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葉煩隨便扯幾句就回家睡覺。
翌日清晨,葉煩吃過飯整理書包,于文桃端著碗從外面進來。
葉煩心說幸好現(xiàn)在家家戶戶是瓦房,出了門就能看到街坊四鄰,不然她不得端著飯下樓。
葉煩問:“你收拾廚房?”
于文桃點頭:“二寶,吃好了嗎?奶奶送你回來再收拾。
”
一家人到張小明家門口,張小軍和他媳婦出來。
葉煩猶豫要不要打招呼,聽到女同志喊:“您是葉煩姐吧?”
葉煩擠出一絲笑:“上班去?”
“對。
您上學去?我真羨慕你,孩子這么大了還能考上京大。
”
葉煩想說什么,于文桃催:“煩煩,快點,公交車來了。
”
女同志立刻說:“葉煩姐快去吧。
”坐到車后座,叫張小軍騎車。
李大媽從院門過道出來,感嘆:“現(xiàn)在的年輕人心真大。
”
饒是葉煩認為自己足夠厚臉皮,面對這位也甘拜下風。
大概過了二十多天,星期天上午,葉煩叫張小明找董穎看電影,帶孩子吃點好的,張小明點頭說好,但是圍著葉煩打轉(zhuǎn),一會幫她把糖葫蘆搬上來,一會問她雨衣和打氣筒帶了嗎。
耿致曄在兒子房門口看到這一幕直皺眉,要不是張小明老實,他都忍不住胡思亂想。
葉煩瞥到耿致曄不耐煩,直接問張小明:“有事吧?”
張小明就等她問:“董穎想買房,說她幾個哥哥可以幫一把,以后慢慢還,你覺著行嗎?”
葉煩很意外,看來董穎真想好好過日子:“什么時候買?”
“現(xiàn)在先看看。
合適的話年后我們領了證就買,然后先住她租的房子,離這邊不遠。
房子裝修好再搬過去。
”
葉煩:“買唄。
回頭一天兩頭豬,上午賣完,你下午賣大寶、二寶寫的春聯(lián),給你提成,從九月到年底能賺兩千。
董穎有積蓄吧?明年你倆再存點。
一萬出頭拿下來的話需要借五六千,不出意外到明年年底能還清。
”
張小明小聲說:“明年不一定有今年生意好。
”
“現(xiàn)在干生意的只能在一個地方,沒法跟我們比——想去哪兒去哪兒。
賺還能賺這么多,就是比今年辛苦。
現(xiàn)在九點賣完,以后可能到十一點。
”葉煩又說,“今年有了經(jīng)驗,明年進了六月就拉冰棒,可以比今年多賺一兩百。
”
張小明不怕還不起,而是買房這么大的事對他而言跟結(jié)婚一樣重要,他心里沒底。
葉煩這樣講他有了主心骨,就說聽葉煩的。
隨后又說:“前邊有一家,于嬸看過。
那家搬去申城前房子沒租出去,最近回來看一下說院里荒的厲害,怕長時間沒人收拾墻壁開裂想早點賣。
前幾天問我你要不要,她開口才要一萬。
”
這兩年房子有價無市,葉煩不意外她降價,“年后問問她九千行不行。
她問你怎么想起來買房,就說你爹給你留的房子被你弟妹占了。
”
張小明瞪大眼睛,仿佛她怎么知道的樣子。
葉煩張張嘴,不可思議:“那間見不到太陽的房子真被她占了?”
要不是以后結(jié)婚沒有新房,張小明也不敢輕易答應董穎買房。
葉煩翻個白眼:“幸好這車有我一半,不然也成她的。
”
耿致曄忍不住問:“你弟沒鬧?”
張小明心說,你倆是人精嗎。
“小弟說四間廂房和過道隔壁那間加上院子我們?nèi)值芊帧?br />
誰要過道和過道隔壁的房子,院子就歸誰。
廂房一人兩間,正房是爹娘的,誰給爹娘養(yǎng)老以后歸誰。
我爹說公平,叫我們簽字立字據(jù)。
”
耿致曄:“你妹住哪兒?”
