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事實勝于雄辯

    傍晚，夕陽的余暉將整個大王莊染成了一片溫暖的橘紅色。

    田間勞作了一天的村民們，剛到家放好農(nóng)具，正準備歇息或者忙著張羅晚飯。

    突然，一道急促的哨聲響起。

    這些年來，這個時候的集合哨，往往都是要傳達上級會議精神和指示，或者是生產(chǎn)隊要臨時分發(fā)什么福利，必須要全民到場。

    所以聽到這熟悉的緊急集合哨，大伙也不敢怠慢，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從四面八方趕向了村口打谷場。

    不多時，打谷場上漸漸站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

    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知道這次集合是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駱，我還以為到春耕農(nóng)忙，要發(fā)什么東西了，看來又是聽聽傳達什么精神、指示吧�！�

    一個眼尖的村民看到老槐叔明顯是兩手空空，搖頭低聲道。

    “老卯啊，發(fā)不發(fā)東西我不知道，不過，你看老槐叔那多年不見的笑容，就是要傳達什么，也應該是傳達好消息。”

    老駱卻是不以為然地笑道。

    他不但眼尖，而且更具洞察力和分析能力。

    “你們兩個都錯了，以我看啊，這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一個年輕點的村民，指了指前面的老槐叔和葉明昊道：“一個生產(chǎn)隊長，一個民兵營長，肯定是開春耕農(nóng)忙前的動員會，我看你們是想多了�！�

    “我看你們都別瞎猜，不管怎么說，老槐叔做事不比以前王德財，沒那么多花花腸子，你們就給我看好了�！�

    聞言，李寡婦冷聲道。

    “就是嘛，老槐他可是參加過革命的人，是真正為我們勞苦大眾的�！�

    五保戶張老奶奶敲著手中的拐杖道。

    這時，老槐叔見人都到齊了，就走上打谷場的大石碾盤上。

    只見他大手一揮，滿臉激動地大聲道：

    “鄉(xiāng)親們，今天召集大伙來，是要告訴大伙，咱們大王莊終于要出頭了，以后天天能吃飽飯，還頓頓有肉吃！”

    “大家說好不好？”

    話音剛落，全場一陣嘩然。

    隨即，大伙也開始議論紛紛了起來。

    “這個老槐叔，怎么一當上隊長，就變得開始說大話，畫大餅了，能吃飽飯就算不錯了，還頓頓有肉吃，誰信呢？”

    “就是啊，現(xiàn)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那個生產(chǎn)隊不缺口糧�！�

    原來保持沉默的人，也開始產(chǎn)生了質疑。

    “大伙靜一靜！”

    老槐叔見狀，連忙壓了壓手，漲紅了臉急聲道：“俺不會說話，但說的確實是實話，不信，你們好好聽聽明昊的話。”

    說完，他朝葉明昊朝了朝手，示意他上去。

    “鄉(xiāng)親們，老槐叔的話一點不假，咱們大王莊確實有條掙錢的好路子�！�

    葉明昊站上大石碾盤，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大家別急，也不用懷疑，我會把事情和你們說清楚的�！�

    聽到這話，大伙臉上又露出一絲好奇和對未知的期待。

    頓了頓，葉明昊掃了一眼大伙繼續(xù)說道：

    “也許大伙還不知道，咱們老梁山深處盛產(chǎn)一種叫鐵皮石斛的草藥，而且早上我也進山看過，起碼夠我們采摘個兩、三年�！�

    “昨天我去縣城開會，特地去縣里藥材公司打聽了，他們那邊要收這鐵皮石斛，而且價格還不錯”

    接著，葉明昊為了讓大家更清楚，又詳細地把在藥材公司，打聽的相關消息一字不漏地說了一遍。

    老槐叔站在他身旁，不時配合著葉明昊的話語，用力地點點頭，似乎是想給大伙增加一些信心。

    “鄉(xiāng)親們，如果咱們能夠抽出時間去采摘鐵皮石斛，那不就多了一份收入，要想吃肉不是很容易實現(xiàn)了嗎？”

    話音落下。

    雖然葉明昊講得充滿激情，然而，村民們的反應卻是一種近乎凝滯的沉默。

    完全沒有老槐叔所期待的掌聲和歡呼聲。

    一時間，甚至連議論聲都沒有。

    整個打谷場反而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落針可聞。

    這始料未及的寂靜和冷淡，也讓葉明昊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僵住。

    他原本明亮的眼神里，頓時充滿了困惑和不解，動了動喉結，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一旁的老槐叔更是一臉的錯愕。

    半晌之后，人群中終于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什么鐵皮石斛？山上的野草真那么值錢，采那玩意能換到錢？”

    “誰知道啊？他說的那些話，只有他一個人在縣城聽到，到底是真是假”

    “對，對，咱們還是老老實實掙工分換口糧來得踏實，我就沒聽過山上的野草，什么時候也能當錢使了�！�

    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直接搖頭嘆息，他們認定了，祖祖輩輩都是靠土里刨食，對于這種‘采野草換大錢’的事，本能地覺得是天方夜譚。

    一些年輕人，雖然沒什么抵觸的態(tài)度，但卻是一臉的懷疑，似乎覺得這‘天上掉餡餅’的事，根本就是在哄大伙開心。

    但更多的村民，卻是低垂著頭，似乎在盤算著這事的可信程度。

    有些小媳婦則是將目光投向自家的男人，眼神里帶著詢問，卻也不敢先開口。

    劉芷怡和程雅倩見狀，也是大惑不解，緩過神剛想站出來說話，卻是被羅青菊和葉初堂用眼色，狠狠地制止住。

    李寡婦和五保戶張老奶奶也是交換了一下眼神，嘴唇翕動了幾下，卻終究還是發(fā)出一聲微微的嘆息。

    “明昊，這事你看”

    老槐叔臉上的那絲興奮也早已褪去，輕輕地扯了扯葉明昊的衣服，低聲道。

    “沒事，老槐叔，我已經(jīng)想好辦法了�！�

    葉明昊輕輕的點頭道。

    經(jīng)過剛才的思索，他也明白了這事來得有點突然，村民們一下子無法接受也是正常。

    畢竟，觀念的轉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所以，葉明昊并未氣餒，而是繼續(xù)大聲道：“鄉(xiāng)親們，我知道大家一時難以相信我說的話，這樣吧，從明天開始，我親自上山采摘，等賣了錢，大家自然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對，口說無憑，就讓明昊帶頭做給大家看！”

    老槐叔也在一旁幫腔道：“這可是給咱大王莊找了條活路，大家千萬別誤會啊。”

    話雖說到此等份上，但響應者依舊寥寥。

    無奈之下，葉明昊只能相信：事實勝于雄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