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合作

    “人這么好？”袁念靴跟猛剎在槍上，回眸時沙彌正撓著光頭上結(jié)痂的戒疤，褶子堆起的笑紋里凝著香灰，像尊被香客摸褪色的泥菩薩。

    “實不相瞞，施主，那孽畜即使重傷實力也非同小可。如果不是此處四下無人，小僧也不敢讓施主冒險。”妙清雙掌合十，讓出一條路來。“還請施主與小僧一同等到日落以后。那孽畜最喜天黑覓食，屆時我們也多一分勝算�！�

    袁念與妙清和尚一同藏在被枯樹遮蓋的山洞，等到和尚開始入定打坐，袁念才放下槍，重新掏出《乾坤妖鑒》翻開起來。

    青鱗書封咬合殘卷，浮凸咒文在封皮下蘇醒，袁念輕撫泛黃書頁，心下了然。

    《乾坤妖鑒》能吞噬被袁念斬殺的妖物魂魄，戰(zhàn)斗時便可催動妖魂附體。如今有了青鱗書封鎮(zhèn)壓，袁念竟可同時熔煉兩股妖魂反哺己身。

    袁念闔目內(nèi)觀經(jīng)絡(luò)周天，只見體內(nèi)真炁如涓流般在丹田內(nèi)緩緩匯聚，逐漸凝成鴿卵大小的透明空殼，這正是修士踏入虛丹境的標(biāo)志。那些天資卓絕之輩往往能跳過此境，體內(nèi)真元自會水到渠成般凝成金丹，待得金丹碎虛之日，便是破境登臨更高層次之時。

    偏他悟性愚鈍，只得按部就班先塑丹殼，再以真元溫養(yǎng)填充�？蓢@這最基礎(chǔ)的"納炁入殼"之法，他參悟月余仍不得要領(lǐng)，空有丹殼懸于氣海，真元卻如霧靄難著其形，生生困在虛丹初境難有寸進(jìn)。

    眼下妖鑒趨于完整，不僅能夠封印妖魂，還能吸收精血。若我不放內(nèi)力入丹，而是直接將妖血放入其中，不知道結(jié)構(gòu)如何？

    “施主，施主�！泵钋遢p輕拍醒袁念，指了指外面。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后，洞府的石墻裂開一道缺口，妖蛇比百日小了兩丈有余，但是身上的傷口已全然消失，想來是用蛻皮之法強(qiáng)行療愈，以免雷獸再來騷擾。

    “體內(nèi)空虛，眼下它正是需要大肆滋補(bǔ)之際，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我倆速速前去，拿到洞府寶藏就走，如何？”

    潮濕的夜霧在林間游蕩，袁念的玄槍尖端挑開垂藤。月光被扭曲成慘白的細(xì)線，落在洞窟入口處風(fēng)干的獸首上。妙清捻動佛珠的手指頓了頓，蒼青僧袍下擺已沾滿泥漿。他示意袁念看石壁上蜿蜒的痕跡，巨大鱗片摩擦出的凹槽里，嵌著碎肉與銀亮蛇蛻。

    "當(dāng)心涎晶。"妙清用袖口掩住口鼻，指間漏出的佛光映出頭頂密密麻麻的毒液結(jié)晶。袁念側(cè)身擠過兩道石縫，槍尖突然戳到綿軟之物，褪下的蛇皮橫貫甬道，斷面新鮮得能看到筋膜顫動。

    寶庫出現(xiàn)在拐角，血腥味濃得能嘗出鐵銹味。青銅架子上，琉璃盞盛著尚未凝固的妖血；燭燈鑄成扭曲人面，蛇信般的燈芯舔舐著琥珀色的光。

    一件珠光璀璨的袈裟披在金銀寶山之上。

    珠光流轉(zhuǎn)的袈裟綴滿百零八顆明珠，如星河傾瀉覆在金銀堆砌的寶山上。妙清合十低誦佛號，僧袍剛觸及地面，便被袁念鐵鉗般的手掌拽起。"這時候還講虛禮，莫不是急著去西天拜見佛祖？"