“小弟說他要他現(xiàn)在住的和我妹住的。
我妹想住到什么時候住到什么時候。
婆家沒房子也可以叫我妹夫過來住。
”
葉煩想說,張小軍兩口子聽到這話鼻子能氣歪。
張小明說:“小軍和我弟妹很生氣,說嫁出去的閨女不能在娘家長住。
小弟說,他的房子他做主。
誰看不慣就搬出去。
他也沒攔著我弟妹回娘家。
”
葉煩樂了:“你小弟說的不錯。
房子的事除了你小弟誰都別說。
否則你弟妹肯定從中作梗。
”
董穎就是這么說的。
張小明說他知道。
葉煩就問耿致曄要不要一起去。
耿致曄擺擺手,讓她趕緊出去。
葉煩走后,耿致曄叫他后娘收拾東西,他帶兒子,于文桃?guī)Ф䦟毴ピ杼门菰琛?br />
耿卉卉問是不是小叔和奶奶請洗澡。
于文桃無奈地說她付錢。
姐弟倆立刻收拾東西。
耿致勤也跟過去。
于文桃長吁短嘆洗澡洗不起。
葉煩以為張小軍兩口子不知道張小明買房,張家便不會鬧出什么事,然而她還是低估了張小軍的媳婦。
臘八過后,葉煩放寒假,幾個孩子和她以及耿致曄攢了很多春聯(lián),葉煩就拿出一部分去公園賣對聯(lián)。
臘月十六星期天,葉煩剛到公園,隔壁出現(xiàn)一對二十多歲男女,離葉煩只有三步。
女同志見葉煩看過去就喊:“葉煩姐,你也在這里賣對聯(lián)?好巧啊。
”
葉煩罵人的心都有,又不是只有一個公園,干嘛非跟她擠一起。
準備找那對男女對面的人問:“你們認識?”
葉煩顧不上要臉,說:“不熟。
街坊。
”
那對男女一起變臉。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張小軍和他老婆。
葉煩對面的大爺問:“街坊也跟你搶生意?”
“公園是大家的,誰想來誰來,稱不上搶生意。
”葉煩喊在遠處滑冰的大寶過來。
大寶穿著滑冰鞋不方便,耿犇犇過來:“小嬸,什么事?”
“回家寫個牌子,僅此一家,別無分號,其他諸位,皆為模仿!”葉煩道。
張小軍的媳婦立刻說:“八毛一副。
”
葉煩把她和耿致曄寫的擺出來:“一塊一副!”
正常情況下買便宜的。
但是春聯(lián)不是別的,貼大門口,街坊四鄰親朋好友都會看到。
既然決定買了,當然是買字好的。
張小軍的春聯(lián)是他老丈人寫的,跟上過幾年學的人比起來不錯,跟有童子功的葉煩和耿致曄比明顯不如。
打算□□聯(lián)的人要一塊的。
張小軍詫異,怎么還有人挑貴的?人傻錢多嗎。
張小軍以為對方?jīng)]聽清價格:“我的八毛一副。
”
“你的這種我自己就能寫。
”買對聯(lián)的大爺說。
葉煩朝張小軍的老婆挑眉:“降到五毛肯定有人買。
”
大寶修表
張小軍賣對聯(lián)賺的錢得分給老丈人一半。
如果降到五毛一副,
他和他媳婦白忙活。
張小軍看著葉煩的客人一個接一個,他氣得頭頂冒煙,
收拾收拾春聯(lián)跟他媳婦去另一個公園。
在葉煩身邊閑聊天的大爺大媽等夫妻倆走遠就說:“你鄰居不講究。
”
張小軍都不怕丟臉,葉煩怕什么啊。
于是葉煩直接告訴大爺大媽們他倆不是別人,是開車賣菜的小明的弟弟和弟媳婦。
最近幾個月張小明一直在葉煩家周圍賣菜,公園里的大爺大媽也是附近的人,幾乎都找小明買過豬肉、羊肉、雞蛋和鴨蛋。
大爺大媽不著急的話會跟小明聊幾句,一來二去知道車是他和葉煩買的。
小明也跟大爺大媽們說過,葉煩一放寒假就到公園賣對聯(lián)。
大媽聞言以為春聯(lián)生意有張小明一份:“那他這是搶他哥的生意?”
