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非常生氣

    馬車在一個(gè)破舊的木屋前停下。

    院中亂七八糟堆放著耕地用的工具，和一些有鍛造痕跡的鐵器。還散落著許多熟得已經(jīng)發(fā)爛的果子，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人打理。

    趙玖鳶焦急地跳下馬車，邊朝屋中跑去邊喚道：“明兒！阿姐回來了！”

    “明兒！”

    她剛跑進(jìn)屋中，便從角落竄出來一個(gè)嬌小粉嫩的人影。

    “阿姐！”趙溪明哭著撲進(jìn)她懷中。

    “阿姐你終于回來了！你一定要救救哥哥！是他們先動手的！是他們欺負(fù)人！”

    趙溪明聲嘶力竭的哭聲讓趙玖鳶心中驟痛，她拉開趙溪明，來回檢查了一番。

    “明兒，讓阿姐看看，你沒受傷吧？”趙玖鳶問。

    趙溪明搖了搖頭，淚水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沒有，阿姐，哥哥將我保護(hù)得很好！”

    “鳶兒姑娘，還是快些問問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寒霜跟了進(jìn)來，催促道。

    趙玖鳶這才想起來自己不是一個(gè)人回來的，連忙對趙溪明介紹：“明兒，這是駙馬的侍衛(wèi)，寒霜公子。”

    趙溪明止住了眼淚，抬起袖子抹了把臉，怯怯地看了寒霜一眼。

    她朝寒霜輕輕點(diǎn)了個(gè)頭，算是打了招呼。

    “好了，快和阿姐說，究竟是怎么回事？”趙玖鳶將她拉到屋中的圓桌旁坐下，問。

    “你信中說得也不清楚，阿冷怎么會把人打死？”

    提到趙溪冷，趙溪明的嘴一癟，又落下淚來。

    “我早就想要把那人欺負(fù)哥哥的事告訴阿姐的，可哥哥就是不讓！”她哭道。

    “隔壁村的那個(gè)劉勇，總是來咱們家欺負(fù)哥哥！從三年前就開始了！”

    “哥哥一開始不敢反抗，因?yàn)樗�說，如果哥哥不聽他的話，他就要把我賣到窯子里去……”

    “什么？！”趙玖鳶胸口一陣憋悶。

    “已經(jīng)三年了？那這些年我回家時(shí)，你們?yōu)楹尾桓�我說？”

    她久居公主府，三個(gè)月才能出府探親一次。可每次見面，阿冷卻從未提起。

    “因?yàn)椋�因�(yàn)楦绺缯f，阿姐在公主府操勞，已是不易。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他不想再讓你操心……”

    趙溪明說著，緊張地咬著指尖，偷偷抬眼看了看趙玖鳶的眼色。

    她忽然想起哥哥曾嚴(yán)厲地叮囑過她，不要把這些事告訴阿姐。

    “阿姐，我……我是不是給你惹禍了？”她問。

    而趙玖鳶此時(shí)，只覺得恨不得甩自己兩巴掌。

    她知道，自從父母去世之后，趙溪冷就懂事得令人心疼。

    趙玖鳶不在，趙溪冷要獨(dú)自照顧趙溪明，他又要做爹，又要當(dāng)媽。

    白日里他要整理院子里小小的菜地，做一日三餐，教妹妹寫字。

    晚上要替調(diào)皮的妹妹縫補(bǔ)衣裳，再哄她睡覺。

    長大些后，趙溪冷還同鄰居學(xué)了鍛造農(nóng)具的手藝，想做些活兒，減輕趙玖鳶養(yǎng)家的負(fù)擔(dān)。

    她忘記了，一對年幼的兄妹住在這偏僻窮苦的郊區(qū)，猶如兔子住進(jìn)豺狼的窩。

    有不少心地善良的鄰居，見兩個(gè)孩子生存艱難，會施以援手。

    可自然也會有劉勇這樣，是趁人之危的畜生。

    “不，你做得很對�！壁w玖鳶抬手替趙溪明擦掉眼角的淚花，鼓勵(lì)道。

    “你告訴阿姐，那個(gè)劉勇，是如何欺負(fù)哥哥的？”

    趙溪明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紅腫著雙眼，道：“他總是將哥哥堵在墻角，手還伸進(jìn)哥哥的衣服里……哥哥打不過他，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我……我看到的不多，因?yàn)槊看蝿⒂聛恚�哥哥都會讓我回��。只不過有時(shí)候我會偷偷戳破窗戶紙偷看。”

    “那個(gè)劉勇前段時(shí)間還帶來一個(gè)陌生人，他們一起欺負(fù)哥哥，還說要帶哥哥去做男倌。哥哥是忍無可忍了，才會痛下殺手的……”

    趙溪明努力回憶著，回過神時(shí)，她發(fā)現(xiàn)趙玖鳶的雙眸變得血紅。

    “你說劉勇……做了什么？”趙玖鳶一字一句地問。

    趙溪明沒見過阿姐這副模樣，求助地看向趙玖鳶身后的寒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cuò)了什么。

    寒霜的胸腔也一陣起伏，他深呼吸，攥緊了劍柄，緩緩開口。

    “鳶兒姑娘，恐怕，劉勇不只是‘欺負(fù)’你的弟弟，他還……”

    “阿冷可是男兒身！他怎么能對他下手！”趙玖鳶猛地站起身怒聲道。

    她的胸腔疼得難以呼吸。

    “三年前，阿冷那時(shí)候才只有十四歲！這個(gè)畜生——”

    “他該死！”

    就算趙溪冷沒有殺了他，她也想殺了他！

    “阿姐……”趙溪明怯懦地扯了扯趙玖鳶的袖子。

    她知道，阿姐很生氣，非常生氣。

    趙玖鳶深吸了口氣，努力冷靜下來，問：“明兒，那阿冷失手殺人的經(jīng)過，你可都看清了？”

    趙溪明搖了搖頭：“每次劉勇來的時(shí)候，哥哥都讓我去隔壁林姐姐家。”

    “那日也一樣，等我們聽到動靜出去一看，劉勇已經(jīng)倒在血泊之中了。隔壁林姐姐說，劉勇該死�！�

    “鄰居們都知曉此事？為何他們不曾出來勸阻？”寒霜不解。

    趙玖鳶凄涼一笑：“勸阻？寒霜公子，這地方又窮又破，人人自危，誰會愿意為了不相干的人出頭？”

    寒霜微怔，一時(shí)間竟想不出話來。

    她垂下眼簾，道：“寒霜公子送我回來，感激不盡，后面的事，我自己處理就好�！�

    寒霜蹙眉：“可將軍讓我留下助姑娘處理此事……”

    “不必了�！壁w玖鳶冷聲拒絕。

    “我會去求鄰居們出面相助。就算將頭磕爛，將膝蓋跪廢，我也會一直求他們，直到他們答應(yīng)為止！”

    當(dāng)初他們之所以離開從前的居所，逃到都城的遠(yuǎn)郊，就是為了躲避謝塵冥引來的殺手。

    她已經(jīng)清楚地了解，與謝塵冥扯上關(guān)系，不會有好下場，所以她也不想再接受任何來自他的廉價(jià)恩惠。

    試婚結(jié)束，他們就再無瓜葛。他做他高高在上的將軍，她做她無依無靠的浮萍。

    不等寒霜回答，趙玖鳶緊握著匕首，大步離開了屋子。

    無論如何，她要先想辦法見趙溪冷一面。

    她要知道那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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