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那處小院跟葉煩家一樣三間正房,但東西廂房三間,比葉煩家少一間。
小院被打理的非常好,一進去就是鳥語花香,到屋里打眼一瞧就是書香門第啊。
葉煩覺著沒有一萬五拿不下來,加上那邊一萬,兩萬五的話大嫂要借五千,于她而言壓力大肯定不買。
可是房子太好,葉煩還想問問價格:“您家的房子不便宜吧?”
洋氣老大爺?shù)耐抡f:“我先問你一個問題,房子誰��?”
一聽這口氣就是怕房子被糟蹋。
葉煩不敢搞虛頭巴腦那一套:“我侄子。
不出意外的話會去‘國防七子’之一的理工大學(xué)上學(xué)。
他父親現(xiàn)在在西南某地造福一方。
”
大爺?shù)耐虏幌氪趪鴥?nèi),但佩服能待下去的人,道:“你說個價。
”
難道老大爺賣房跟托孤似的,不在意錢更在意房子未來主人。
葉煩信心大增,以免被打出去又說那句“我說了你肯定罵我”,然后又說:“我可不會跟您客氣。
”
“你說。
”
葉煩:“八千?”
比洋氣大爺同事心理價位低,但是勉強可以接受,“屋里的東西你估個價。
有些東西我們帶不走。
”
葉煩其實很意外經(jīng)歷了那十年古香古色的房間還被保存的很好,可能遇到一群真正破四舊的人,沒有胡亂砸搶,“如果國內(nèi)可以太平二三十年,人民安居樂業(yè)富裕起來,你的東西肯定是無價之寶。
但是現(xiàn)在我給一千,隨便你留多少,家具留下可以讓侄子直接入住就行。
”
大爺同事問:“什么時候過戶?”
葉煩:“月底之前。
”
大爺同事點頭:“可以!”
葉煩挑眉,遇到個爽快老頭,“那我過幾天再來打擾?”
老頭送她出去。
洋氣大爺問葉煩要不要去他家喝茶,眼睛瞟于文桃。
葉煩忍著笑說:“改天吧。
我愛人和孩子都在家等著。
”
“二寶還去少年宮嗎?”
葉煩點頭:“去的。
在家待不住,與其放她去公園不如去少年宮玩。
”
大爺也是陪孫女孫子去少年宮才遇到于文桃。
孫子孫女不愛跟他學(xué)外語,難得遇到個有天賦的小娃娃他很高興,所以他教二寶不全是別有所圖。
大爺很高興地說:“那我收拾收拾也過去。
”
于文桃坐上公交車就嘀咕:“當(dāng)老師當(dāng)上癮了。
”
葉煩頓時明白婆婆為什么那么遲鈍,原來壓根懶得留意人家。
到家,耿致勤把她嫂子拽二寶房里:“咋樣?”
“沒戲!你媽嫌人家好為人師。
”葉煩掰開她的手,“再找第三春吧。
”
耿致勤嘖一聲:“老于同志沒福氣!”
葉煩:“你的意思我對她不好?”
“不不不,嫂子,時間不早了,我替你看看小明哥來了沒有。
”耿致勤說完就往外跑。
葉煩輕笑一聲,從二寶房里出來。
耿致曄在正房門口站著,看到她便問:“等張小明回來我和宏偉去冰棒廠吧?”
“要是遇到熟人,人家問你干嘛,你怎么解釋啊?”葉煩問。
耿致曄滿不在乎地說:“該怎么說怎么說。
他們倒賣國家資產(chǎn)都不嫌丟人,我自食其力還怕丟臉?”
葉煩緊張地說:“你沒證據(jù)別張口就來。
”
耿致曄確實沒證據(jù),他是聽別人說的,因為他非執(zhí)法人員,也不在紀委工作沒法查,所以也沒跟別人提過,“我只在你面前這么講。
就這么說定了��?”
葉煩松了口氣:“你想去就去。
不過,你說宏偉他們幾個是天天回家合算還是住在這里劃算?”
