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葉煩問耿致曄:“你覺著呢?”
耿致曄心里有個猜測:“大寶認(rèn)識剛才那大爺嗎?”
大寶和二寶經(jīng)常在胡同里玩兒,
這條胡同的人他倆都認(rèn)識。
大寶點點頭,又換一張報紙:“爸爸不認(rèn)識嗎?”
耿致曄臘月二十晚上到家,
第二天就被安排寫春聯(lián),然后租車?yán)i,今天才算閑下來,哪有空認(rèn)識街坊四鄰啊。
“別賣關(guān)子啊。
”耿致曄瞪兒子。
大寶點頭:“認(rèn)識啦。
干嘛啊?”
耿致曄:“他有幾個兒子?”
大寶愣了一下,爸爸問這干嘛啊。
對上爸爸不許他胡扯的目光,大寶老實說:“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
耿致曄又問:“兒子多大了?”
大寶想想:“多大都有啊。
大兒子好像比媽媽小,小兒子跟犇犇哥哥是同學(xué)。
”
葉煩很是意外:“小兒子這么��?”
大寶問:“不像大爺?shù)膬鹤訂�?我也覺著不像。
問了奶奶才知道,小兒子上學(xué)晚,
其實只比卉卉姐小一歲,那個大爺比奶奶大一歲。
”
葉煩:“還沒到六十就退休?”
耿致曄道:“那大爺看起來比于姨大七八歲,
不是顯老就是在單位很辛苦,非常辛苦的工作男同志五十五歲就可以退休。
”
大寶一臉崇拜:“爸爸好聰明啊。
那個大爺就是。
奶奶還說他一身病,
不讓我去他家玩兒。
”
葉煩趕忙問他是不是傳染病。
大寶搖頭:“奶奶沒說。
”
耿致曄:“那大爺說話的時候都不喘,
也不吭哧,
肯定不是肺癆之類的病。
沒事的,
大寶,
不要聽你奶奶胡扯。
”
大寶:“他家也不好玩,
還沒咱家寬敞。
”
五個兒女,住房卻不如她家,除了沒錢換大房子沒別的原因,
葉煩說:“可能真被你說中了。
”
大寶指著自己:“我嗎?大爺要跟你和爸爸賣豬肉嗎?”
耿致曄不這樣認(rèn)為:“葉煩煩,打個賭?”
“刷鞋!”葉煩把大寶的鞋扔給他,
“刷好了我背書去。
”一想到古代文學(xué),
古代漢語,唐詩宋詞,
葉煩就后悔選漢語言文學(xué)。
說白了還是不愛。
耿致勤和耿卉卉就看的津津有味,還羨慕葉煩的老師厲害,找葉煩要課表,想去她學(xué)校蹭幾節(jié)公共課。
耿致曄坐到板凳上,一邊刷鞋一邊說:“說說你的想法。
”
葉煩:“那個大爺又沒說他想干還是叫他兒子干,咱倆說再多也是白嘮。
”
耿致曄挑眉:“合著你也發(fā)現(xiàn)他想叫他兒子賣豬肉?”
大寶愣了愣神,不禁問:“不是大爺嗎?”
耿致曄:“你媽是學(xué)生,哪能經(jīng)常帶著他賣豬肉。
大爺問你媽元宵節(jié)前還賣不賣,估計希望你媽帶帶他兒子。
你媽去上學(xué),他兒子接著賣。
問你媽有沒有人為難她,應(yīng)該是怕他兒子應(yīng)付不來。
”
二寶張大嘴巴驚呼:“爸爸好厲害!”
耿致曄笑了:“一般一般吧。
”
葉煩翻個白眼:“看給你得意的。
”
耿致曄:“比你反應(yīng)快還不值得我得意?”
葉煩起身:“既然這么厲害,那你一個人刷鞋?”
