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破時，我被夫君裴昀推給叛軍，換回他的白月光蘇晚棠。
我轉(zhuǎn)頭在俘虜營中撈出小太監(jiān)打扮的瘦弱皇子。
去，你去揭竿起義。
小皇子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手?jǐn)[出殘影。
我不不不不不.....
嘖，不中用的東西。
那我自己上了。
只是為什么這白月光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復(fù)雜
1.
城破時，我隱匿在城外的破敗小院，等我的夫君。
日暮西沉。
有人策馬奔來，我隱在暗處細(xì)細(xì)觀察。
待人走近，我一喜。
夫君，快換了衣服，你這身打扮太張揚了，行事不便。
他縱身下馬。
面露嫌棄的接過我遞來的衣服換上，邊換邊問。
你父親呢
我?guī)退眄樢聨�，笑著回道�?br />
父親帶著太子殿下先離開了，我在等你。公公他們呢不是說日落在城外匯合嗎
他不甚在意道：
我父親自有保全性命的辦法，你不必管。
走吧，我們先去尋你父親，與太子會合。
還不待我再問，他便打馬向前。
我遠(yuǎn)遠(yuǎn)朝他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
奇怪，按理說他一路錦衣御馬，居然沒有叛軍注意嗎
隨即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天越來越黑，裴昀漸漸暴躁。
為何這么久了還沒追上你父親和太子你這路對嗎
我回頭，借著月色打量他。
兩個時辰，夫君已經(jīng)問了八回了。
是父親擔(dān)心有追兵，所以特意囑咐我多繞一陣子。
畢竟性命攸關(guān)。這樣更安全，不是嗎夫君。
他冷哼一聲。
哼，太傅大人說的怎么會錯呢他永遠(yuǎn)都是對的。
隨即又開始催促我趕路。
我沒回答。
閉了閉眼睛，腦海里回蕩的是他騎馬時不經(jīng)意露出來的貼身香囊。
我一看便知，那是出自繡工深厚的女子之手。
可那不是我。
今日之前他也不曾有過這個香囊。
所以今日，他有了怎樣的際遇
2.
我翻身下馬，柔聲道：
夫君，天色晚了，不如我們先原地休息，待天亮再趕路。
太子體弱，必定受不住連夜趕路，況且夜間也容易迷失方向。
說罷我伸手欲牽他的馬。
他卻狠狠甩了甩馬韁繩，我的胳膊霎時開始火辣辣的疼。
他趕忙下馬，將我摟在懷中。
抱歉，清宴。我急著與岳父匯合，亂中出錯，竟傷了你。
是我不對，等追上岳父，我們立馬就上藥。
隨后又是哄我，又是道歉認(rèn)錯。
是他從未有過的低姿態(tài)。
我只覺得心寒。
推開他。
裴昀，我們就走到這里分開吧。
他滿目不可置信。
給你臉了是吧
就因為我不小心打了你一下
看來是我以前對你太好了，誰家夫君還沒動手打過媳婦兒的
既然如此，我就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你，讓你知道什么叫做夫綱。
說罷狠狠揮起馬鞭，朝我襲來。
可他忘記了，我父親是太傅，除學(xué)問之外，也常常指導(dǎo)太子功夫與騎射。
作為與太子一起長大的他女兒的我，怎么會束手就擒任由他人毆打。
我挨了幾下之后，借機拽住他的馬鞭，將他拽下馬。
卻不想，他從懷中掏出一枚信號彈迅速射向空中。
我心中大喊不妙，趕緊上馬狂奔。
他在后面緊追不舍，趁機打傷了我的馬腿。
馬兒吃痛，跪倒在地上。我也從馬上摔下去，裝在路邊的石頭上。
四肢百骸痛不欲生，一時間撞得我有些發(fā)懵。
待意識回籠，已經(jīng)被一群叛軍騎兵被在中間。
裴昀朝著領(lǐng)頭那人恭敬地拱了拱手。
大人，雖說沒有追到前太子和太傅，但是抓住這女人，不怕他們不來。
隨即討好地笑了笑。
您看，是不是可以將晚棠還給在下。
然后又將我扶起，扒開亂糟糟地頭發(fā)，露出我的面龐。
這女人雖說性格古板，但容貌沒得說。雖嫁我為妻，但我一點都沒有碰她，就留著有朝一日獻給首領(lǐng)。
無論是給首領(lǐng)暖床還是充當(dāng)軍妓，晚棠能做的事情，她徐清宴都能做。
我聽聞此話，只覺恨急。
時年閨中，他父親因故被參，而他因容貌俊秀，被當(dāng)朝大長公主看上。
那大長公主已經(jīng)死了三任駙馬，年齡比他娘都大一些。
我父親帶著全家去寺院祈福，他攔在馬車外，又跪又拜，信誓旦旦說要娶我，會對我好。
婚后他不曾圓房，但與我相敬如賓，像是書中寫的那樣，所以我并未覺得難過。
可不過一年，怎么世事無常到這種地步
氣急攻心，隨即昏死過去。
3.