耿致曄道:“除了宏偉都結(jié)婚了,肯定想天天回家。
要是村里不忙,他們四個早上可以跟小舅和小明一起過來。
下午小舅跟他們一起回去。
”
葉煩思索片刻,說:“莊稼長高沒法除草,地里應(yīng)該不忙。
回頭跟小舅說一聲以后一起來,小舅在公園也能幫他們搭把手。
別人看見一輛車上好幾個人也不敢使壞。
”
于文桃從堂屋出來:“你別操心了,我說吧。
”
葉煩問在院子里鬧的幾個小的:“大寶,二寶,犇犇,是不是該去少年宮了?”
大寶找他爸:“你去拉冰棒誰送我們?nèi)ド倌陮m?”
于文桃戴上葉煩給她買的遮陽帽,拎著兩個水壺,“我送你們?nèi)ァ?br />
書包呢?”
三孩子立刻回臥室拿書包。
耿致勤的幾個表兄弟早已知道怎么去公園,耿致勤和卉卉嫌家里悶熱就沒在家等他們。
于文桃?guī)е齻小的一出去,她倆就戴著遮陽帽拿著專業(yè)書籍去公園看書。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在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公園沒多少人。
等公園人多起來,天熱的喘口氣都出汗,耿致曄和于宏偉各拉六箱冰棒到公園門口。
正值大暑,首都干熱干熱,很多人拎著水壺去公園都不解渴,于是就花三分錢買一根鹽水棒冰。
耿致勤和她表兄弟不在一個公園,而每個公園都只有一家賣冰棒的,公園離商店還遠,住在附近的人都得找他們兩家買,所以冰棒一到公園就賣掉幾根。
老頭老太太們看著耿致曄開車遠去,問耿卉卉:“一天能賺不少吧?”
耿卉卉:“四家分沒多少錢。
”
大媽吃驚:“四家?”
耿卉卉指著自己和她小姑,又看看遠去的車子,“那輛車是小嬸和鄰居合買的。
正好四家啊。
”
大媽頓時懶得羨慕:“我一直以為都是你小嬸的。
”
耿卉卉搖頭:“我嬸還是學(xué)生,哪有錢買車啊。
”
“你奶奶沒錢?”
耿卉卉:“人家不要老人的錢。
她媽媽的錢她都不要。
她媽只能叫她經(jīng)常過去,每次她帶著我堂弟堂妹過去,葉家姥姥都給他倆零花錢,最少一塊,多了五塊。
”
葉煩滿足了幾個大爺大媽對兒媳婦的所有幻想——盤正條順識大體,學(xué)歷高,帶的出去等等,便不約而同地改羨慕于文桃。
再說耿致曄,他沒有回家,而是邊賣邊去少年宮。
西城區(qū)坐落著很多機關(guān)單位,耿致曄在一個機關(guān)單位和單位大院中間路口停下賣冰棒,一位因公外出四十歲左右、中等身材的男同志朝他走來,到跟前朝就問:“你什么情況?”
耿致曄只顧找零,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嚇一跳,抬眼一看熟人,低頭繼續(xù)找零。
來人困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耿致曄,沒錯,是他一根筋死腦筋發(fā)小。
耿致曄給小孩拿個棒冰,找他兩分錢把人打發(fā)走,才有空搭理對方:“現(xiàn)在不是上班時間嗎?你怎么在這兒?”
“合著我沒認錯啊。
”那人頓時忍不住罵一句“大爺?shù)摹�,問:“甭管我什么情況都沒你嚴重吧?”
耿致曄給他拿個冰棒,對方嫌棄:“我沒吃過?”
“不知好歹!”耿致曄拆開自己吃,“賺點零花錢。
”
來人眉頭緊皺:“
你想賺錢哪個單位不能去,在街上賣這玩意?”
