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耿致曄:“小氣也買了啊。
換成二哥二嫂跟你們一起去,她倆得氣得頭疼。
剛才跟他們分析以后的形勢我簡直想罵他倆榆木腦袋!”
“人跟人的認(rèn)知不一樣啊。
不想買就算了。
卉卉畢業(yè)后肯定有單身宿舍。
犇犇考上好學(xué)校,以后分到好單位,房子少不了。
”葉煩把麻袋折起來:“好了,以后不用往舊貨商店去了。
”
耿致曄看到桌上琳瑯滿目:“貪多可能陷進(jìn)去。
”
葉煩點(diǎn)頭:“看到就想買,越買越多,買出名買上癮,別人隨便搞個套就能把我們套進(jìn)去。
”
“是的,因為我們不懂。
”耿致曄道,“先放這里,回頭叫大寶自己擦干凈擺上去。
”
葉煩等他出來就把兒子房門關(guān)上。
于文桃一個人的東西不多,博古架放得下,所以耿致?lián)]和楚風(fēng)禾沒嫌她買的多,還拿個抹布幫她擦干凈擺上去。
葉煩去堂屋看一下大寶和二寶的作業(yè),耿致曄檢查一下侄子的數(shù)學(xué)題,沒什么問題,夫妻倆就去廚房。
葉煩拉開爐子等水開,耿致曄問她學(xué)校忙不忙。
“不忙,就是專業(yè)課枯燥。
”由于葉煩前世到死都在用計算機(jī)和英語,這兩門沒有還給老師,所以公共課程的外語和計算機(jī)不上她也能過。
以防自己過于自信,葉煩還找人打聽過,大寶的外語水平都能應(yīng)付公共課。
計算機(jī)對葉煩而言跟鬧著玩似的,還沒她高中會考時的信心技術(shù)難度高。
無需費(fèi)心的科目少許多,葉煩打算明年二寶又大一歲不用她太操心,就上計算機(jī)專業(yè)課,爭取搞兩個學(xué)位。
耿致曄道:“那下午還擺攤?”
葉煩:“你去嗎?”
耿致曄搖頭:“我跟你去三蹦子得少拉一百斤,你這一趟白忙活。
”
“這個時節(jié)我感覺鄉(xiāng)下也沒多少東西。
”葉煩道。
耿致曄:“叫卉卉跟你一起去?”
葉煩點(diǎn)頭:“也行。
其實可以叫幾個舅舅挑過來自己賣。
”
耿致曄:“先不說他們敢不敢擺攤,從村里坐短途客車到車站,還要乘公交車到市區(qū),回去再原路返回,賺的錢不夠來回車費(fèi)。
”
“東西值錢的話能賺不少。
”葉煩道,“他們村要是集資買個三蹦子也行。
”
耿致曄:“于家村一百多戶,一家出幾十塊錢,對他們而言不難。
可是只有一輛三蹦子,先賣誰的后賣誰的是個問題。
”
“也是啊。
”葉煩看到水壺冒煙,“可以殺雞了。
”
耿致曄拿著碗盛一點(diǎn)鹽水,拎著刀出去,殺雞放血,血流到碗中,耿致曄把雞扔盆里,葉煩澆上熱水,耿致曄就在院里收拾。
耿致勤聽到動靜出來:“三哥,你歇著我來。
”
耿致曄從學(xué)校走到公交站牌,又轉(zhuǎn)幾次車才到家,也想坐下歇歇,就把雞讓給妹妹。
于文桃去廚房叫葉煩去堂屋歇著,她準(zhǔn)備午飯。
二嫂楚風(fēng)禾不好意思叫婆婆一個人忙活,就去廚房幫忙。
耿二哥到堂屋,看看古香古色的家具,忍不住說:“比老宅收拾的還好。
這家祖上是旗人吧?那十年居然保存下來了。
”
葉煩:“大概院子小一看就不是達(dá)官貴人地主商戶家,破四舊的那些人就把這處房子忽略了。
”
耿致曄點(diǎn)頭:“有可能是這個原因,街道沒想起來安排無房的人住進(jìn)來,這個房子才能保存的這么好。
”
耿家老宅后面的大雜院最初就是有錢人的大宅子,建國后宅主離開,房子空出來,街道就把無房的人安排進(jìn)去。
葉煩想起什么,問耿致曄,“后面那家房子跟我爸媽家一樣大,街道沒敢安排別人住我家是因為我爸位高權(quán)重他們不敢招惹,也怕把人安排進(jìn)去打擾我爸休息,后面的房子怎么保住的?”