醒來時，周圍全是人，都被束手束腳扔在一個大營里面。
周圍哭聲，叫喊聲，抱怨聲此起彼伏，看樣子都是城破時在宮中沒來得及逃走的。
有個好看地姑娘一扭一扭地挪過來，問我傷得重不重，有沒有哪里難受。
我看了她一眼。
先前被背叛的場景歷歷在目，于是我低聲說了一具無礙便不再開口。
后來還是沒忍住，小聲讓她用地上的灰土將臉抹臟。
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隨即臉朝著地面，就差鉆進土里了。
營帳被掀開。
先前晚上圍堵我的那個領(lǐng)頭人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我不動聲色往右挪了挪，遮住了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jiān)。
那人身旁站著裴昀，他面露懇求地朝領(lǐng)頭人看去。
直到那領(lǐng)頭人點了點頭，裴昀才松下一口氣，趕忙走到那以臉拱地的姑娘身邊，小心翼翼地給她松綁。
原來那便是蘇晚棠，裴昀那嫁入宮中為妃的白月光。
一時間我的內(nèi)心五味雜陳。
那領(lǐng)頭人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
徐清宴。
我是霍斬鋒。我知道你。
原來他就是叛軍首領(lǐng)啊，怪不得那么著急想要找到太子蹤跡呢。
名不正言不順，可不就是著急嘛。
見我沒出聲，他繼續(xù)開口。
我聽聞你在嫁人之前曾是太子女傅，輔佐你父親教導(dǎo)前太子為君之道。
現(xiàn)在既然你父親與前太子都不見蹤跡，那就暫且允你教一教本將軍那些為君之道吧。
我突然就笑出了聲。
還不待我說什么，霍斬鋒便示意手下隨機砍殺了一個小太監(jiān)的腦袋。
隨后他抓著我的頭發(fā)，湊近我的臉。
你不答應(yīng)也沒關(guān)系，我每半個時辰殺一個俘虜，想必這里面也有你宮中舊識吧
一時間俘虜營中恐慌蔓延。
大家以頭搶地，有些在跪求霍斬鋒不要殺他們，有些在求我快答應(yīng)他。
我閉上眼睛理了理思緒。
先皇在城破時便自刎謝罪，太子被我父親帶走，下落不明。
這一屆后宮傾軋厲害，皇室子息不豐。
皇女們紛紛被嫁出去和親。
而皇子，除了含著金湯勺出生被先皇視為眼珠子的太子林昭瑾，剩下的便是鮮為人知的小皇子林晉承。
而那小皇子現(xiàn)下正在這俘虜營的角落，穿著太監(jiān)服瑟瑟發(fā)抖，不住磕頭。
不行，我得保住他。
如若太子出意外，來日這小皇子便是復(fù)起的火種。
我咬咬牙。
好，我答應(yīng)。
父親，但愿你能明白我的苦衷，不要怪我。、
只是我徐家代代清流，這一代出了我這樣一個教授叛賊的污點。
裴昀帶走了他的白月光蘇晚棠。
臨走之前，他欲言又止的對霍斬鋒說：
首領(lǐng)，在下知道您惜才�？伤烨逖缫唤榕�，恐怕只會些后宅之事，怎堪為您之師
況且，她與前太子不清不楚，說是女傅，可是怎么當(dāng)上的也未可知。
總之.....還請您三思啊。
說話間，一派忠心的樣子，我都想鼓掌了。
如果他表忠心的對象不是剛占領(lǐng)了他的故都的叛軍的話。
原來，他裴昀是這么看我的。
而蘇晚棠，在得知我便是裴昀的發(fā)妻時，變得目光不善。
她咬了咬嘴唇，一跺腳，跟著裴昀離開了。
4.
我被扔到了霍斬鋒的營帳中。
前日被裴昀從馬上絆下來的傷又加重了一重。
這樣下去，小命難保啊。
我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扶著椅子緩緩起身。
霍斬鋒從寶座上走下來，捏住我的手，將我拉近，幾乎要靠在他身上。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噴灑在我臉上的呼吸。
果然是姿色絕佳啊，即便這副狼狽的模樣，依舊看得人心癢癢。
你是在勾引我吧看看這衣衫都松成什么樣了。
隨即一臉壞笑的拉了拉我的領(lǐng)口，那是剛從地上艱難爬起來時不小心松了一些。
我無力反抗，只在心中默念，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霍斬鋒將我逼到榻上，強硬的解開我的衣帶。
我偏過頭，調(diào)整了一個角度，叫他能明顯看到我前日被撞得血呼啦的頭。
果然他頓了一下。
隨即繼續(xù)解我的衣衫。
我有些絕望。
營帳就是在這個時候被推開。
我還來不及看來人是誰。
迎面便是一鞭子，正中我臉頰。
一個驕蠻的姑娘抱著胳膊站在門口，昂著頭用鼻孔看我。
而霍斬鋒早就聞聲閃到了一旁，隨后便出了營帳。
下一鞭子揮過來的時候我堪堪避開，行動不便撞到了桌子椅子。
動靜有些大，引來了霍斬鋒。
我以為既然當(dāng)了他的老師，他好歹會救一下我，保住我這條命。
沒想到他只是看了一眼帳內(nèi)情形，留下一句悠著點，留下一口氣就行，便又帶著親衛(wèi)走了。
......
我在奢望什么。在敵軍帳中，還能指望誰來救我嗎
鞭子一下一下落在身上和臉上，我抱著頭，默默跟自己說。
要活著，要活著才能與父親團聚。
昏昏沉沉間，我又被扔回了俘虜營中。
我感覺自己起了高熱，腦中密密麻麻浮現(xiàn)城破時自殺的先皇，日漸老邁卻強撐的父親，身體羸弱咳嗽不止的太子，讓我恨不得碎尸萬端的裴昀。
我不斷搖頭，想要將這些畫面甩出腦海，卻像是被魘住般，逃脫不開。
有人悄悄往我嘴角灌了些水，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緊握住不放。
這一夜，我好歹是熬過去了。
5.
