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寧靜！

    烈日炎炎之下，驢車吱吱呀呀，順著渭河邊的官道，開赴處在太平村更下游的陳家村。

    趙序?qū)⒉藞F子掰成兩塊，遞了一半給陳彥。

    一邊吃，一邊隨口問道：“陳彥，你有沒有想過，救一救這個世界？”

    “救世？”

    陳彥一愣，憨厚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茫然之色。

    趙序扯了扯嘴角，果斷換了一種問法：“就是把水車推廣到更遠的地方，讓更多的人能從河中引水種田？”

    “讓更多的人也能引水種田？”

    陳彥重復(fù)了一遍趙序的問題，眼中的茫然逐漸化作沉思。

    趙序也不催促，靜靜的等著他思考。

    良久，他轉(zhuǎn)過頭問道：“師傅愿意將水車的秘方無償公布出去，讓所有受了災(zāi)的人都學(xué)習(xí)如何制作嗎？”

    “當(dāng)然！”

    趙序點點頭，隨口將手中的菜團子一口吞下，淡淡道：“不然昨天我也不會叫人喊你們來學(xué)習(xí)了�！�

    陳彥聞言，臉色頓時變得堅定起來：“那徒兒愿意去更遠的地方教會更多的人制作水車！”

    “好！”

    趙序叫了聲好，頷首道：“等到了陳家村，我給你畫幾份圖紙，你拿著圖紙去教方便些�！�

    “成！”

    陳彥憨厚地笑著點點頭，隨后將趙序給他的半塊菜團子塞進嘴里，慢慢咀嚼。

    趙序點到為止，也不再多言。

    靜靜的隨著驢車上下起伏，瞇著眼打量渭河兩岸的一片焦黃之色。

    其實，關(guān)中現(xiàn)在是不缺水的。

    不管是渭河，還是涇河，亦或者是灞河，浐河之類的河流，水流都沒有見底。

    之所以還是無法下種，最大的問題，就是水線退得太深，田間地頭原本的溝渠無法再從河流中引水。

    用人力挑水灌溉的話，澆灌的速度，又比不上水分蒸發(fā)的速度。

    所以，若是能在短時間內(nèi)將水車推廣出去的話，關(guān)中今年依舊能再種一季糧食。

    一季糧，或許不能讓人吃飽肚子。

    卻能讓關(guān)中之地再保持一年半載的安定，不會像河南，兩淮，江南那些地方一樣，徹底淪為人間煉獄。

    而這一年半載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他去做很多事情。

    趙序思維發(fā)散著，腦海中逐漸勾勒出一幅巨大的地圖。

    地圖上，馬三王的北瑣紅軍踞南陽，孟海馬的南瑣紅軍下襄陽。

    劉神通與韓童兒攜獨眼石人席卷淮北，徐輝與彭玉帶著會叫的狐貍轉(zhuǎn)戰(zhàn)武昌。

    還有占據(jù)浙東的海盜方國義，占據(jù)徐州的猛士趙均用與芝麻李，占據(jù)濠州的郭興，占據(jù)永州的楊通

    整個中原地區(qū)，除了關(guān)中與隴西和華北之地勉強還算太平之外，其他地方早已是硝煙彌漫。

    但趙序知道，關(guān)中的太平，也不過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寧靜。

    很快，劉神通便會派出三路大軍北伐。

    其中的西路軍，會把關(guān)中也變成人間煉獄。

    而且明年，便會有一個很牛逼的和尚，因寺廟被韃子燒毀，選擇憤然投入郭興麾下。

    徐壽與彭玉的隊伍，也會吸引一位沔陽的漁家子進入。

    同時，泰州還有一個鹽販，也在對這新朝亂世虎視眈眈

    當(dāng)然，這些事情現(xiàn)在都還是趙序的臆想，未來也未必會真的發(fā)生。

    只是有些事情，未雨綢繆總不算錯。

    他必須要在真正的亂世來臨之前，在關(guān)中構(gòu)筑起一道堅固的防線。

    趙序一路走，一路沉思，不知不覺，驪山北側(cè)，渭河南岸，一座規(guī)模比太平村大得多的村子映入眼簾。

    “師傅，到了！”

    陳彥小聲提醒了趙序一句。

    趙序點點頭，跳下驢車，拍拍屁股，朝著河邊聚集的人流走去。

    同時，河邊的人也看見了趙序。

    “來了！”

    不知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鄉(xiāng)民們便浩浩蕩蕩地朝趙序迎了過來。

    不等趙序說話，為首的老者忽然帶著眾人盈盈下拜：“老朽陳望，攜陳家村六百二十六口子人，謝過趙家郎君活命之恩。”

    趙序見狀，急忙上前攙扶：“陳公折煞我了，陳家村與我太平村既是鄉(xiāng)鄰，又是姻親，不過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快快請起。”

    趙序?qū)⒈娙藬v扶起來，目光掃過一眾陳家村鄉(xiāng)鄰，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因為這幾百人中，竟無一人青壯，多是老幼婦孺。

    可見，關(guān)外的亂世并非是沒有影響到關(guān)中，只是沒有那么直觀而已。

    暗嘆口氣，趙序也不再浪費時間。

    直接來到河邊，開始查探水車無法引水的問題。

    眾鄉(xiāng)鄰好奇的望著趙序，不時壓低聲音朝跟來的陳彥詢問出聲。

    無他，趙序看起來太年輕了。

    這樣一個年輕人，當(dāng)真能解決問題？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的時候，趙序也一眼看出了水車為何無法引水的問題。

    陳家村的河道更深，但他們做的水車，還是用的太平村的尺寸，就導(dǎo)致水槽引水的一端過低。

    既然發(fā)現(xiàn)了問題，那就改進。

    趙序退回到陳彥與老者身旁，三言兩語給他們講清楚了問題，陳家村眾人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我就說水能倒進槽子里，卻流不到水渠里，肯定是高低不一樣，你們非不信，還要去麻煩人趙家郎君�！�

    “走走走，快回去繼續(xù)干活，趙郎君都這么說了，咱下次肯定能把水引上來�！�

    隨著趙序指出問題，人群中頓時冒出許多馬后炮。

    趙序會心一笑，也沒有多言。

    讓他們?nèi)プ龈倪M之后，便與陳彥回到村子里，尋來紙筆開始繪畫水車的圖紙。

    陳彥早在趙序檢查水車的時候，就已經(jīng)和陳家村眾人溝通過要去更遠的地方推廣水車。

    這種活人性命的事情，陳家村眾人沒道理拒絕。

    不過他們還要忙碌制作水車引水的事情，是以只是交代陳彥照顧好趙序之后，便紛紛離去。

    趙序也不在意，他能理解大家伙焦急的心情。

    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比他們更急。

    “師傅，怎么畫？”

    陳彥尋來一沓已經(jīng)微微有些泛黃的紙，和一根炭筆擺在趙序面前，眼中滿是求知的欲望。

    趙序沉吟片刻，拿起炭筆，用筷子做尺，一邊畫一邊交代道：“我先畫一副圖出來，你比著畫就行。圖畫未必要有多標(biāo)準(zhǔn)，但尺寸不能搞錯，尤其要記得，制作水車之前，要先去丈量河水與地面的高度，不然就會出現(xiàn)今天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