耿致曄:“以前住了兩家人。
那個老太太厲害,革命結(jié)束后她天天在院里陰陽怪氣,人家不敢動手,反唇相譏,她就說心口疼要去醫(yī)院,人家受不了就搬走了。
好像街道幫忙解決的,不是又找到一處無主房子,就是他們單位又修了員工宿舍。
”
葉煩心說,難怪她婆婆看老太太不順眼,原來老太太不省事啊。
不買她的房子也好。
否則過幾年在國外過不下去回來,首都的房子還漲了,老太太又得在門口撒潑打滾,鬧的自家雞犬不寧。
誰也沒想到,葉煩不打算買了,老太太找到她。
立冬后天冷了,農(nóng)村也沒什么菜,葉煩的擺攤生意暫停。
星期天葉煩不是帶孩子出去,就是上午陪他們寫作業(yè),下午自己看書,幾個小的在院里或門口“跳房子”或者玩彈珠。
老太太找到葉煩那天也是周末——平時葉煩早出晚歸上課,她就算堵到人,葉煩也沒空搭理她。
那天耿致曄也在家,倆人裹著被子在羅漢床上肩并肩看書。
大寶突然跑進(jìn)來,說:“媽媽,那個老太太來了,到咱家院里了。
”
葉煩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要賣房的那個?”
耿致曄見她掀開被子就把被子按回去,“你坐著,我出去看看。
”說完跳下床,三兩下穿好鞋,到門口正好堵住不請自來的人。
耿致曄個頭高肩膀?qū)捙姶笠抡驹诠_且身體佝僂的老太太跟前像一座山,老太太嚇得停下:“你你——”
“不認(rèn)識我了?”
老太太仔細(xì)看看:“耿同志��?你不是很忙嗎?”
耿致曄給兒子使個眼色,大寶從屋里搬一把椅子,說:“奶奶請坐。
”
老太太夸一句大寶懂事就撐著拐杖坐下。
耿致曄心說,這把年紀(jì)了不好好養(yǎng)老往國外跑,就不怕?lián)尾坏劫Y本主義世界嗎。
“我忙也有星期天啊。
”院里有板凳,于文桃早上摘菜坐的,耿致曄就拿著板凳在房門邊坐下,“你找我母親?她回娘家了。
”
于文桃煩老太太,老太太也煩于文桃,嫌她太貪心,“你愛人呢?”
耿致曄:“剛出去,給我丈母娘送東西。
找她什么事?跟我說也一樣。
”
老太太心說又慢了一步嗎。
又想著以前她家就是她老頭做主,便認(rèn)為耿家也一樣,找葉煩不如找耿致曄,“你媽想換個大房子,買好了?”
耿致曄:“沒呢。
東南角有一家,跟我家這處一樣,她不滿意。
有個大宅子要便宜賣,可是里面還住三戶,人家不愿意搬,我們也不能把人攆去住橋洞。
畢竟他們一旦流落街頭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我們擔(dān)心他們鋌而走險傷著大寶和二寶。
”
大寶一見他爸跟他媽一樣會胡說八道,對付一個小老太太綽綽有余,就到外面跟堂哥玩彈珠。
老太太看一眼大寶,道:“說得對。
大寶這么機(jī)靈的孩子不能叫他們給害了。
你看我家咋樣?”
耿致曄苦笑:“我覺著挺好。
可是我們夫妻倆沒錢。
我爸還沒走一年,我們就逼后媽買房的話,誰知道這事都得戳我們脊梁骨。
所以,還得你跟她談。
”
道理老太太都懂,可是于文桃簡直不講理,說一萬一分都不加:“你后娘什么時候回來?”
耿致曄:“三天后吧。
”
“你不能勸勸你后娘?”老太太鄒著眉頭問。
耿致曄嘆氣:“我怎么勸��?說少了她不聽,說多了像我惦記她的錢。
”
老太太想想后媽跟繼子的關(guān)系是不如親媽跟親兒子啥話都能說,“那我過幾天再來。
”
耿致曄送她到門外,確定人往北拐回家了,他才回屋,對葉煩說:“老太太看起來挺著急啊。
”
葉煩:“兒女希望她到國外過春節(jié)吧。
說起來,她不省事,兒女倒是很孝順。
”
耿致曄道:“要是對外人不好但是疼兒女,兒女孝順也正常。
兒女催得急的話,一萬塊錢,興許能拿下。
”
耿致曄說是這么說,也沒想過一萬塊錢買下一處大宅子,畢竟不現(xiàn)實。
可是這事就成了。
冬至那天葉煩陪于文桃過戶,葉煩仗著于文桃沒有看相關(guān)手續(xù)就叫她簽字,手續(xù)辦完,房產(chǎn)證上的名字是于文桃。
于文桃很不高興,覺著她被騙了。
賣春聯(lián)
葉煩同她解釋,
自家人知道她自愿把房子寫在葉煩名下,可外人不知道。
房產(chǎn)局那么多人,
萬一哪個工作人員的親戚認(rèn)識她們,工作人員跟親戚一說,親戚再跟街坊四鄰一說,不知真相的人肯定認(rèn)為她被葉煩騙了。
話雖如此,于文桃還是有點(diǎn)不高興:“我又不是不講理,你可以提前告訴我啊。
”
可以提前說我會先斬后奏?葉煩心里腹誹,嘴上先夸她通情達(dá)理,然后才說:“我不是怕你一生氣不買了嗎。
一萬塊錢一處宅子,
這么好的事上哪兒找去。
”
于文桃不喜歡房主,葉煩要是一開始就說房子寫她名下,
她很有可能不買,所以勉強(qiáng)接受這種說辭,
“那你回頭就把那個房子租出去?”
