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這片武林，就是他一個人的江湖！
令人窒息的威壓褪去。
眾人總算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紛紛長舒一口氣。
隨后下意識地，看向了還單膝跪在地上的葉老師。
沒有一個人嘲諷或者感到不屑。
只有現(xiàn)場經(jīng)歷過，才知道那感覺究竟有多恐怖。
葉老師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眼神復(fù)雜無比。
他更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又該有什么心情！
喜悅？
多少還是有點(diǎn)。
因?yàn)樗H眼見證了，武道之路上，確實(shí)存在著更高、更玄妙的境界！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條路，他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走到盡頭！
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憂慮和茫然。
到底要如何，才能觸及蘇先生那樣的層次！
他的年齡……
可真不小了。
還能有多少載歲月？
另一方面。
林知秋有這樣一位深不可測的舅舅在。
還需要他這個師傅嗎？
恐怕，自己在人家舅舅眼中，真的還差了些意思吧？
之前蘇明的反應(yīng)，他現(xiàn)在還歷歷在目，根本忘不掉。
而如今。
舅舅選擇顯露這一手。
恐怕就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認(rèn)清彼此間的差距？
他啊，還得練！
想到這，葉老師心中苦澀，卻又無話可說。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fēng)。
哪怕被嘲諷，也是應(yīng)該的。
蘇明上前，輕輕拍了拍葉老師的肩膀。
“葉老師，咱們借一步說話？”
葉老師點(diǎn)了點(diǎn)頭，默默跟在蘇明身后。
兩人朝著旁邊稍微僻靜一點(diǎn)的地方走去。
林知秋下意識地想跟上，卻直接被蘇明用眼神制止。
直播用的手機(jī)，也依舊穩(wěn)穩(wěn)地拿在林知秋手中。
鏡頭畫面，并沒能跟過去。
看到這一幕，直播間的水友們頓時急了。
“舅舅要跟葉老師說什么悄悄話？把我們當(dāng)外人？”
“不是吧阿sir！最關(guān)鍵的地方不給聽？！”
“盲猜一波，舅舅肯定是要委婉地告訴葉老師：你不行，別誤人子弟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舅舅是想問葉老師收徒弟給多少介紹費(fèi)？（狗頭jpg）”
“完了，葉老師不會道心破碎，從此退出江湖吧？”
“《關(guān)于我以為我是宗師，結(jié)果遇到真神仙那件事》”
“樓上的，書無店砸！趕緊寫！”
彈幕上，各種猜測層出不窮。
他們是真的，好想看！
哪怕充錢也行��！
另一邊。
蘇明和葉老師站定。
“葉老師，你覺得我剛才那一套劍法，玩得怎么樣？”
葉老師聽到蘇明的詢問，心頭猛地一跳，暗道不妙。
果然，還是來了。
這是打算和他攤牌，讓他認(rèn)清差距，知難而退！
人還怪好的咧。
給他留了面子，故意把其他人支開。
事已至此，他倒反而生出了幾分坦然和淡定。
葉老師深吸一口氣，對著蘇明鄭重地抱拳躬身。
“蘇老師的劍法，已臻化境，是我生平僅見！”
“葉某自愧不如，差得太遠(yuǎn)太遠(yuǎn)！”
他的姿態(tài)放得很低，沒有絲毫的不甘或怨懟。
武道達(dá)者為先。
蘇明雖然年輕，但剛才那一手，足以讓他心服口服。
蘇明眼神平靜無波，心中卻是再高看了葉老師幾分。
也只有這樣，他才能更放心地，將知秋交給他！
“葉老師，你還記得我之前說，你的那套劍法，少了點(diǎn)什么嗎？”
葉老師聞言，微微一愣。
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從蘇先生的神情上看，并不像是來嘲諷，或者讓他難堪的。
而是……
真的想告訴他，到底少了什么？
蘇先生看出來了！
所以，想指點(diǎn)他？！
一念及此，葉老師的臉頰瞬間漲紅。
心頭，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羞愧感。