    妙清苦笑一聲，腕間沉香佛珠泛起微光，將袈裟收作寸許絹帛納入珠中。轉(zhuǎn)身時袈裟收攏的褶皺尚在流轉(zhuǎn)華彩："小僧因果已了，此間寶物施主盡可取用。"

    "那洞穴深處有一貼身軟甲�！懊钋逯讣夥鹬檗D(zhuǎn)動，映得洞壁磷光忽明忽暗，"乃千年前誅殺九頭相柳時，取護(hù)心逆鱗以地火淬煉百年而成。雖非絕世神兵，卻勝在不挑主人修為。"

    袁念將成堆珠寶掃入儲物戒，玄鐵彈弓在指尖轉(zhuǎn)出殘影。巖洞頂部垂落的鐘乳石如犬牙交錯，他反手將丈二玄槍釘入石縫，貓腰鉆進(jìn)僅容半身通過的裂隙。暗河腥風(fēng)裹著鱗片摩擦聲，在幽深處織成細(xì)密的網(wǎng)。

    往前走了約莫兩里，袁念靴子踩碎了一截指骨，碎屑扎進(jìn)青磚縫隙里發(fā)黑的苔衣。

    洞窟深處傳來鱗片摩擦聲。

    "施主退后！"

    玄鱗蛇尾挾腥風(fēng)掃來，袁念兩指夾住淬火石拉滿牛筋弦。赤芒破空時炸開金石相擊之聲，蛇尾尖端鱗片迸濺火星，堪堪偏離半尺擦過肩頭。饒是如此，殘余氣勁仍震得他喉間腥甜。

    《乾坤妖鑒》無風(fēng)自展，土黃靈光沒入袁念脊背。但見他十指覆甲掘地如腐土，碎石簌簌滾落間已從丈深坑底躍出，脊背覆蓋的穿山甲鱗紋尚未消退。

    "不是說這孽畜外出獵食么！"袁念攥住妙清僧袍，指縫間還嵌著半截蛇蛻。

    "確是"妙清佛珠亂顫，額間滲出冷汗。

    誰知道這孽畜討了個老婆��！

    白日重傷遁走的雄蛇實為誘餌，留守洞府的雌蛇借雙蛇纏尾時妖氣交融，竟用蛻皮續(xù)命之術(shù)蒙過佛門觀氣術(shù)。

    本想借此機(jī)會給那雷獸來個甕中捉鱉，誰知道竟來了兩個修士替它送死！

    “吼�。。　�

    蛇瞳燃起血色焰紋，妖軀碾過巖壁帶起碎石如雨。袁念旋槍震開飛濺的巖片，脊背陡然騰起赤色妖云，潑猴虛影在他天靈蓋嘶吼，臂骨爆響竟延伸出丈許猿臂，覆滿金毛的巨掌裹著腥風(fēng)摑在蛇首七寸。

    "三十息！"妙清扯落袈裟鋪作蓮花座，九環(huán)錫杖插進(jìn)巖縫。誦經(jīng)聲引發(fā)洞頂鐘乳共鳴，破碎的梵文從杖頭金環(huán)溢出，在半空拼湊出半截拈花佛手。

    袁念槍桿抵住蛇妖獠牙，靴底在巖面犁出兩道血溝。余光瞥見那尊正在凝聚的鎏金佛像左臂尚未成型，喉間爆喝震落洞頂石筍，槍鋒攪碎腥風(fēng)再度迎上蛇吻。

    混元一氣破萬法，無漏金身證長生！

    《混元無漏真解》的罡氣自發(fā)流轉(zhuǎn)，袁念脊椎如鋼鞭炸響，皮下泛起青銅光澤。蛇尾掃來的破風(fēng)聲里，少年竟不避不讓，任鱗甲在腰腹擦出火星，反手將槍桿卡進(jìn)蛇口獠牙！

    蛇尾再度襲來，少年棄槍合身撲上，十指如鉤扣進(jìn)鱗片縫隙，金猿臂力加持無漏金身，竟真的讓袁念扯下一片蛇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