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第6章
六
6.
兩人間死寂般的沉默一直持續(xù)到謝云舟拿鑰匙開家門。
一進(jìn)門,林霜霜就氣得把謝云舟上個月剛給她買的50萬愛馬仕包包扔在了他胸膛上。
林霜霜兩手一叉:「你什么意思謝云舟!一路上擺臉子給誰看呢!」
或許是一直以來謝云舟對林霜霜太過寵溺。
見謝云舟黑著臉不說話,林霜霜也不怵,甚至拿著枕頭一邊打他一邊怒罵:
「你不是一早就看夏禾不順眼嗎!」
「她那種女人,早死早好!」
「守著那爛畫廊和那些丑畫,燒死了也是她活該!」
「現(xiàn)在夏禾那個賤女人好不容易死遠(yuǎn)點(diǎn)了,你倒好!給我黑了個臉!」
「她早就應(yīng)該滾開了,你謝家夫人的位置,只能是我林霜霜的,你明明最愛我,她夏禾算哪根蔥呀要我說,今天畫廊出事就是她害的!」
「知道她家里事兒的誰不說她是個晦氣鬼之前克死親媽,后來克的親爹入獄,現(xiàn)在管理個畫廊還搞出火災(zāi)了,這樣的害人精,早點(diǎn)死得了!」
謝云舟被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
手一碰,直接把門口的藥盒子撞倒了。
他低頭一看,散落了五顏六色的藥片。
——謝云舟一向胃不好,那是夏禾每天早上給他分格好的早中晚的胃藥。
謝云舟神情一晃,似乎看見了夏禾滿眼擔(dān)憂地對他叮囑著飯后要記得吃藥。
林霜霜還在不怕死地嘰喳吵著,甚至一腳高跟鞋就把地上的藥片踩碎了。
這一瞬間,謝云舟終于忍無可忍地甩了她一巴掌:
「閉嘴!」
他紅著眼掐住了林霜霜的脖子逼到墻上:
「我他媽真是給你臉了林霜霜,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叫保鏢放的火!」
「你是不是覺得我能護(hù)著你一輩子」
謝云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從一開始最想夏禾過不好的人是他,可現(xiàn)如今,夏禾出事了,聽到林霜霜對她的滿嘴詆毀時,謝云舟心口的怒火卻怎么也壓制不住。
謝云舟瞪紅了眼,怒喝:「林霜霜,別再讓我從你嘴巴里聽到夏禾的一句不是!」
然后一把將林霜霜甩在地上。
林霜霜被掐的臉色漲紅,她捂著脖子咳嗽個不停。
終于緩過來后,她也氣得紅了眼:「好��!她生前你百般折磨,現(xiàn)在她出事兒你就在這裝深情!」
然后咆哮著沖到房間里把夏禾的東西都掃落:「你護(hù)著她是吧那我就偏要把她的東西都?xì)У簦∥铱茨隳茏o(hù)得了多少!」
她像個瘋婆子把抽屜的東西全都扒拉出來扔出房間。
——噼里啪啦。
一地狼藉。
謝云舟胸膛猛烈地起伏著,邊大吼:「住手!林霜霜!」
邊沖進(jìn)去準(zhǔn)備阻止她,卻被門口一個厚厚的本子絆了一腳。
他一低頭,這不是夏禾小時候就在用的那個日記本嗎
想起以前在夏禾家備受欺凌的日子,還有那個地獄般的冰庫。
謝云舟不受控般拿起本子,
他想知道,對于當(dāng)初那些過分的所作所為,她會不會有哪怕一絲的愧疚和懺悔
可越看,謝云舟心中的驚駭越盛。
就連吸入的空氣,都變得冰冷無比。
怎么......怎么會這樣
謝云舟覺得一直以來所堅(jiān)信的都在這一刻瞬間崩塌了。
他連手都在抖,似乎從未覺得眼前的白紙黑字有如此刻這般陌生過。
原來,夏禾從未授意欺凌過他。
反而那一次次困境、就連在冰庫差點(diǎn)死掉的那次,都是夏禾在拼命力挽狂瀾。
為此她甚至收到了夏家其他人的排斥。
就因?yàn)椋翢o理由地幫助他這個,保姆的孩子。
可他給了夏禾什么
——把懷胎10月的她扔進(jìn)冰泳池里。
——在她生日那天給她下安眠藥,趁亂安排了一個對夏禾早就覬覦已久的合作方進(jìn)去。
那一晚,雖然已經(jīng)叮囑過合作方做好安全設(shè)施,但夏禾那一身的痕跡,顯然被折磨得不輕。
——把她的生日宴毀掉,點(diǎn)的全是她會過敏的海鮮。
——還當(dāng)眾向林霜霜求婚。
這些他曾經(jīng)犯過的渾,在這一刻一擁而上。
瘋狂地蠶食著他的心臟,啃咬地渾身發(fā)疼。
他把筆記本重重捂在懷里,整個人直接跪倒在地。
口中滿是無力的嘶啞聲,眼淚和口水都流到了衣領(lǐng)上。
原來一個人悔恨到極點(diǎn)時......是真的會說不出話的。
林霜霜被他這幅模樣嚇到了,捂著嘴走到他面前:「謝云舟,你......」
謝云舟猛地抬頭,目眥欲裂。
抄起手邊的杯子就摔了過去:「滾!滾——!」
林霜霜看著他這幅猙獰得宛如兇獸的模樣,徹底慌了,抓起手袋就砰地跑出家甩上了門。
謝云舟那句如地獄低語般的懺悔「小禾,對不起…對不起......」也被徹底隔絕在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