱容,袒護包庇。
若是前者,他們丟的是烏紗帽,若是后者,丟的可就是脖子上的腦袋了!
會客廳里此時就好比菜市場,鬧哄哄的。
俞知府聽得腦仁直疼,他再也壓抑不住心中躁郁,當(dāng)即拍案道:“夠了!王爺都尚未發(fā)話,你們聒噪個什么?”
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頂著,俞知府此時已經(jīng)有了決斷。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長亭王這棵參天大樹在,哪需要他們這些小樹苗出來抵擋天子怒火?
倘若事情實在無法避免
俞知府幽幽一嘆,他在官場沉浮數(shù)十年,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也沒有那個心勁去拼。
眼下若無必要,他是真的不想再折騰了。
停尸別院內(nèi),幾名仵作正在挨個驗尸。
除此之外,昨夜與刺客交過手的人,也都在側(cè)廂接受盤問。
徐青被府兵帶來此處后,對方就叮囑了一句話——
“汝在此地不要隨意走動,若有要事,就向侍衛(wèi)稟明,自會有人為你傳達(dá)!”
徐青當(dāng)時就不樂意了,是審是問,咱總得有個章程不是,你把我晾在這是什么意思?
要不你去給我拿幾個橘子,我指定不亂跑!
府兵拒絕回答徐青任何疑問,高冷的模樣像是有人欠了他銀子。
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徐青站在月洞門邊,左手一群文人墨客正在排隊接受盤問,右手則是停尸驗尸的地方。
兩撥人涇渭分明,有些目擊者還會被佐理人員帶入停尸院,進行指認(rèn)。
這些人不僅要從中深究刺殺太子案的原委,同時還肩負(fù)一項重要責(zé)任,那便是將昨夜案發(fā)細(xì)節(jié)整理歸納,遞交上京。
老皇帝的兒子沒了,這是大事,若不
主憂臣辱
他是生冷不忌。
等摸到一只纖細(xì)小巧,又冰涼雪白的小腳時,徐青一愣。
呦呵,熟人嘿!
如今徐青面前冷榻上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昨日混入宴席場上的漱玉姑娘。
徐青早在書凰閣時,就曾聽張鈞說過他和漱玉姑娘之間的愛恨糾葛。
說白了,其實就是一個賣油郎自我麻痹,單戀薄情紅杏的爛俗故事。
不過耳聞總不如目見,眼下徐青通過度人經(jīng)翻頁,卻是真真切切當(dāng)了一回狗血劇觀眾。
當(dāng)看到為情愛付出所有的賣油郎,卻被心上人刀兵相向的時候,饒是徐青有相當(dāng)出色的表情管理,也忍不住呲了呲牙。
有道是花枝葉底猶藏刺,人心難保不懷毒。
一朵嬌艷的花,表面上連殺雞都不敢的女兒家,竟對真心待她的人,起了殺心。
最后,當(dāng)看到漱玉被幡然醒悟的張鈞反殺后,徐青笑了,此時他既有吃到最后一口瓜的寬慰,又有一種遲來的釋然。
狗血劇看完,度人經(jīng)給出評價:人字下品。
獎勵是一門拈花折枝的媚術(shù),此術(shù)分內(nèi)媚外媚兩種,外媚法不分男女,多是通過行走坐臥,展示個中風(fēng)情,引誘他人傾心。或是用媚術(shù)法,制作桃花符箓,使對方產(chǎn)生好感。
內(nèi)媚則有特殊的修持方法,需要借助練氣、導(dǎo)引、靜坐,不斷調(diào)理方才能達(dá)到內(nèi)溢于外的媚骨神形。
停尸房里,徐青半邊屁股倚坐在冷榻前,一襲長衫剛好能凸現(xiàn)出他頎長的身形。
此時恰好有王府護衛(wèi)朝他看來,他不自覺使出外媚手段,眼波流轉(zhuǎn)間,一雙桃花眼便露出不俗風(fēng)情。
“”
護衛(wèi)渾身一個激靈,手中刀柄下意識握緊。
這書生眼神好生灼人!
王府后宅,老太監(jiān)李忠和太子駕前馬夫正在與長亭王等人對峙。
“王爺,非是奴才不信,昨夜刺客實力非同小可,縱是奴才和駕前護衛(wèi)拼勁全力,也未能護得殿下周全。”
李忠看向面色陰沉如鐵的王爺,仿佛不知死字怎么寫,繼續(xù)道:“太子殿下尚且如此,世子殿下身邊的護衛(wèi)又有幾分能為,竟能從白羅手中脫離危難?”
“王爺莫說有高人出手相助,反倒是昨日太子殿下遇刺時,有個不弱于武道宗師的刺客暗中相助”
聞聽此言,長亭王身邊的一名家臣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氣,當(dāng)即開口道:“世子殿下已經(jīng)因為遇刺一事,害了癡癥,這些難不成還有假?你說有武道宗師刺殺太子,莫不是懷疑”
“住口!”