翌日，我又被帶到霍斬鋒的營帳。
他風(fēng)輕云淡地說：
看你也吃了些苦頭了，不管你有什么心思，勸你都收起來，否則下次還有沒有命活也未可知了。
隨后侍從扔了紙筆過來，讓我將帝王之道相關(guān)書籍默下來。
先皇自殺前，燒了皇宮藏書閣，所以沒有原版書了。
而帝王之道相關(guān)書籍悉數(shù)保存在皇宮，民間很難找到。
我跪在地上艱難地一筆一畫寫著，偶爾間抬頭，卻意外看見霍斬鋒身旁地裴昀。
更意外地是，裴昀的手腕有幾條深深的印記。
很像是昨天晚上有人喂我水時，被我用盡力氣抓住而捏出來的。
他.....為什么啊
昨天打我那驕蠻姑娘也依偎在霍斬鋒腳邊，兩人舉止親密，看起來像是夫妻。
我聽見霍斬鋒叫她踏雪。
踏雪邊喂葡萄給霍斬鋒，邊用嬌俏的聲音抱怨。
霍大哥，你看她寫那么慢。都半個時辰了，才寫了這一點。
莫非是個冒牌貨，什么也不懂吧。
再說了，萬一她瞎寫騙你呢
拜托，我本來就重傷，再加上有些意識不清，能堅持半個時辰寫了數(shù)十頁已經(jīng)很快了好嗎
我抬起頭解釋。
踏雪一個跨步上來扇了我一巴掌，扇得我腦袋嗡嗡的。
隨即她用鞋底踩在我趴在地上的手上，來回碾壓。隨即惡狠狠道：
誰讓你說話了
不要以為讀過一些書，便能勾得霍大哥青睞，要是被我發(fā)現(xiàn)你是個冒牌貨，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霍斬鋒聽了踏雪得話覺得也有些道理，便去叫人過來鑒別我寫的東西。
來人是裴昀得父親，前禮部侍郎，裴舒。
原來他們父子全都倒戈了，怪不得裴昀在這帳中能來去自由呢。
我無聲的嘲笑了自己。
父親啊，如果你知道被你視為好友的親家裴大人背叛了你，你肯定會氣得直罵人吧。
6.
城破前兩日。
兩家早已預(yù)料大晉朝國祚將盡。
便商量著怎么保住太子，畢竟太子可是自小被父親教導(dǎo)，登基后必定是個勤政愛民寬宥仁厚的好皇帝。
如果他朝守不住城，那便兩家一起出逃，隱于煙市，等待機會扶持新主。
如果霍斬鋒是個仁君呢我問。
父親沉吟片刻。
可這位叛軍首領(lǐng)一路以來的作風(fēng)，實在不像是個仁善之輩。可如果他真的是仁君，我會陪著太子殿下徹底歸隱，再不露面，好叫這天下百姓也幸福一回。
我的公公裴舒拍手同意，并向我父親拱手以示敬意。
徐公果然是帝師，心系百姓，格局之大，我等難以望其項背。某定誓死追隨太子與太傅。
可是他食言了，裴昀也食言了。
那天，裴昀將我抱在懷里。
我依偎著他，暢想日后我們隱居的生活。
我們會有一個小院子，種上幾顆桃樹，養(yǎng)一些雞鴨，再養(yǎng)幾頭豬牛，穿著粗布麻衣在葡萄樹下一起讀書。
那時他只是敷衍的回了一聲好，而后并未搭話。
可我當(dāng)時沉浸在擔(dān)憂中，并未察覺。
現(xiàn)在想來，那時他應(yīng)該是不愿意放棄錦衣玉食，過那樣尋常人家的日子。
7.
裴舒先是看了一眼我這狼狽模樣。
隨后將我書寫的紙撿起來細(xì)細(xì)端詳。
一盞茶后，他恭敬地向霍斬鋒拱手。
稟首領(lǐng)，徐清宴這默寫的東西看著確實是帝王之術(shù)。我曾見到他父親徐秉鈞是這樣教導(dǎo)先太子的，首領(lǐng)可放心參詳。
裴昀眼中有說不出的震驚。
不過靠著裴舒這句話，我終于能被帶去醫(yī)治舊傷。
換洗了干凈衣服，還在霍斬鋒營帳附近有了一個小單間。
霍斬鋒還從俘虜營派了一個宮女和小太監(jiān)來我營帳值守，名為照顧，實則監(jiān)視。
我傷好一些后，便整日整日在給霍斬鋒默書，偶爾他也會過來聽我講課。
每每這個時候，踏雪便會守在帳外偷看，一旦霍斬鋒有什么孟浪行為，我便拼命反抗制造動靜出來，每每這時她就會沖進來。
聽聞踏雪是霍斬鋒背后最大的金主的女兒。
她愛慕他，他便將她帶在身邊。
踏雪對他百依百順，但卻要他感情上一心一意，所以一有漂亮姑娘靠近，她便會將她們清除掉。
前些日子蘇晚棠被我換走之前，也很受了一段時間踏雪的磋磨，所以裴昀才急著為霍斬鋒立功，將她救出來。
而那日，裴昀悄悄給我喂水，也不過是擔(dān)心我死后霍斬鋒又對蘇晚棠起意，而被踏雪磋磨致死罷了。
8.
父親和太子被捕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我正在給那監(jiān)視我的小太監(jiān)和小宮女悄悄授課。
兩人自入俘虜營以來，便表現(xiàn)出特別膽小特別怕死的特質(zhì)。
霍斬鋒認(rèn)為這類人最好拿捏控制，也最聽話，所以派了他們來我?guī)ぶ小?br />
小太監(jiān)便是我在俘虜營保護的那個小皇子林晉承，宮女所出，自出生便沒有顯現(xiàn)在后宮視野里，而是被先皇秘密交給一個嬤嬤養(yǎng)育，害怕他夭折在嬪妃傾軋的后宮。
我與父親在教授太子時，他偶爾偷跑過來藏在窗外偷聽，父親并未驅(qū)逐他，反而聽之任之。
而那小宮女是嬤嬤的女兒，名叫翠環(huán)。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早已私定終身。
他們相約，如果能逃出去，便遠(yuǎn)走高飛，再也不回京城來。
當(dāng)時聽他們這么說我只是一笑置之，并不反駁。
內(nèi)心卻覺得，一個失了國家的皇子，如何能閑云野鶴。
蘇晚棠粗暴地掀了我的帳簾，臉色煞白，囁嚅了半天。
......太....太子和太傅......被他們抓到了......
