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葉煩提醒漁民小心點，就拎著魚回家。
今兒發(fā)新書，學(xué)校不上課。
大寶和二寶在家。
葉煩就問他倆想吃什么。
大寶癟著嘴巴：“你還是問小姑吧。
”
葉煩氣笑了：“還怪我之前天天做螃蟹啊？你小姑以前沒吃過。
再說了，我是沒做餃子，還是沒做你倆喜歡的紅燒肉��？”
大寶：“我想吃紅燒魚和米飯，你做嗎？”
葉煩點頭：“做啊。
我這就收拾魚，然后蒸米飯？”
大寶盯著她，一臉懷疑。
葉煩無奈地?fù)u搖頭，去院里收拾魚。
魚收拾干凈，葉煩把魚腌一下備用，就淘米用電飯鍋蒸飯。
電飯鍋插上電，葉煩拉開爐子燒水，暖瓶沖滿再做魚。
魚出鍋就燒一鋼筋鍋熱水，留著洗臉洗腳，然后便可以封爐子關(guān)燈。
八點，葉煩把大寶二寶攆回房間睡覺，封上爐子，正準(zhǔn)備燙燙腳睡覺，一群人來到葉煩家。
耿致勤嚇得拉住葉煩的手臂，很是緊張地問：“你們——你們什么人？”
眾人被問住。
葉煩一腦門黑線：“小勤，回屋看書去。
他們都是生產(chǎn)隊大隊長。
”
耿致勤驚得“啊”一聲，意識到什么，頓時不好意思：“開會啊？那你們忙。
我去大寶二寶房里吧。
”看著倆孩子別出來搗亂。
其實不止隊長，還有幾個生面孔。
葉煩家坐不下，就請他們自便。
年輕人靠墻或靠著長椅，年長的在長椅上坐下。
葉煩搬個小板凳坐在茶幾一端：“這么興師動眾，出什么事了？”
山西大隊隊長說：“葉會計，我沒把你當(dāng)外人，就直話直說？”
葉煩：“說！”
隊長直接問：“那個船運廠，是不是你的主意？”沒等葉煩回答，“肯定不是。
你不用替那個姓嚴(yán)的找補。
你想這樣干早干了。
”
蓮花大隊大隊長點頭：“我都沒找書記，直接找你，葉會計，夠給你面子吧？你要是為難就直說。
我們沒大本事，可是要把那個姓嚴(yán)的弄出去，抬抬手的事。
”
葉煩料到這一出，但是沒想到都沒過夜：“嚴(yán)廠長以前沒當(dāng)過廠長，又不了解島上情況，想法比較簡單。
我不為難，別擔(dān)心。
任由他找你們，是他熱情高漲我勸不住。
”
五星大隊隊長說：“那就不理他。
”
山西大隊隊長冷笑：“你是不用理。
你們村又沒有可以出海的漁船。
”
五星大隊隊長氣得變臉。
葉煩趕緊說：“別吵。
生產(chǎn)隊的船都是個人的吧？”
蓮花大隊：“以前歸生產(chǎn)隊。
現(xiàn)在上面不說革命結(jié)束嗎？聽說城里一些人被收的東西都?xì)w還給個人，我們也得還回去吧？”
葉煩：“以前無論個人還是生產(chǎn)隊，你們都可以支配，或借來用用？一旦成了船運廠，那就是歸國家。
你想用一下都得打報告。
你們只想不能叫嚴(yán)楊領(lǐng)導(dǎo)，沒想到這點吧？”
眾人如夢初醒。
山西大隊：“合著姓嚴(yán)的還真為國家考慮？”
葉煩：“政府再窮也不能從人民群眾手里摳錢。
叫你們年年交公糧那是國家沒辦法，沒錢養(yǎng)部隊。
沒人養(yǎng)軍人，咱們這里不又得淪陷？國家要你的船干嘛？又不能出海跟軍艦抗衡。
”
眾人不禁點頭。
葉煩：“回去就把船還給船主。
明兒嚴(yán)楊過來跟你們說這事，就說社員不同意。
嚴(yán)楊無論說什么，你們都只管聽。
等他要用船出海，你們直接拒絕，理由是沒油。