“人家還沒搬呢。
”葉煩提醒。
于文桃點(diǎn)頭:“對對,
我得天天過去看看他們什么時候搬。
”
老太太一家想著國外天大地大這好那好,
以至于農(nóng)歷十一月沒過完就飛到資本主義國家,
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待。
那家人上午走的,
葉煩當(dāng)時在學(xué)校,
中午到家,于文桃拽著她去后面,指著空蕩蕩的屋子:“你看,
甭說紅木椅子,連榆木板凳都沒了。
”
屋里只有不好移動的大衣柜和大床以及條幾——條幾下的大方桌,
吃飯的小飯桌,
以及椅子板凳等等全沒了。
葉煩料到了:“您把價格壓的低,人家心里不痛快,
給你留著才怪。
”
“還是她小氣。
你買的房子也不貴,人家不就啥都沒動?”
葉煩:“別這樣想。
你想,她把家里清空省得我們收拾。
那幾把紅木椅子都用包漿了,這是你自己說的吧?你看著不別扭��?”
于文桃:“我看著煩可以劈開燒火啊。
”
“好了,做飯去吧。
”葉煩道,“我回頭就寫個板子掛在門口——房屋出租。
”
于文桃一聽葉煩真要把房子租出去,她可以踏踏實實在葉煩家住下去,心里又舒坦了。
沒想到葉煩的牌子剛寫好,耿致曄的二嫂回來了,聽說房子要出租就不同意,說以前只有家里揭不開鍋的人才把房子租出去。
于文桃說她比自己小十幾歲比自己還迂腐。
楚風(fēng)禾引經(jīng)據(jù)典反駁。
眼看倆人要吵起來,葉煩準(zhǔn)備勸架,耿犇犇在他奶奶耳邊嘀咕一番,于文桃轉(zhuǎn)怒為喜,說:“你給犇犇和卉卉各買一套房,我就聽你的。
”
楚風(fēng)禾覺著這一家老小都瘋了,吃過午飯就回娘家,找娘家人抱怨。
耿致曄在國防大學(xué)進(jìn)修,一聽就很厲害。
葉煩是京大的學(xué)生。
楚家人沒法說兩個牛逼的人瞎折騰,就懷疑犇犇要房是于文桃攛掇的。
卉卉和犇犇星期天不去姥姥家,也是于文桃攛掇的。
楚家后悔讓她帶孩子。
楚風(fēng)禾氣于文桃跟孩子瞎折騰,也不好昧著良心說她把自家倆孩子帶壞了,畢竟耿卉卉考上大學(xué)是事實,耿犇犇也沒有因此學(xué)習(xí)下降。
她就說她當(dāng)年工作忙,于文桃不給她帶孩子,她要么辭職,要么不要孩子。
這兩種情況楚家都不愿看到,聽到楚風(fēng)禾這樣說就冷靜下來,不再七嘴八舌指責(zé)于文桃。
一家人分析半天,楚父說房子可以買,因為卉卉過幾年畢業(yè)后可能需要房子。
犇犇明年初升高,買了房子他心靜了也能認(rèn)真?zhèn)淇肌?br />
楚風(fēng)禾的母親問閨女是不是錢不夠。
聽到這話,楚風(fēng)禾哭笑不得:“我妯娌和我婆婆——說實話,也不能怪犇犇跟她們學(xué)買房。
”
楚父聽出她話里有話:“她倆還干嘛了?”
楚風(fēng)禾回想一下葉煩家的家具:“葉煩的房子不大,三間的四合院,可是正房還有我婆婆和二寶現(xiàn)在住的房子里面全是紅木家具。
葉煩說六千,我覺著不可能,但是也不會超過一萬。
”
楚風(fēng)禾的嫂子弟妹以及兄弟皆震驚,異口同聲:“這么便宜?!”
“我婆婆前些天剛買的房子,五間寬敞的四合院,一萬塊錢。
”楚風(fēng)禾至今不敢相信,“房主簡直瘋了。
”
楚家一群成年人就算不通俗務(wù)也知道一萬塊錢買一套大宅子是撞大運(yùn)。
楚父神色復(fù)雜,道:“難怪你說犇犇認(rèn)為買到就是賺到。
”
楚風(fēng)禾母親:“不對啊,我怎么看像榆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