一開始，他在心里腹誹蘇明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
再后來，覺得蘇明有實(shí)力，但要故意刁難他。
他真該死啊！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什么時候，這么沒了氣度。
這哪里還配，當(dāng)什么武道大家？
葉老師再次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著翻騰的心緒。
“蘇老師，葉某愚鈍，還請……不吝賜教！”
蘇明看到葉老師不斷變化的臉色，也只是笑笑。
“缺的東西……其實(shí)真不怪你�！�
“在這么一個時代，真又有人，能做到不隨波逐流嗎？”
“你缺的，是那份一往無前的殺意！“
“那股……向死而生的決絕！”
“缺了拋棄一切，唯劍作伴的純粹！”
只有三句話。
但讓葉老師身軀一震，眼神中流露出思索與茫然。
殺意？
向死而生？
不夠純粹？
還不待他想明白，蘇明整理了下思緒，繼續(xù)開口。
“劍，包括絕大部分的武學(xué)，最初被創(chuàng)造出來，是為了什么？”
“不是為了強(qiáng)身健體，更不是為了表演給別人看�！�
“而是為了殺敵！是為了活下去！”
“為了在殘酷的環(huán)境中，爭奪那一線生機(jī)！”
“古時候，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傳說中的江湖高手？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登峰造極的宗師？”
“是因?yàn)樗麄儽任覀儸F(xiàn)在的人更聰明，更有悟性嗎？”
“恰恰相反！”
“現(xiàn)在的社會，信息爆炸，人們見多識廣，理論上應(yīng)該更勝一籌才對�！�
“但是！”
“以前的人，很純粹！”
“他們沒有那么多的選擇，沒有那么多的誘惑和干擾�！�
“對很多人來說，練武，練劍，不是興趣，不是愛好，而是唯一的出路！”
“不練，可能就吃不飽，可能就會被欺負(fù)，甚至任人宰割！”
“那種環(huán)境下的壓迫感，為了生存而爆發(fā)出的潛力，是現(xiàn)在的人很難體會到的。”
“如今，選擇太多了！”
“當(dāng)你練的越厲害，誘惑也就越多。”
“自然，就很難錘煉出那股最純粹、最極致的殺意和劍意。”
“這是時代變遷帶來的必然結(jié)果，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這是，自然選擇�！�
蘇明語氣不重。
但聽得葉老師呆愣當(dāng)場，久久無言。
他好像，從來沒有這樣去想過。
但事實(shí)，似乎……真的就是如此。
他從小習(xí)武，癡迷于此，自問熱愛程度和天賦，鮮少有人能及。
可練到后面，尤其是隨著年歲漸長，見識增多。
他確實(shí)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
這樣練下去，意義到底是什么？
難道就是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永無止境的刻苦？
就算練到極致，練到傳說中的境界，又能如何？
真能刀槍不入？
真能無懼現(xiàn)代科技？
不可能的！
當(dāng)今這個時代，誰敢妄言天下無敵？
幾顆槍子兒，或許就能讓一切苦修化為泡影。
這樣的念頭一旦滋生。
心，又如何能夠做到真正的純粹？
再加上后來，為了更好的生活，為了所謂的體面。
他在張一謀的盛情邀請下，成為一名武術(shù)指導(dǎo)。
聲名進(jìn)一步鵲起。
這樣，既能繼續(xù)接觸自己熱愛的武術(shù)，又能活得有尊嚴(yán)，滋潤，也不違反規(guī)定。
名利雙收，活得自在，何樂而不為？
可也正是這些選擇，這些“權(quán)衡利弊”，這些“融入時代”。
才讓那份武道本身的純粹，漸漸被稀釋，被消磨。
他以為自己守住了本心。
殊不知，在不知不覺中。
早已偏離了那條最艱難，卻也最可能通往巔峰的道路！
練不成的！
葉老師緩緩抬起頭，看向蘇明，眼神中滿是復(fù)雜。
有恍然，有苦澀，有敬佩。
甚至還有一絲……釋懷？解脫？
這層境界。
他這輩子，沒機(jī)會了。
因?yàn)樗僖卜挪幌隆?br />
但眼下的這個年輕人，只要他想。
這片武林，就是他一個人的江湖！
“他……不是演的！”
“是真的追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