我失手打翻硯臺。
跌跌撞撞跑去了裴昀父子的大帳，跪下。
公....裴大人，求您念在往日情分上，幫幫我見見我父親和太子吧。
裴舒只是一味喝著茶，但不說話。
倒是裴昀陰陽怪氣接茬。
你們徐家父女不是一向算無遺漏么怎么現(xiàn)在卻紛紛陷入困境，狼狽至此。
我父親是霍首領(lǐng)的坐上賓客，讓你們見一面不難，可問題是我們?yōu)槭裁匆獛湍隳?br />
我癱坐在地上，雙眼失神。
你們....想要怎么樣
他沒說話，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
隨后捏著我的下巴，靠近。
我只是，想看你們父女像野狗一般卑賤的過活而已。
那年我父親出事，我被那老太婆強納，我像一條狗一樣跪在大街上乞求你父親的庇護。
他不是太師嗎不是心系萬民嗎為什么非要等我那樣狼狽的求他才來幫我，為什么不一開始就來幫我呢
婚后我說我要去賑災(zāi)，他不同意，那里面油水多大呀，他生生掐斷了大家掙錢的路子。
半年前我想去貢院監(jiān)考，他又不允�？纯次夷切┤チ说耐牛膫�不是賺得盆滿缽滿
怎么，娶了你們徐家，就一輩子要跟你們綁在一起過清貧的日子嗎
真不知道，你們守著那清流的破碑有什么用那塊碑會救你們嗎笑話！
說實話，我父親已經(jīng)去獄中看過你父親了，他在我父親腳下像一團爛泥一樣趴著，哪里見得到半分昔日的榮光。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們裴家，早已經(jīng)同你們徐家割席了，我不會幫你的。
說罷，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我。
我麻木地爬起來，挺直脊背走出去。
裴家，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將你們碎尸萬端。
9.
父親和太子被吊在那里活活鞭笞致死，死后尸體暴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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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他們沒有多少痛覺，被吊上去之前他們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
而我沒能送他們最后一程，因為我容貌盡毀，失血過多昏死過去了。
那天我還是見到了父親和太子。
我去找了踏雪。
我跪在她腳邊，不住地以頭搶地。
求求你，帶我去見我父親最后一面，我愿意自毀容貌，從此再不叫霍斬鋒側(cè)目一分一毫。
自從我默出來的東西被裴舒證明是真的之后，她就不怎么能傷到我了。
我自毀容貌換她舉手之勞，怎么看都是穩(wěn)賺不賠。
她想都沒想便答應(yīng)了下來。
事后等霍斬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這期間還發(fā)生了一件事。
雖然前朝皇帝實在昏聵，那時國祚已然將盡。
但我父親和太子還是盡他們的努力為百姓做了一些實事的。
百姓們得知他二人被叛軍活活鞭刑致死，紛紛走上街頭抗議，更有甚者，試圖沖破叛軍大營。
可他們怎么會是叛軍的對手。
為了示威，叛軍將沖大營的百姓一律斬殺。
有書院學(xué)子寫了檄文討伐叛軍，叛軍士兵找不出寫手，便干脆屠殺了京畿書院所有的學(xué)生。
一時間，民怨沸騰。
10.
我醒來后，便叫林晉承推著我去了城門口。
那里吊著我的父親和太子的尸體。
每天我都會來這里，霍斬鋒見我只是看著，并沒有什么作為，便也懶得管我了。
七月炎夏，我坐著輪椅，就那樣陪著父親在太陽下暴曬。
有時候甚至想，就這樣隨他去了也好。
可父親死前跟我說的話，卻讓我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決心。
林晉承過來給我遞水的時候。
我用皸裂的嘴唇和嘶啞的嗓音低聲問他。
你會記得你父兄的死嗎
那個甘愿在后宮做靶子也要護著你，最后中毒體弱多病的你的兄長，還有那個雖然昏聵但卻真心保護你的父皇。
他們的子民，他們的領(lǐng)土都在被這些畜生一寸寸踐踏，你就真的無動于衷嗎
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林晉承這個皇子，雖然自小被嬤嬤養(yǎng)大，卻被保護的很好，沒怎么吃過苦。又常常聽到哪個娘娘又殺了哪個皇嗣，生怕輪到自己，所以整日提心吊膽，成了這副膽小怯懦的性子。
林晉承沉默了半天，小聲說：
可.....可我不敢。我不想落得父親和兄長那樣的下場，我還要留著命跟翠環(huán)遠(yuǎn)走高飛呢。
我被噎了一下。
他繼續(xù)說。
況且.....況且，國都破了，我就算想做什么，也沒辦法啊......再說.....
我有辦法。
他似乎是沒想到會被我打斷，本要繼續(xù)找的理由一下子卡在嘴邊，結(jié)結(jié)巴巴喊了一聲。
夫....夫子.....可你是女子呀。
我嗤笑。
你不用管我是男子女子，你只要在我需要你的時候出面就行了。
隨后我斜睨了他一眼，給他下了一劑猛藥。
況且，你和翠環(huán)一直被困在這軍營，生殺予奪，如何遠(yuǎn)走高飛，雙宿雙棲
說罷自己推著輪椅朝營帳走去。
既然都指望不住，那我便自己做主，做這天下的主。
11.