朱晟蹙眉呵斥,身旁的家臣頓時不敢再多言語。
“李忠,莫說本王只有一個子嗣,就算懷安他依舊康健,本王也絕不會做任何與雍朝社稷不利之事�!�
朱晟話語不疾不徐,卻句句鏗鏘:“你沒能護得了主子,是你失職。太子殿下在我府上遇刺,是我護衛(wèi)不力,本王已然派遣親信將罪狀書呈與陛下圣裁,屆時要懲要罰,我朱晟絕無二話�!�
李忠聽見長亭王說他失職,卻是被戳中了痛處。
他面色大變,聲音已然尖銳失色:
“太子殿下乃一國儲君,何其尊貴!不是奴才冒犯,實是事關(guān)國體,容不得有分毫差錯,既然王爺說世子殿下得了癡癥,不似常人,那奴才斗膽,請世子殿下現(xiàn)身一見。若果真如此,奴才自會向王爺告罪。等將來回京,奴才也好向萬歲闡明此事,請?zhí)t(yī)院的圣手為世子殿下診治。”
朱晟漠然看向死咬不放的太子近侍,半晌他緩緩開口道:“那就請隨本王移步世子住處吧�!�
長亭王世子所居宅院。
朱懷安正在院里被丫鬟仆從追著跑。
亭榭中,長亭王妃抹著眼淚,收回目光,看向身前有些拘束的吳家兄弟。
“本宮知道你們是懷安的朋友,而且還是今年府試的前三甲,懷安能與你們結(jié)交,我這做母親的十分欣慰,只是懷安如今”
長亭王妃幽幽一嘆,委托道:“本宮還要請你們在此處停留幾日,若能幫助世子恢復(fù)神志,就再好不過�!�
幾人正說話間,院外烏泱泱涌進一群人。
王妃遣人上前詢問,卻被王爺責(zé)令回去,只教部下將朱懷安領(lǐng)到眾人面前。
“嘿嘿,仙丹,我的仙丹,不給你們吃!”
朱晟看向手里捏著鵝卵石不停吸溜啃咬的愛子,眼角忍不住跳動。
“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世子手中的東西放下!”
小胖子在王府里的伙食不錯,打小就養(yǎng)了一身蠻勁兒,丫鬟奴仆上前如何搶的過?
一個個反倒被朱世子撞翻在地,院里霎時又變得雞飛狗跳起來。
王府侍衛(wèi)也不敢下狠手,一幫人束手束腳,廢了好大勁,才把世子嘴巴掰開,將那沾滿口水的鵝卵石取出。
李忠來到朱懷安跟前,強行露出笑容,試探道:“世子殿下,您還認(rèn)得奴才嗎?”
朱懷安看見李忠那張陰柔的臉,頓時嘴巴一癟,哇的一聲就開始嚎啕大哭。
“仙丹,老妖怪搶走了我的仙丹,我不能當(dāng)神仙了!”
李忠笑容僵直,站起身,看向長亭王。
“王爺,世子殿下確實像得了癡癥”李忠籌措說辭間,下意識看向真正的老太子。
一直面癱的馬夫依舊死死盯著朱世子,似乎在確認(rèn)對方到底是不是真傻。
李忠見狀,索性牙關(guān)一咬,說道:“奴才懂得一些醫(yī)理,還請王爺移步,讓奴才仔細(xì)看看世子狀況�!�
朱晟皺眉道:“你想做什么?”
“王爺這話說的,奴才還敢害世子不成?只是奴才想再確認(rèn)一次,等將來回京,也好為王爺作證,順便在圣上跟前為王爺說些好話�!�
朱晟回憶起隆平帝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遲疑片刻,最后開口道:“本王暫且信你一回。記住,你只有半柱香時間�!�
說罷,朱晟命令護衛(wèi)留下監(jiān)視李忠一舉一動,他則獨自前往亭榭等待。
原地,李忠向部下招手,附耳說了些什么。
等那名部下再次趕來時,手里已然多了一個布包,里面似是包裹著一團濕軟爛泥。
“好臭!你手里拿的何物?!”
李忠接過布包,不理會出言詢問的王府護衛(wèi),他陪著笑臉,卑躬屈膝來到朱世子跟前,接著攤開布包,說道:“世子殿下,老妖怪把仙丹還回來了,軟乎著呢,您要不嘗嘗看?”
朱懷安聞言眼前一亮,湊到跟前。
“噫!”小胖子戰(zhàn)術(shù)后仰,雙手緊捂口鼻道:“這仙丹好臭!”
李忠笑容更甚:“良藥苦口利于病,這仙丹本來就是臭的,殿下要是再不吃,這仙丹可就失效了!”
朱懷安滿臉好奇,忍住惡臭,一手捏著鼻子,另一只手則蘸下半拉‘仙丹’,塞入口中
二合一章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