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她在小區(qū)里繞了幾繞,找到了陳槐發(fā)給她的那棟樓,上了電梯。
是一梯兩戶的設計,她踏出電梯,打量了一下布局,站在房門前緩緩輸了密碼。
推開門,她探頭向屋子里看了過去——
很明朗的布局,裝得很干凈,淺藍色調為主的風格,明明只是一眼看去,便好像在這濃烈的夏天里注入一股清泉般舒爽。
溫灼華邁進玄關,邊環(huán)視邊淺淺點了幾下頭。
驀地,“咔噠”一聲輕響,溫灼華一驚,抬頭朝聲音來源處看去。
——是一道門的門把手被輕輕壓下,緊接著是散漫趿拉著拖鞋走動的聲音,沒等溫灼華回過神,那道門便已然被推開,一個男人的身影懶洋洋地出現。
男人明顯剛洗完澡,渾身仍帶著水汽,隨意套了件黑色t恤,帶著不經意間的慵懶和淡漠。
他微微低著頭,渾不在意地單手拿著條毛巾擦著頭發(fā),有水珠“啪嗒”滴下,也順帶著召回了溫灼華的神志。
她實在猝不及防,沒忍住咳嗽了兩聲,浴室門口的男人也終于意識到特么的有人在場。
男人掀眸,輕瞇著眼看過來,看上去頗為冷淡。
好家伙。
溫灼華看清了男人的臉,沉默兩秒,掩蓋住內心的風起云涌,淡定微笑,
“路總,還挺巧。
”
男人信手把毛巾扔在一旁的臟衣簍里,往后輕輕倚在柜子上,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
溫灼華:“?”
“是挺巧,”路京棠抬了抬眼尾,語氣輕飄,
“巧到……來我家看我洗澡?”
循環(huán)x9
溫灼華有時候會覺得,路京棠確實是該感謝他的家世、順帶再感謝一下他的這張臉。
要不然,就他這狗逼毒舌模樣,大概早已經不知道被揍死多少次了。
本著和平共處的態(tài)度,再本著面前這位是她目前1大客人的感恩,溫灼華維持住了表面的微笑。
她語氣很溫和,還帶著恰到好處的詫異和茫然:“這竟然是路總家?”
路京棠自顧自地走到冰箱前,拎出瓶冰水,慢吞吞擰開、仰頭灌進喉嚨。
他單手握著那瓶水,冰水瓶身上已經凝結起了霧氣,路京棠的語氣里便好像也帶了絲絲涼氣兒,頭也沒回:“昨天還是。
”
溫灼華:“?”
溫灼華:“……那今天呢?”
路京棠偏過頭,淡淡瞥了她一眼,“今天我就得回憶一下,是不是已經昨晚連夜賣給你了。
”
“……”
按理來說的話,溫灼華其實是能理解路京棠此刻的不爽的。
畢竟不管換做是誰,大晚上的剛洗了澡,就被異性毫無征兆地破門而入……
沒報警都是淡定的,她順帶聯(lián)想了一下,要是在美帝,她這會兒大概已經斃命了。
槍支管制真是好事。
但!
明明她也很冤枉的好不好!
溫灼華靜默兩秒,仍舊溫吞淡然:“也是有可能的,麻煩路總回想一下吧。
”
路京棠:“?”
路京棠慢悠悠呵笑一聲,不答反問:“怎么,我是打算買島,不太夠,猶豫后終于決定賣了我在南川的第67處房產來湊錢?”
溫灼華難得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她就說她仇富是有理由的吧。
是路京棠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一室的死寂。
他仰頭又灌了一口冰水,順手接了電話,聲音通過自動連接的藍牙音響放了出來。
是俞越。
“路哥,你在忙嗎?”他那邊有些吵鬧,吆五喝六的,但很神奇地很快安靜了下來。
溫灼華耳朵尖,敏銳地捕捉到了電話那邊很細碎的聲音:“我靠,俞越你打給路哥不早說!要是吵到路哥了,我們全得死。
”
果然,她一抬頭,路京棠的眉眼間似乎閃過些許不耐,又很快壓了下來。
他沒正面回答:“有事說事。
”
“不忙的話出來玩唄?”俞越笑嘻嘻的,“這兒幾個小姐姐惦念路哥你好久了,天天說你難請。
”
路京棠“嗯”了一聲,打了個哈欠,“我難請多正常,江斂舟不都得巨額出場費了?”