耿致曄擺擺手:“忙你的去吧。
”
葉煩把書拿出來,坐在女兒身邊看書。
耿致曄把衣服鞋子洗刷干凈,洗衣機放他繼母房中,院里打掃干凈,也把他的書拿出來。
大寶和二寶一看爸媽這么認(rèn)真也不好意思要去公園。
快到中午,葉煩把書給耿致曄,耿致曄送屋里,葉煩淘米蒸飯。
耿致曄到廚房便問:“做魚還是做肉?”
葉煩:“你用溫水泡木耳黃花菜,再泡點銀耳,我切一點豬肉煎油,然后炒排骨燉菜。
”
耿致曄又問:“你買的五花肉還夠不夠過年吃的?”
“夠了。
咱們和犇犇、卉卉的戶口都在城里,于姨用咱們的份額買幾斤。
不然我哪敢天天切一點肉炒菜。
”葉煩把肉切好,排骨剁成小塊,她就去洗手,“去公園看看?”
耿致曄把蔥姜洗干凈,然后一邊擦手一邊朝外喊:“大寶,二寶,戴帽子和圍巾!”
大寶和二寶在院里聽到媽媽的話了,已經(jīng)拿出帽子和圍巾,把自己裹的只露一雙眼睛,然后一個拉著媽媽,一個拉著爸爸,去接大媽和哥哥姐姐。
一家四口到路口便看到楊孟夏帶四個小的回來。
大寶和二寶跑過去問賺了多少錢。
楊孟夏以前在書上看到窮秀才需要代寫書信賺錢,她覺著很新鮮,也很佩服為了生活彎下腰的人。
現(xiàn)在自己靠少時練的一手字賺錢,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跟你昨天上午賺的差不多。
”
大寶不禁說:“大媽好厲害,第一次就賺這么多。
大媽下午還去嗎?”
這兩天正好家家戶戶準(zhǔn)備寫春聯(lián),有人發(fā)現(xiàn)去年的墨水干了,毛筆不好用,懶得買墨水刷毛筆,就去公園麻煩楊孟夏。
楊孟夏說:“去的。
跟人說好了。
”
“那我們快回家。
”大寶轉(zhuǎn)身朝爸媽喊:“做菜吧。
”
葉煩仗著兒子離得遠(yuǎn)聽不見,說:“他真會安排!”
耿致曄拉著她的手:“我們先回家。
”
到廚房,葉煩把水壺拿下來,炒菜鍋放上去,五花肉炒出油,葉煩放入洗干凈的排骨,然后放調(diào)料,放泡發(fā)的干貨,加水燜煮。
飯后,楊孟夏去婆婆房中休息,葉煩和耿致曄忙了幾天身體很疲憊,也回房睡午覺。
下午兩點,一大家子一起去公園。
有幾個大爺在公園打大陀螺,看到耿致曄過來就停下,跟耿致曄閑聊。
大爺們都聽說他早幾天賣豬肉去了,就問他豬肉生意怎么樣。
耿致曄不愛顯擺錢財,他也不知道自家有多少錢,發(fā)了工資直接給葉煩,葉煩給他發(fā)零花錢。
于是他說兩個字“還行”,就扯到農(nóng)村親戚身上。
大爺們精通人情世故,也不會當(dāng)眾問他具體賺了多少錢,便順著他的話說:“我們想買點青菜一斤都要幾塊錢,農(nóng)村人吃不完喂豬,這叫什么事啊。
”
耿致曄:“上面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不然也不會提出對內(nèi)改革。
’
大爺又有了笑意:“對!以前窮,避免有人浪費,應(yīng)該把東西收為國有統(tǒng)一分配。
現(xiàn)在情況好多了,應(yīng)該恢復(fù)市場經(jīng)濟,上面就提出改革,挺好。
”
耿致曄附和:“是的。
下面也很支持。
聽說我們之前在這邊賣豬肉,街道辦事處的人也買了?”