太子和太傅被虐殺，百姓和學(xué)子被屠戮的消息很快傳到大江南北。
各地藩王紛紛自詡正義之師來討伐叛賊。
這是救百姓于水火，救國家于危難。
霍斬鋒就是一個屠夫，只會以殺止殺。
跟我學(xué)了這么久，還是沒明白什么叫做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
也不明白什么叫夫兵甲者，國之兇器也。土地雖廣，好戰(zhàn)則民凋；中國雖安，忘戰(zhàn)則民殆。凋非保全之術(shù)，殆非擬寇之方，不可以全除，不可以常用。
更不明白為何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中修身會排在最前列。
真是我?guī)н^最差的一屆學(xué)生，比林晉承那個戀愛腦都要差。
正義之師們很快齊聚京城，亂起來是必然的。
霍斬鋒帶的軍隊勝多敗少，他確實在打仗上天賦凜然。
他們勝了便徹夜笙歌，一旦敗了便開始虐殺俘虜。
我時常悄悄引著俘虜們反抗，有的人的眼神從麻木到清明，也有人從麻木到更麻木。
罷了，人各有命。
寅時，是士兵們睡得最熟的時候。
前些日子去城門陪我父親尸身的時候，我暗中記下了大營各處的布防，早已繪制成圖紙貼身放置。
士兵們昨日打了勝仗，在營中喝酒作樂到子時末，不少男女被他們糟蹋。
現(xiàn)下他們已然熟睡，我悄悄帶著大伙繞開守衛(wèi)，準(zhǔn)備沖出大營。
可這時，我看見了裴昀。
他攔住我們的去路，并大喊俘虜逃跑了！
我正準(zhǔn)備上前結(jié)果了他，卻從人群中竄出一個灰頭土臉的人。
我仔細(xì)看了好幾眼，才發(fā)現(xiàn)是蘇晚棠。
她拿匕首橫在自己頸間，朝著裴昀低聲說：
放大家走，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裴昀震驚。
不明白一向菟絲花一樣的白月光，怎么就突然敢拿刀威脅自己。
但蘇晚棠實在是他年少的歡喜，他不可能看著她死。
他試圖思考如何對策。
趁著他愣怔間，我一棒將他敲暈過去，正要補刀卻被蘇晚棠攔下。
可不可以....不要殺他。
眼看著軍營那邊有士兵聽見裴昀呼喊醒來看情況，我只得放棄，帶著大家沖出了大營。
蘇晚棠跟著一起。
我有些看不明白她。
她和裴昀原本青梅竹馬，但是家人拆散他們將她送入宮中為妃，那時她很得老皇帝喜歡。
城破時她被抓去俘虜營，本來打算靠美貌勾引霍斬鋒，沒想到被踏雪發(fā)現(xiàn)，折磨了她一陣子。
后來意外得知裴昀父子投誠，便拼死出現(xiàn)在裴昀面前，贈以香囊，哭訴自己這些年身不由己，最愛的還是裴昀，求他救自己。引得裴昀走險拿我立功，換回她的自由。
現(xiàn)在卻又威脅裴昀，跟在我身邊。
簡直是個奇女子。
彼時，她拿著手絹嚶嚶嚶，是這么回答我的。
亂世之中，我一個弱女子活得不易，當(dāng)然是誰能護住我我便跟著誰。
我看好你哦。
直到后來我才知道。
她初入宮時，日子過得很艱難，太子曾經(jīng)數(shù)次暗中幫她得寵。
她很是感激。
太子被霍斬鋒抓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就來找我，以為我有辦法。
后來她跟著我去了裴家父子的大帳，在門外聽見了裴昀對我說的那些話，深覺這個竹馬靠不住，便開始尋找新的依靠。
恰逢聽到我悄悄動員俘虜們反抗，她覺得機會來了，就跟在了我身邊。
12.
我循著記憶中父親和太子臨終前告訴我的隱蔽位置，挖出了傳國玉璽和太子親印。
我揚著一張被匕首劃花的臉，朝一起出逃的同伴們厲聲說：
天下已經(jīng)亂了。如果大家愿意追隨我，那便留下，我總能想辦法讓大家活著。如果信不過我，那就自便吧。
.......
好嘛，我摸了摸鼻子。
被關(guān)了那么久，大家都急著回家看看親人也說得過去。
甚至連林晉承都拉著翠環(huán)向我告別，他說山高水長，不復(fù)相見，以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翠環(huán)掙扎著想留下，卻被林晉承強硬的拉走了。
我并未留他，他自小在皇宮被保護著長大。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經(jīng)歷才會意識到曾被自己棄之如敝履的東西多么可貴。
于是只剩下我和蘇晚棠。
我問她為什么不回家。
她說，自她從宮中被擄走那一刻，她就不是蘇家的女兒了。
他們恨不得她吊死自己以守貞潔。
13.
我去找了周凜川。
他是守城的將軍，城破時他已經(jīng)堅守城門二十二個時辰。
可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士兵們都無心再戰(zhàn)了，這一場一直持續(xù)卻打不贏的仗，讓大家不愿再堅持。
于是有士兵干脆打開了城門。
太子與父親出城前攔下了意欲自裁的他，只留下臥薪嘗膽，伺機而動八個字。
所以當(dāng)我亮出太子親印的時候，堂堂七尺男兒竟哭成了淚人。
數(shù)月的委屈與不甘，惶惶與自責(zé)，早已將這錚錚鐵骨的漢子壓得喘不過氣，二十多歲得年紀(jì)竟白了頭。
他回過神來，才想起我的容貌。
清宴，你的臉.....
我向上拉了拉蓋在臉上的葛布。
無妨，在這亂世毀了容貌或許是好事。周大哥，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他皺眉。
可是先皇與太子，還有你父親都死了，我們拿什么起事
你先跟我一起，過些時日便知道了。
亂世中，我與蘇晚棠兩個確實人單力薄了些，得找個武功高強且信得過之人一起上路。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實在是再正確不過了。
14.