俞越:“?”
溫灼華:“?”
您到底在跟人一個大明星比什么出場費?
俞越半晌問:“江斂舟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離開南川?”
沒等路京棠回答,他又不解發(fā)問,“而且他來這開演唱會,路哥你不就是贊助了個場館嗎?你們哪來那么多交集?”
溫灼華一怔,驀地意識到了當時路京棠會去看演唱會的原因,再想想那氣派的私人場館,又恍然間覺得一切似乎都很合理。
路京棠實在懶得解釋,他喝了瓶子里最后一點水,隨手丟進垃圾桶,沒什么語氣的:“還有事嗎?沒有我就掛了。
”
“沒了沒了……等等!”俞越趕在路京棠掛電話前一秒想起來了什么,飛快地開口打斷,“路哥,你沒忘吧?”
路京棠覺得俞越事好特么多,“沒忘什么?”
俞越:“就陳槐有個朋友想租你云間海棠那個房子的事啊,我之前跟你說過,你答應了的。
”
俞越:“反正你那么多閑著的房子,空著不如拿給我借花獻佛。
”
俞越:“路哥您放心,我要是能成,保證讓您坐主桌……”
俞越:“喂,喂?!”
最后兩個“喂”,是俞越一臉疑惑地拿開手機,對著掛斷的電話兀自發(fā)出奇怪的聲音。
但算了,圣上的心思向來不好揣度,他猜不透多正常啊。
對面的女孩子期待地看著俞越:“怎么樣,路哥來嗎?”
俞越高深莫測:“不來,路哥估計經期到了,心情不好。
”
女孩子:“?”
不過在場的人雖然失望,倒也多少有那么一些心理準備。
俞越電話這一掛,包廂里又很快熱鬧了起來。
……
電話這邊,倒是瞬間便安靜得像死了一樣。
“……”
俞越這通電話來得實在及時,洗白了她所有的名聲,極為有力地證明了她溫灼華的清白。
溫灼華卻柔和一笑:“感謝路總百忙之中,還特地抽出時間來帶我看房子。
”
路京棠這人實在神奇。
隨便換個人,這會兒大概已經尷尬得恨不得時間倒流了。
但,路京棠不會。
他大概也就在聽到俞越的話時怔了一秒,等電話一掛,大少爺就已經輕描淡寫地窩進了深灰色的沙發(fā)里,自然得跟方才的事沒發(fā)生過一樣。
要說起來的話……
路京棠反而是在聽到溫灼華仍舊柔和的語氣時,稍稍頓住了的。
他微微揚眉,隔著半個客廳,抬眼看她。
冷色調的燈光打在他身上,一半隱在光的影子里,眼角那顆很淡的痣也若隱若現。
路京棠神色專注,客廳里大約又靜了十秒,溫灼華清楚看見這位不可一世的路大少爺……
稍一挑眉,眼角染上了三分清雋的笑意——
盡管路京棠向來是表情淡淡的模樣,可演唱會再見他以來,溫灼華還是見過幾次路京棠笑起來的。
有嗤笑的,有冷笑的,甚至是像剛才他從浴室出來時那樣的似笑非笑的……
可這卻是再見以來,第一次,她看見他——
真正的,從眼睛里笑了出來。
溫灼華一瞬間失神。
路京棠態(tài)度消閑地開了口,細聽下去還帶著未散盡的笑:“那覺得這套房子如何,還滿意嗎?”
她能有什么不滿意的。
這個小區(qū),從外到內都寫滿了低調的奢華幾個大字。
這套房子更是無需多言,雖然看上去就知道路京棠平時住得并不多,但仍舊裝得極好,各項家具一看就是精挑細選的——
哦,主要是一看就很貴。
萬惡的資本家。
如果非說有哪里不滿意的話……
溫灼華抿了下唇,“路總平時住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