他給錢加油，就說個人無權(quán)私下交易。
他不是說大隊租船不合規(guī)矩，搞船運廠是為了把漁船搞正規(guī)？那我們就給他講規(guī)矩。
”
山西大隊大隊長撫掌：“這個辦法好。
我們就知道葉會計不同意搞船運廠。
”
葉煩搖頭。
眾人嚇得噤聲。
葉煩失笑：“我贊同。
可是船運廠屬于政府領(lǐng)導(dǎo)吧？我不贊同把你們辛辛苦攢的家底歸為國有。
嚴(yán)楊有本事就找政府要錢買船。
他能弄來一艘船，我都可以對他馬首是瞻。
用破規(guī)矩壓迫你們算什么本事？”
眾人很是感動，就想道謝，葉煩打斷：“還沒說完。
現(xiàn)在政策寬松不少，以后類似的事可能還有。
無論誰說什么，都說你這么有本事找政府啊。
要是讓你們出錢，你們就叫他們找銀行借。
不過要魚要蝦可以支持。
家里的錢財和不動產(chǎn)不行。
”
眾人以為葉煩擔(dān)心過兩年她走了，嚴(yán)楊故態(tài)復(fù)萌。
山西大隊大隊長問：“嚴(yán)廠長要是知道我們來找你，會不會故意刁難你？”
葉煩：“你們會說嗎？”
眾人下意識搖頭。
葉煩：“軍嫂們不知道這事。
”
山西大隊隊長放心地笑了：“葉會計，姓嚴(yán)的再想一出是一出，你就告訴我，我收拾他！官不大，官威不�。∫膊豢纯催@是哪兒！”
大寶哭了
葉煩突然想到耿致曄好像說過，
島上民風(fēng)彪悍，不要被他們客客氣氣的樣子騙了。
以前他們手上只有漁網(wǎng)都敢硬剛倭寇。
葉煩怕出人命，
趕忙說：“不用，不用，沒到那份上。
”
蓮花大隊大隊長忍不住說：“對！葉會計見他是市里派來的，不跟他一般見識罷了。
”
葉煩點頭：“就算他人品有問題，咱們這么快把人弄走，市里也會覺著咱們刺頭不好管，然后弄一個難纏的過來就麻煩了。
”
眾人仔細(xì)想想，這么看蠢點也不是全無壞處。
葉煩松了一口氣，
嚇?biāo)澜懔恕?br />
“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葉煩道，
“對了，怎么回去？”
蓮花大隊大隊長說：“我開拖拉機過來的。
車在他家門口。
”看一下山西大隊隊長。
難怪沒聽到車響。
葉煩送他們到門外又問：“有沒有手電筒？”
蓮花大隊隊長抬抬手表示有。
葉煩便關(guān)門回屋。
耿致勤從大寶二寶房里出來，
“嫂子，
這事不應(yīng)該找公社書記嗎？”
葉煩苦笑：“公社書記大概率支持。
”
耿致勤震驚：“支持漁民的船歸為國有？”
葉煩點頭：“國家很困難，
我們應(yīng)該支持國家。
他極有可能這么說。
也不想想島民都窮的只能吃海鮮。
”
耿致勤頓時想笑：“要不是因為我在島上，
知道這里的情況，
聽到這話肯定覺著像‘何不食肉糜’。
”
葉煩：“很多人每天只吃一頓米，
還是米湯。
因為島上山多地少。
像紅薯，咱們小時候吃夠了，他們吃不夠，
因為紅薯豐收季也是一天兩頓。
還不敢吃太飽。
”
“你的意思他們一天兩頓飯？”
葉煩點頭：“據(jù)我所知八成社員一天兩頓飯。
還是稀飯。
像他們自己打的年糕，做的米面，
一把年糕放好幾斤海鮮和菜。
小孩晚上餓的難受，
大人就說，煮幾個螃蟹，
或蒸條魚吧。
螃蟹和魚都沒油水，肚子填飽了，可嘴饞心慌。
”
耿致勤：“公社書記看不見？”
“咋可能不知道。
”葉煩提起蘇遠(yuǎn)航的父親就很無語，“他會說島上窮歸窮，可是沒餓死過人。