聽聞南方的淮陽王謝霄在戰(zhàn)場上失蹤，死生不知。
我便知道，機會來了。
父親曾說過，淮陽之地富裕豐饒，而淮陽府更是富可敵國。但可能是生活過得太富裕，數(shù)代淮陽王更醉心經(jīng)商和結(jié)交人脈，對行軍打仗并不算擅長。
周凜川也說，淮陽王其實是第一支到京城的正義之師，但是一連在城外駐扎了數(shù)日，卻毫無動靜。
反而是北方的東遼王和西邊的西南王到了京畿直接跟霍斬鋒的叛軍短兵相接。
所以謝霄此番帶兵上京，想來大概率不是沖著打仗來的，而是想湊湊熱鬧看有沒有什么好處可以撈。
他卻沒想到，戰(zhàn)火莫名其妙燒到了淮陽軍，他一個文人工匠被迫穿上鎧甲上了戰(zhàn)場，然后又莫名其妙失去蹤跡。
這當(dāng)然是我干的。
首先，我不允許來京城湊熱鬧的任何一支軍隊坐山觀虎斗，都給我打起來，亂起來才好。
其次，當(dāng)年淮南王說我父女就快把持朝政，挾太子以令朝堂，先帝還因此嫉恨了我父親好一陣子。
最后，淮陽軍整體戰(zhàn)力偏弱......淮陽王比較好欺負(fù)。
我熟悉霍斬鋒的大營布防，同周凜川一起趁著夜色燒了他們的一個糧倉。
看到有追出來的士兵后便朝淮陽軍大營中跑。
要不說淮陽軍戰(zhàn)力偏弱呢，我和周凜川花了些功夫便偷偷進入了他們大營，至今都沒人發(fā)現(xiàn)。
于是霍斬鋒便同淮陽軍宣戰(zhàn)，雙方打了起來。
開戰(zhàn)的理由就是這么樸實無華。
而謝霄，也是我讓周凜川喬裝打扮混入戰(zhàn)場打傷擄走的。
.......
謝霄醒來的時候，我們?nèi)艘呀?jīng)喬裝打扮好了。
我自毀容之后，便涂黑了臉，好叫傷口不那么猙獰顯眼。此刻穿了男子的粗布麻衣，衣衫塞了棉花，看起來鼓鼓囊囊，活脫脫一個常年在外奔波的漢子形象。
而周凜川更改了容貌，與蘇晚棠扮作夫妻，我是他們家隨從。
故事是，我們一家三口從京城逃出躲避戰(zhàn)亂，隱居在此。謝霄在一處荒山被砍柴的我救了，而主人家夫婦也好心的收留了他，并全力照顧他，直至轉(zhuǎn)醒。
后面幾日，我恰到好處的抱怨著世道，抱怨天下大亂，抱怨打出打仗，活脫脫一個文化不高的噴子形象。
而男女主人卻很包容我。周凜川順勢接過話茬，講起了兵書上的兵法。
這些兵法謝霄也看過，但從周凜川嘴里講出來卻讓他有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
他本就愛好結(jié)交人脈，此刻看周凜川驚為天人，恨不得引為知己，更何況這個天人還救過自己的命。
好說歹說下，終于勸動周凜川帶著一家三口去投奔淮陽軍。
我悄悄對蘇晚棠說：你看他還謝咱呢。
周凜川進入淮陽軍第一件事就是招兵買馬。
他說雖然淮陽軍人不少，但大多都是南方人，生于富饒之地，戰(zhàn)斗力普遍不強。
謝霄點頭如搗蒜。
就這樣，我們在淮陽王的軍隊，以淮陽王的名義，用淮陽王的錢，招精兵，買良駒。
淮陽軍中原本還有很多質(zhì)疑的聲音，直到周凜川帶著他們打了幾場勝仗，那些聲音徹底消失了。
15.
蘇晚棠作為一個美人，一旦安穩(wěn)下來，便又開始捯飭她的容貌了。
而我作為她的隨從，自然要為她鞍前馬后，去買那些胭脂水粉。
謝霄派兵跟過我?guī)状�，發(fā)現(xiàn)我也確實是去買胭脂水粉，且與那些店家都相熟之后便不再派人跟著，怕士兵們暴露了，反而傷了他與周凜川的和氣。
畢竟周凜川現(xiàn)在是他的福將呢，狠狠打贏了幾場漂亮的仗，為他掙回些面子。
我趁著買胭脂水粉進城的機會，悄悄與我父親交好的大人們接觸。
聽聞，霍斬鋒不知從哪里弄了一個玉璽，打算快刀斬亂麻在一個月后登基。
這仗亂七八糟的打下去，等到把其他家全滅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干脆出其不意，直接登基昭告天下，先入為主。
我自不會讓他如意。
16.
我趁著踏雪進城采買時，跟在她身后，將她打暈擄走。
幾日后，踏雪的父親進京，霍斬鋒是他作為幕后金主捧起來的第一個皇帝，他自然要來參加他的登基大典，看一看自己的得意之作。
當(dāng)然，他也很久沒見過他的寶貝女兒踏雪了，不知那姓霍的小子對她好不好。
霍斬鋒接到踏雪父親的時候，是詫異的。
您怎么來京城了
怎么，我不能來嗎登基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沒有叫我這個老頭子來觀禮，是存著什么心思吧
不，不是。我正準(zhǔn)備給您下帖子呢，您就自個來了。
老頭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問起了踏雪。
霍斬鋒只覺得心亂如麻。
淮陽軍不知請了哪路神仙，讓他吃了不少敗仗，軍中現(xiàn)在士氣低迷。
恰巧踏雪這個女人又失蹤了，平日同她說了，這亂世不要亂跑，哪天買新衣衫不行，非要在這節(jié)骨眼上偷偷進城。
現(xiàn)在她父親又來了，看樣子在軍中是有眼線的。
登基大典一直是個隱秘的計劃，只有幾個近衛(wèi)知道，主打一個出其不意，可數(shù)百里之外的踏雪她爹卻知道了。
踏雪她....同朋友去寺廟上香為您祈福去了，要等個三四日才回來呢。
行，你那軍帳我住不慣。我就在城中最大的客棧等我的踏雪回來。
17.
霍斬鋒派了裴昀去城中找人。
我將踏雪手上一直戴著的手鐲摔碎，包起來差人送去了城中最大的客棧給她爹。
老頭一看，目眥盡烈。
他就這么一個女兒，霍斬鋒竟讓她陷入危險之中，還騙他說是去上香。
說著就待人沖去了霍斬鋒的大營，要一個說法。
我坐在茶樓邊看著這一幕，樂開了花。
裴昀就是這個時候找上來的。
我斂了笑意，不說話，只是雙手抱胸打量他。
他率先開口。
咳.....你過得還好嗎
......