這事葉煩和耿致曄昨晚才知道。
楊孟夏要把在工商部門上班的親戚的家庭地址給葉煩,葉煩還沒說不用,于文桃說政府工作人員不反對,又說這邊街道的人都知道葉煩賣肉,因為他們也買了。
當(dāng)時耿致曄還忍不住腹誹,他后娘碎嘴愛聊也不是全無壞處。
大爺微微點頭證明于文桃沒瞎扯:“幾個街道的人上午還來叫你嫂子寫春聯(lián)。
”
耿致曄詫異:“大嫂怎么沒說?”
一個大爺見耿致曄好像很緊張,趕緊寬慰道:“小楊同志不認(rèn)識他們。
”
另一個大爺說:“他們也沒說自己是街道辦事處的。
”
不善言辭的大爺忍不住說:“哪有來寫春聯(lián)還自報家門的。
”
幾個人笑著點頭贊同他的說辭。
耿致曄心說還是這邊街道工作人員會做人,“回頭村里再有什么東西也可以在公園門口賣?”
幾個大爺一致認(rèn)為可以。
閑著無事的大媽見耿致曄和幾個大爺說說笑笑,心里好奇就過來問:“聊啥呢?”
大爺?shù)溃骸肮⑼締栆院筮能不能在這兒賣菜賣肉。
”
大媽不假思索地說:“可以啊。
”
大爺立刻說:“她說行就行。
她家老大是街道主任。
”
大媽先承認(rèn)這點,然后大包大攬地說:“敢不讓你們賣我收拾他!”接著又嘀咕,“小小芝麻官能管住誰啊。
”
耿致曄失笑:“大媽寫春聯(lián)了嗎?我免費給您寫。
”
“你要這樣說,我這就回家拿紅紙。
”大媽作勢要回家。
耿致曄點頭。
大媽可不跟他客氣,連走帶跑回家找紅紙。
她兒媳婦放假在家,見狀忍不住說:“春聯(lián)寫好了。
”
“在公園寫的?”大媽問,“是小孩寫的還是女同志寫的?”
大媽的兒媳婦以為婆婆瞧不上孩子的毛筆字:“昨兒你不是看到了嗎?你也夸字好看。
”
“不敢直接回答,是因為小孩寫的吧?”大媽把剩下的紅紙裁一副春聯(lián)出來,“我叫孩子爸給咱寫。
不收錢。
寫好貼院門上。
聽說人家還是個軍官。
”
兒媳婦想說沒必要,聽到最后一句,由著她婆婆出去。
大媽家離公園一公里,然而她走路快,來回半小時,正好這個時候楊孟夏停筆休息,耿致曄接過毛筆給大媽寫一副春聯(lián),想讓給兒子,往左右一看,一群孩子都在遠(yuǎn)處湖里滑冰。
耿致曄道:“接下來我寫,寫一副送一副,謝謝大家這幾天對我嫂子、侄子侄女和我兒子女兒的支持。
”
打算自己隨便寫寫的人一聽還有這好事立刻回家拿紅紙,結(jié)果人太多,寫到太陽落山,耿致曄的雙手快沒知覺了。
葉煩讓嫂子和侄子拿板凳桌子,她一邊走一邊幫耿致曄活動手指:“傻不傻�。坎恢佬獣�?”
“我一個當(dāng)兵的寫一會春聯(lián)就叫累,大爺大媽肯定以為我是個繡花枕頭。
”耿致曄小聲辯解。
大寶撇嘴說:“爸爸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耿致曄抬腳要踹他:“我的手不能動,雙腿好好的。
”
大寶嚇得往前跑:“大媽,爸爸打我!”
楊孟夏心說,打你活該!嘴上說:“慢點,別摔著。
”
大寶沖他堂哥伸手:“我可以拿板凳。
”
耿磊磊給他一個折疊凳,隨口問:“二叔二嬸年三十還上班,身體吃得消嗎?”
楊孟夏不清楚耿致?lián)]什么情況,就問耿卉卉知不知道她爸媽何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