耿致曄咯嘣咬一口冰棒,十分淡定地說:“兄弟,我在國防大學(xué)進修,你說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敢干嘛?順利畢業(yè)就是副師!”用冰棒指自己,“老子明年四十一歲副師級,沒有大戰(zhàn)役的年代像我這樣的有幾個?你不稀罕我還稀罕呢。
”
“你是誰老子?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
”來人朝他胸口一拳。
耿致曄很是靈巧地躲開,正兒八經(jīng)地說:“煩煩帶著窮鄰居買的車,順便給小勤和卉卉找點事做。
可是現(xiàn)在街上什么情況我不說你也知道,好好走路都能被搶,更別說賣東西。
煩煩不敢叫她們走街串巷,我怕她累病了,替她一天。
”
來人哼一聲:“我就知道是葉大小姐的主意。
她可真能,到哪兒都不忘賺錢。
以前覺著她不像葉將軍親生的。
”這位男同志知道葉煩是被陳家扔給葉家的,“沒想到真不是他親生的,我就以為像陳家那兩口子。
結(jié)果她誰都不像。
”
耿致曄:“就你的眼神能看清誰?以前還說煩煩跟我過不長呢。
”
“我——我又不知道——”
耿致曄打斷:“別詭辯。
這事算了,不跟你計較。
你是不是又鬼扯過什么導(dǎo)致秦舒怡一直認為我和煩煩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實沒有一點感情?”
“名字好耳熟。
出什么事了?”
耿致曄:“年前看到我?guī)蜔┵u東西一副我受苦了的樣子。
沒人跟她說什么,她腦子有病啊一直這么自以為是?”
來人仔細想想,“是不是你大舅的鄰居?以前周末跟你去大舅家碰到的那位?”壞了,前些年不巧碰到好像嘴賤說過幾句,“我——我都沒跟她說過話。
”
耿致曄見狀白了他一眼,看到倆小孩過來,問:“冰棒三分,豆沙味五分,要冰棒還是要豆沙味的?”
兩個小孩一看高高大大的耿致曄不可怕,拿著錢到跟前,小聲說要冰棒。
然而只有五分錢。
耿致曄直接給他們倆冰棒。
一人一個,一模一樣,兩個小孩開開心心往胡同里跑。
他發(fā)小不禁說:“當(dāng)?shù)褪遣灰粯影 ?br />
”
耿致曄:“我兒子都上初中了!”
“我兒子上高中。
”
這邊沒陰涼地,耿致曄想換個地方,沒心情跟他廢話:“是吃是買是滾?”
“什么狗脾氣?你在葉煩跟前絕對不是這樣。
”
耿致曄上車。
他發(fā)小趕忙說:“有沒有雪糕?”
“幾個?”耿致曄問。
算算辦公室的人:“二十個,幫我送進去。
”
耿致曄冷笑一聲,拿出一個塑料袋。
發(fā)小驚呆了,“你你,準備這么齊全?”
“煩煩準備的。
”給他數(shù)二十個,又遞給他一個。
耿致曄發(fā)小遞過去兩塊錢才接雪糕:“我該想到賺錢的事她最周到。
”
“這錢會分給別人三成。
”耿致曄說。
發(fā)小擺手:“你不心疼全給人家都行。
不過你鄰居運氣挺好,竟然能入了葉大小姐的眼,富起來指日可待。
”
耿致曄把箱子蓋嚴實:“傻人傻福。
”
“比你傻?”
耿致曄不想跟他貧,四十多了,還當(dāng)自己十幾歲,沒點穩(wěn)重勁兒。
人家是見著他才失了穩(wěn)重啊。
不過他發(fā)小看到耿致曄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意識到他沒胡扯,“這種人都能被大小姐碰上?她運氣真好!”
他的口氣讓耿致曄忍不住皺眉:“煩煩沒得罪過你吧?”
“葉煩,叫她葉煩行了吧。
跟我說說什么情況?”
耿致曄不想在太陽底下長談,可是見他跟八百年沒見過自己不舍得放自己走的樣子,便耐心說幾句,“家中老大,自認為有義務(wù)照顧弟弟妹妹,在農(nóng)村十年好不容易回來,父親退休讓他接班,結(jié)果工作被他弟搶了,他也毫無怨言。
一大家子住一個小院,這種情況他弟結(jié)婚要買三轉(zhuǎn)一響他也給買。
他大妹婚事剛定下來就要賺錢給他妹準備嫁妝,還要供小弟上大學(xué)。
”越說越無語,“反正就是一個缺心眼老實人。
”
耿致曄發(fā)小剛才那么問只是出于關(guān)心,聽他說完突然想到一個人:“他對象沒意見?”
“還沒對象。
”
發(fā)小立刻問:“我小舅子連襟的妹妹,你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