怎么你被奪舍了嗎裴昀前陣子你厭惡我，攔著我想要我死，現(xiàn)在問我過得好不好
你看看我這副樣子，看看我父親的尸身，不如你下去問問他，我這樣是過得好還是不好
我語氣平靜，卻充滿諷刺。
裴昀嘴巴張了半天，似乎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
那天我只看到俘虜跑了，沒想到是你......是你帶的頭.....你真叫我驚訝。
蘇晚棠那個賤人背叛了我。這些天我一直在反思.....反思我當(dāng)時怎么會那么糊涂，著了她的道....反思我們這對相敬如賓的夫妻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清宴....我....
我翻了個白眼打斷他，內(nèi)心只覺得惡心。
是哦，在你眼中我是個只會讀書的女子，只會些內(nèi)宅事，怎么敢與你這等男人相提并論
還有，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jīng)不是可以話家常的關(guān)系了。
識相的趕緊滾，我今天不想殺人。
我不想現(xiàn)在惹上麻煩。
我篤定裴昀不會跟霍斬鋒說遇見我的事情。
因為他沒把握能抓住我。
上一次他已經(jīng)因為不察放走了我，再來一回，霍斬鋒會徹底放棄他的。
果然，他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到現(xiàn)在，他甚至都沒有懷疑這些事情都是我策劃的。
因為在他眼中，我只不過是個會讀書的內(nèi)宅婦人而已。
18.
霍斬鋒為了穩(wěn)住踏雪的父親，保證三日內(nèi)定會將踏雪活蹦亂跳找回來。
他直接出動了三成士兵，到處尋找踏雪。
那畢竟是支持他們這支軍隊的金主啊，他的糧餉，武器，戰(zhàn)車，馬匹都是踏雪家出錢供的。
可這毫無意義。
我直接將踏雪綁進了淮陽軍。
而且趁著霍斬鋒兵力空缺，我直接讓周凜川去找謝霄，今夜就對霍斬鋒的軍營發(fā)起突襲，打他個出其不意，火上澆油。
周凜川雖然裝得像沒事人一樣，可是每每對戰(zhàn)霍斬鋒，他都拼盡全力。
舊時城破的畫面歷歷在目，他暗自發(fā)誓，一定要贏回來。
......
這一仗打得比想象得輕松。
得益于周凜川已經(jīng)在腦內(nèi)演練過無數(shù)次如何對戰(zhàn)霍斬鋒，也得益于霍營本身得消極抵抗。
士兵們本就因為接連敗仗士氣低迷，偏偏霍斬鋒連日被各種煩心事攪得心力交瘁，也沒空去給士兵們助威打氣。
再加上那天踏雪爹來軍帳中親口說，如果尋不回踏雪，那他就停糧停餉，從此一拍兩散。
士兵們本就是為了這些軍餉而賣命，可說沒就沒了，那他們還圖什么
圖他霍斬鋒暴虐成性嗎還是圖他怕女人
19.
霍斬鋒被擒時，我就站在周凜川身旁，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顯然他也認(rèn)出了我。
他目眥盡烈。
是你。好你個禍水，都是你搗的鬼是不是我早該殺了你的。
隨即又哈哈大笑。
謝霄啊謝霄，我當(dāng)你有什么通天本領(lǐng)呢，原來是這個女人！
你若不殺了她，來日我的下場便是你的前車之鑒。
她是大晉太子的女夫子啊，是前朝太傅徐秉鈞的女兒，徐清宴，她定是要復(fù)國的。
謝霄茫然地看向蘇晚棠，以為霍斬鋒指的是她。
畢竟蘇晚棠看起來是我們?nèi)酥形ㄒ坏呐畠荷怼?br />
直到我接過周凜川手上的物件，一息間，搭弓射箭，三箭齊發(fā)，射向霍斬鋒。
謝霄才睜大眼睛愕然地看著我。
他似乎不相信一個一臉刀疤，臉比他那些士兵還黑的我是女子。
畢竟我的形象與他心中女子的形象相差甚遠(yuǎn)。
我看著霍斬鋒吐血，咽氣。看著一代梟雄死于我手，松了一口氣。
轉(zhuǎn)頭笑意盈盈地對謝霄道謝。
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
指了指周凜川，又指了指我，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們.....你們.....
隨后下令要將我們?nèi)俗テ饋怼?br />
他身邊的親衛(wèi)剛舉起武器，周凜川身邊的士兵們也舉起了武器。
他們不少人是周凜川招進淮陽軍的，還有一部分是再戰(zhàn)場上被周凜川救下欽佩他軍事才能的。
一時間，同室操戈。
......
最后我們帶走了淮陽軍中一半的士兵。
也帶走了踏雪。
謝霄氣得直吐血，卻又無可奈何。
總不能讓淮陽軍互相殘殺吧，這樣的話估計大半的兄弟都要折在這里。
他如何不甘心也只能鳴金收兵，帶兵回淮陽，京師之爭他已經(jīng)毫無勝算。
此后他這一生，都再未踏足過京城。
在淮南，見人便說：京城的人太可怕了，還是咱們淮南民風(fēng)淳樸啊。
20.
我?guī)еぱ┤ヒ娏颂ぱ└赣H。
他是一個商人，剛結(jié)束一場失敗的投資還把女兒弄丟了，正偷偷在臥房泣不成聲。
下一秒我就大剌剌的走了進去，還帶著她的寶貝女兒。
我直言是淮南軍抓走了踏雪，被我救了出來。
不好意思淮南王，這個鍋就讓你背了，誰讓你不在現(xiàn)場呢。
不管踏雪他父親信不信，結(jié)果就是。
我?guī)Щ亓怂钪呐畠海椅沂稚嫌幸恢痪驍×怂麥?zhǔn)女婿的精兵。
這支精兵缺少投資人。
老頭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系。
其他各地藩王背后本就有固定商賈支持，關(guān)系穩(wěn)定，他插不進去手。
霍斬鋒死后，原本的霍營樹倒猢猻散，不成氣候。
他雖然有錢，但是錢如果只能是錢那就沒有意義了。
我好歹算是前朝正統(tǒng)勢力，是有大機會將他的錢變成權(quán)力和人脈的。
他其實也沒有太多選擇。
就這樣，愉快的交易達(dá)成了。
至于踏雪，她被我下了藥，昏昏沉沉的，全程不知道是誰綁走了她。
21.
