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我知道你自尊心很強(qiáng)，不愿意欠別人東西，
所以總讓我有些手足無措。
”路京棠有些無奈，
“我喜歡你，所以總想對你好，
再給你一些什么。
你也看到了，我有的最多的……就是錢。
上次看到你在店里加班到很晚，還什么都沒有吃的時候，我就問俞越，我該怎么樣才能偷偷地、不讓你發(fā)現(xiàn)地，給你更多更多的錢。
”
溫灼華一直在沉默。
路京棠的聲音很輕：“我那個時候在想，我怎么什么身份都沒有呢。
我想讓你活得開心一些，讓你少一點(diǎn)后顧之憂，讓你別再那么孤軍奮戰(zhàn)。
我什么都不會攔著你，可我就想有一個更合理的身份——”
他停頓一下，“不止是校友、不止是朋友的身份，去對你好。
”
溫灼華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一時間以為自己在做夢，等她終于再三確認(rèn)這真的是現(xiàn)實后，便止不住地鼻酸眼熱。
她自小到大收到過太多太多的表白，其中不乏真誠的，后來試探著表明想給她一些經(jīng)濟(jì)援助的更是不在少數(shù)。
可她從來都是禮貌客氣而直接地拒絕掉。
只是——
眼前的人，是路京棠。
是她高中暗戀了三年的人，是她曾經(jīng)就連擦肩而過都會開心好久的人，是她無數(shù)次坐在籃球場、渴望有個合理的理由多看一看的人，是她心中最光芒萬丈、最完美無缺的人。
她高中最敢做夢的時候，似乎也只能幻想，有一天路京棠會記住她的名字、在路上遇見她的時候，沖她笑一笑，跟她打一聲招呼，問一句她午餐吃了什么。
她哪能想象會有這么一天，路京棠站在她面前，跟她表白、問她對自己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溫灼華哪會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他什么都很好，他是她最暗無天日的時候想一想、就覺得世界也有所美好的存在。
是她就連決定再也不要喜歡他之后，也從沒后悔過暗戀的人。
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時候，溫灼華吸了吸鼻子。
她有些慶幸山里的夜是暗的，讓自己得以把紅了的眼眶藏在這樣的夜色里，裝作一個無事人。
兩個人之間的沉默，是被路京棠給打破的：“我知道你現(xiàn)在可能覺得自己沒有時間談戀愛，你很忙，我懂得的。
我也沒有讓你現(xiàn)在做決定的意思，只是我自認(rèn)為應(yīng)該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可以做一個挺好的男朋友，你……”
從來都自信松弛的路京棠，頭一次猶豫后才笑道，“你考慮考慮？”
如果這里有旁人，聽到這里只怕會大跌眼鏡。
路京棠自小受到的愛慕不計其數(shù)，他自然很清楚他的優(yōu)勢都有什么。
他聰明，他家境好，他樣貌出眾，他打籃球次次是隊伍核心，就連打游戲都能做朋友們的大腿。
可他在喜歡的人面前，照樣緊張，照樣怕被拒絕。
他甚至心機(jī)地選擇了在生日時告白，不過是想著，沒準(zhǔn)兒溫灼華足夠心軟、舍不得他在生日的時候還要被拒絕，考慮一下就答應(yīng)要試一試呢？
反正她也不討厭自己，哪怕只是抱著隨便談?wù)剳賽鄣南敕�，和他在一起一段時間……
應(yīng)該也不吃虧吧？
可路京棠看見，溫灼華的唇動了又動，像是在斟酌措辭。
他見過溫灼華拒絕別人的模樣，甚至還見過她拒絕姬簡。
他那時候想，被拒絕好像是有點(diǎn)丟人。
可此時此刻，他才明白，他哪有空去思索所謂的丟不丟人。
他只有緊張，無窮無盡的不安，頭一次事態(tài)失去掌控的焦躁，和差一點(diǎn)開口說出來的“求求你了”。
路京棠沒來得及說。
溫灼華抿了下唇，有些為難的模樣：“不用考慮了，路哥，我們不適合。
”
路京棠輕蹙了下眉：“我接受不了這樣的理由，什么叫不適合？”
溫灼華試圖召回他的理智：“路哥，路家家大業(yè)大，你一定會有更好的、更門當(dāng)戶對的選擇的。
我不知道你喜歡我什么，但可能只是一時心動，你還沒那么了解我，我有太多太多的缺點(diǎn)。
”
“可怎么辦，溫灼華，”他的語氣實在溫柔，“你在我這就是最好的。
”
溫灼華是真正的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哪怕現(xiàn)在不喜歡了，可讓她去拒絕以前暗戀過很久的人，未免還是太過艱難了一些。
路京棠說：“我如果只是一時心動那么容易的話，我怕是早已經(jīng)心動過好多次了。
可，不是的，溫灼華，我活到現(xiàn)在，只喜歡過你一個人。
”
溫灼華的心臟完全壓抑不住地狂跳。
她努力平復(fù)了一下，讓自己再次理智一些。
“至于你的缺點(diǎn)，我想想你會怎么說。