咱們國家還有很多人吃不上飯，只能挖野菜煮樹根。
簡直是慷他人之慨。
偏偏他真這么覺著，你還不能說他自私，或者沽名釣譽。
你說氣不氣人？”
耿致勤點頭：“嫂子打算怎么辦？”
“靜觀其變。
”葉煩叫她看書去，“對了，櫥柜里還有幾個包子。
餓了自己熱一下。
”
耿致勤：“有餅干。
還可以沖奶粉。
你睡吧。
大寶二寶睡了。
”
葉煩到兒女房中看看，二寶睡著了，大寶聽到腳步聲睜開眼，都成三眼皮了。
葉煩摸摸他的小腦袋：“被窩冷不冷？”
被窩里有個鹽水瓶，大寶微微搖頭。
“睡吧。
”葉煩給兒子掖掖被子，又看一下底層的二寶，被子好好的，她便回房休息。
翌日，大寶二寶不要葉煩送，跟大弟和小妹一起上學(xué)。
葉煩把衣服洗好就去食品廠。
菜市場職工這個時候很閑，在門口聊天，看見葉煩忍不住問：“葉會計，這幾天怎么天天過來？”
葉煩心說，上面派來個事兒媽，不來不行。
“新廠長一會兒過來。
”葉煩先把辦公室門打開，以免他過來看到房門緊閉又叨逼個沒完，然后才繼續(xù)跟職工閑聊。
大概十分鐘，嚴(yán)楊到了。
葉煩懷疑他搭往收購站送貨的漁船來的。
果不其然，嚴(yán)楊到葉煩跟前就問：“咱們還天天往收購站送海鮮？”
葉煩點頭：“雖然收購站要的不多，可怎么說呢，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
”
嚴(yán)楊：“過兩天我就去申城和杭城問問。
”
葉煩不怕他去，雖然食品廠跟這兩處的供銷社有生意往來，可賣的是水果和蓮藕以及蓮子。
人家真不需要運費高的海鮮。
葉煩：“那就辛苦嚴(yán)廠長了。
對了，您的東西呢？”
嚴(yán)楊道：“在另一個船上。
說要等什么人，得晚一會，叫我和我的車子先過來。
”
葉煩：“菜市場主任辦公室有個電話，我給公社打個電話，讓公社的人通知蓮花大隊大隊長把手扶拖拉機開過來？”
菜市場職工忍不住問：“不能叫漁船直接過去？”
葉煩：“五星大隊那邊山勢太陡，船沒法靠岸。
”
嚴(yán)楊問：“不能修個渡口？”
葉煩擅長罵人，比如陳寬仁和趙茹萍，也會捧場：“可以啊。
只是成本太高，咱們食品廠沒那么多錢。
讓社員出錢不現(xiàn)實，人家一天兩頓稀飯，都不舍得吃干飯。
”
嚴(yán)楊詫異：“島上有魚有水果，聽說還有山菌，就這還一天兩頓？”
菜市場職工皺眉，什么耳朵��？水果、山菌和海鮮是飯嗎。
葉煩：“山多地少啊。
外面糧食限購，咱們有錢也沒地兒買。
”
嚴(yán)楊恍然大悟：“我一時忘了城里買糧需要糧票。
”
葉煩此刻非常想知道他是誰家親戚，安排他過來的人知不知道他是個棒槌。
嚴(yán)楊又說：“不能在山上種嗎？不可以種水稻，可以種紅薯啊。
紅薯不需要很多水。
”
葉煩腦殼疼：“嚴(yán)廠長，有沒有聽說過山體滑坡？就是離民房近的山地只能種樹。
而且這里土質(zhì)跟別的地方不一樣，上面一層山皮土，下面全是石頭。
果樹能扎根下去，不等于小麥紅薯或者芋頭也可以。
”
大概葉煩的神色太無語，嚴(yán)楊尷尬的笑笑說他去渡口看看船來了嗎。
嚴(yán)楊轉(zhuǎn)過身，葉煩就忍無可忍的翻個白眼。
菜市場職工正想說，嚴(yán)廠長怎么什么都不懂。
看到葉煩的表情，愣了一下，接著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