有了錢，周凜川很快開始招兵。
林晉承出現(xiàn)在他招兵處的時候，他立刻將他帶給我。
我沒有急著見林晉承，而是對周凜川說：
你當(dāng)時問我，先皇，太子，父親都死了，我們拿什么起事，我想我現(xiàn)在可以回答你了。
說罷，留給周凜川一個離開的背影。
我見到林晉承的時候，他穿的破破爛爛，整個人面色枯黃，瘦成了皮包骨。
他見我過來，撲通一聲跪下。
夫子，我再也不會不聽你的話了，求你救救翠環(huán)吧。
他與翠環(huán)離開京城后，打算去南方。
可是他們沒有錢。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皇子自然是什么都不會，沒有辦法，只能翠環(huán)百日給人做工晚上熬夜刺繡才勉強讓兩人吃上熱飯。
小皇子依舊天真，只覺得翠環(huán)太厲害了，卻沒看到她日漸憔悴的面容。
他依舊向南。
可是世道不太平，到處都在打仗，匪患也多。
他二人已經(jīng)被洗劫了無數(shù)次。
后來再也交不出一分錢，土匪見兩人都眉清目秀便將他們二人賣去了勾欄。
在那里，林晉承見過了太多他無法想象的腌臜事。
他護不住翠環(huán)，他甚至連自己都護不住。
他佯裝聽話了一陣，直到老鴇放松警惕才帶著翠環(huán)偷跑出來。
一路乞討，吃草根樹皮，才又到了京城。
翠環(huán)為了養(yǎng)活他，本就辛苦勞累，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連日的奔波和饑寒交迫，讓她起了高熱，倒在了城門外，呼吸微弱。
林晉承只好獨自進城找我，恰好他認(rèn)得周凜川，便去求救。
22.
我讓周凜川親自去將翠環(huán)帶回來。
她是個好姑娘，只是眼神不太好，看上了林晉承。
林晉承于我還有大用，所以翠環(huán)必須活下來。
......
半月后，翠環(huán)已經(jīng)可以下地走路了。
林晉承終于踏出她的房門，來找我。
算這小子還有一個閃光點，記得翠環(huán)的好，也不算白瞎翠環(huán)這樣照顧他。
夫子，我以后會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聽聞你和周將軍打敗了霍斬鋒，給大晉報了仇。又趕走了淮陽王，還組了一支規(guī)模不小的軍隊。
我能幫上你什么忙嗎
我似笑非笑看著他，看來這小子也不傻嘛。
他這下回來，是省了我不少的事情。
......
我差人去給先朝的肱骨大臣們都送去了信，約他們明日午時在宗廟匯合。
信上只寫了幾個字。
皇子，玉璽，太子親印。
各位大臣都是人精，一見到林晉承那張酷似先皇和太子的臉，那里還不明白他的身份呢。
再說大臣中也有少數(shù)知情人知曉先皇當(dāng)年保護這位皇子的操作。
所以我沒怎么費力他們便承認(rèn)了林晉承的身份。
而后我又拿出了傳國玉璽和太子親印。
再加上我太子女傅和太傅之女的身份。
和我身后近十萬的軍隊。
沒有人再說出反對的話。
23.
周凜川找到我說，裴昀父子求見。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裴昀這個人。
我厭惡的皺了皺眉，不見。
這兩父子簡直了，哪里都有他們，誰得勢便靠上來。
我又不是什么垃圾都收。
不過他二人總是這樣，舍不得榮華富貴，那我便偏不如他們的意。
那就罰沒他們的財產(chǎn)，賜他們永世乞討，永世貧苦。
我沒那么多閑工夫去處理兩只蒼蠅。
我扶著林晉承登上了皇位。
各路藩王見識了霍斬鋒和謝霄的下場，本就有些忌憚我。
再加上我輕易說服了前朝舊臣，名正言順的幫林晉承登基。
他們再沒有合適的借口勤王，便都帶著軍隊打道回府了。
蘇晚棠作為曾經(jīng)的貴妃，是后宮內(nèi)政的一把好手。
我便封了她個女官，執(zhí)掌宮內(nèi)大小事務(wù)。
她認(rèn)真的看著我，問：
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何你不自己取而代之，非要扶這么一個傀儡
我笑笑說，你不懂。
父親教了我一輩子忠君愛國，我不能折辱了徐家的門楣。
她笑得灑脫。
你都有這樣的成就了，你父親怕是在下面都笑得合不攏嘴了，直夸你光耀門楣呢，不如你問一問他呀
........
夜間，處理完政務(wù)，我對著父親的排位卜卦。
父親，你會讓我如愿是嗎
龜甲落地的那一刻，我站起身。
卦象怎么說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
24.
兩日后，林晉承在早朝時宣布退位，將皇位傳于我。
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誰都沒提出反對。
就這樣，我成了大晉朝歷史上第一位女皇帝，改國號為‘啟’，意欲新生。
重新開設(shè)科考，士農(nóng)工商皆可參加，女子亦然。
督辦了女學(xué)，秀坊，善堂無數(shù)。
減免賦稅，修建工事，鼓勵參軍。
我站在城樓上，看著諾大的京城，感慨了一句：
百廢待興，值得期待。
周凜川在我身側(cè)，笑盈盈地說：
是呀。
......
史書記載，大啟第一位皇帝，啟昭帝。
在位三十五年，勵精圖治，扶大廈之將傾，救黎民于水火。
大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