”路京棠眸子里帶了些笑意，“你是不是要說，你自尊心太強(qiáng)，你脾氣沒那么好，你沒時間顧得上談戀愛，你很窮，你的未來全都不確定？”
溫灼華：“……”
他猜得實在太準(zhǔn)，就連她剛才說的“你還沒那么了解我”，都顯得有些站不住腳了一般。
可她還是沒忍住嘟囔了一聲：“我哪里脾氣不好了……”
有他這么表白的嗎？
路京棠便哄她：“嗯，我們夭夭脾氣最好了，不打人、也不罵人。
”
溫灼華：“？”
路京棠又笑，“你如果想打我罵我，我也可以接受的，證明你對我足夠特別。
”
溫灼華：“……”
氛圍實在是有些曖昧，溫灼華拍了拍自己的心臟，努力平靜語氣：“我沒在開玩笑。
路京棠，我們真的不合適。
我們對未來的規(guī)劃也不一樣，我也沒時間談著玩玩。
”
路京棠便很好脾氣的樣子，問：“那你是想結(jié)婚？”
溫灼華：“？”
你語文到底是誰教的，出國讀幾年書連話都聽不明白了嗎？
路京棠笑了笑，勉強(qiáng)正經(jīng)了一些：“我沒打算和所謂‘門當(dāng)戶對’的人談戀愛，我的人生早已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沒必要靠談戀愛去實現(xiàn)，我也自信靠我自己就已經(jīng)足夠讓路家更加光大。
”
溫灼華自然相信他有這樣的能力。
可她不想讓自己有了希望再失望。
她沉默良久，仍舊固執(zhí)地?fù)u了搖頭。
空氣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寂靜到溫灼華開始有些不安了起來。
夜色太深，她看不清路京棠的表情，可她能聽清楚路京棠講話的語氣。
他說：“我有這么糟糕嗎。
”
失落，自嘲，無力，委屈。
溫灼華瞬間感覺心臟像是被揪緊了一般。
她想說“不是的”，可言語在這個時候都顯得過于蒼白了起來。
她拽著自己的衣角，百感交集。
可幸好，路京棠又開了口：“你說我不夠了解你，我承認(rèn)，那你可以給我一些了解你的機(jī)會嗎？”
這好像實在不算什么過分的要求，剛剛拒絕了他的溫灼華心想。
她幾不可見地輕輕松了口氣，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聲。
“好，你答應(yīng)我了，”路京棠說，“那從今天起，我正式開始追你。
”
溫灼華：“……？？？”
剛偷換完概念的路京棠還一副很無辜的模樣：“是你自己說的，給我一些了解你的機(jī)會。
我要了解你，就得追求你。
”
溫灼華：“……”
她有些艱難地說，“路哥，你別這樣……”
路京棠態(tài)度散漫卻堅決：“沒辦法了，你習(xí)慣一下吧。
”
讓她怎么習(xí)慣！
“除非……”路京棠頓了下，“除非你有一天告訴我，你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我都沒辦法放棄的。
”
他笑了下，“如果有一天我的追求讓你不舒服到了極點(diǎn)，我就不再打擾你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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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跟其余幾個人會和的時候，他們頻繁落在溫灼華身上探究八卦的視線……
實在是讓她，如坐針氈。
尤其是陳槐。
多年閨蜜的默契，溫灼華實在是對陳槐的每一個表情都太過了解——
【你們剛才去做什么了！】
【是不是談起來了！】
【親了沒親了沒！路京棠親起來是不是特別帶勁兒！】
【我不管，今晚你就得給我老實交代，聽見沒？別想著糊弄我。
】
溫灼華：“……”
她默默地別開了視線，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看到。
陳槐都急得快要原地跳起來了。
奈何路京棠過于護(hù)短，眼看著溫灼華被人圍觀得都有點(diǎn)窘迫了，散淡環(huán)視了一圈：“都看什么呢？”
大家：哦哦哦懂了懂了，看不得，看不得。
溫灼華：“……”
很好，這次她連耳后根都變成粉的了。
幸好這個時候，路京棠的手機(jī)響了起來，聽聲音是微信視頻。
他剛接起來，宗宗那標(biāo)志性的軟糯童音已經(jīng)傳了出來：“舅舅！宗宗寶貝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因為宗宗熬不到12點(diǎn)啦，宗宗要困死鳥。
”
路京棠也被最后那個“鳥”給可愛到了，笑了聲：“好，但你怎么又稱呼自己是‘宗宗寶貝’了？”
宗宗特別不服氣的樣子，語重心長：“宗宗難道不是寶貝嗎？舅舅，你不能只叫小舅媽‘寶貝’的，雖然我知道小舅媽漂亮溫柔，還是南……什么大學(xué)的博士，但你不要顯得太舔狗喲。
”
溫灼華：“？”
電話那邊的路清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