葉煩搖頭:“也不能這樣說。
他不賣對聯(lián)也有別人賣。
但是他們不該故意在我身邊。
”
大爺不禁點頭:“對!公園那么大,哪兒不能賣,
非在你身邊。
我看就是故意膈應你。
”
大媽問:“那你準備怎么辦?”
“不再招惹我我當不知道。
敢給我添堵,我就寫信告訴他們領導,
利用上班時間買紅紙毛筆寫對聯(lián)。
”
現(xiàn)在對聯(lián)生意好,干完今天張小軍和他老婆回去算算賬,
干一天等于在廠里忙一周,
肯定想天天賣對聯(lián)。
屆時必須有個人請假。
這種事民不舉官不究。
要是單位收到葉煩的信查下去定會把請假謀私的人開了。
張小軍沒車不能天天做生意,
工作沒了只能喝西北風,
屆時會氣得出氣多進氣少。
葉煩心說,
自己屁股不干凈還敢給我找不痛快,
什么腦子啊。
大爺大媽聞言驚呆了,齊聲問:“他倆有工作?”
葉煩點頭:“張小明因為在鄉(xiāng)下十年,他爹認為他不容易,
退休前說讓他接班。
臨到退休,老二說張小明種地十年什么都不懂,
到廠里難適應。
張小明好說話就把工作讓給他弟。
不然他哪用得著起早貪黑賣菜。
”
大爺大媽最愛聽八卦,
感覺葉煩還沒說完就等她繼續(xù)。
葉煩又說:“張大爺拿出全部積蓄跟我合買一輛車,張小軍又要結(jié)婚,
小明覺著他沒對象,他弟有對象,應該先緊著他弟。
這不,張小軍娶了媳婦,他三十多了還光棍一個。
”
大爺大媽的親戚鄰居當中正經(jīng)過日子的男同志這么大的孩子都打醬油了。
大爺大媽忍不住同情張小明。
大爺問:“這個張小軍賣對聯(lián),他爹知道嗎?”
葉煩沒聽張小明提這事:“不知道。
他毛筆字不行,找別人寫的,應該是早飯后從別人家拿過來的。
”
大媽好奇地問:“賣得出去嗎?”
葉煩點頭:“賣得出去。
”
今年跟去年情況差不多,像卉卉的姥姥字極好的人依然不屑拋頭露臉。
敢賣對聯(lián)的人,除了葉煩一家,其他人的字都半斤八兩,只能算工整好看。
如果寫春聯(lián)的人多,后者沒什么生意。
可還是那個問題,很多人拉不下臉,導致今年這個公園也沒幾家。
賣的人少買的人多,而人一多什么樣的都有,自然不缺貪便宜的。
大媽聞言忍不住說:“便宜他了!要是我,肯定不好意思在你旁邊。
”又說,“不怕你笑話,他剛才說八毛一副,我想貪便宜看一眼,還沒二寶寫得好。
”
葉煩道:“二寶的毛筆字是我手把手教的,這幾年幾乎天天都寫一兩頁紙。
”
大爺不禁說:“難怪呢。
我現(xiàn)在退休了都沒空天天練。
所以我寧愿找你買兩副也不想把自己寫的貼出來丟人現(xiàn)眼。
“
大媽問:“那以前你家誰寫?”
“我寫啊。
可那個時候大家都難看,誰也不嫌棄誰。
”大爺看一眼自己手里的春聯(lián),“現(xiàn)在不行。
一條胡同走下去,就我家春聯(lián)最難看,我可受不了。
”
耿犇犇問:“小嬸,我還回家弄個牌子嗎?”
葉煩微微搖頭:“不用。
小家子氣!”
耿犇犇:“那我打乒乓球去了啊?”
“這里可以打乒乓球?”葉煩問。
大爺說:“公園里面有兩個乒乓球臺,可能是街道放的。
”
葉煩問耿犇犇有沒有乒乓球拍。
耿犇犇點點頭,說他把家里的拿來了。
乒乓球拍這事要從暑假說起,耿犇犇愛跟人打球,但每次都是蹭人家的拍子,還沒打出汗就還給人家,他不盡興就跟奶奶商議買球拍。
于文桃要求他和大寶一樣買了就經(jīng)常玩,不許放著積灰。
耿犇犇答應下來,于文桃給他買兩副換著用,還買許多球,平時就在家里打著玩。
葉煩聞言笑問:“誰幫你拿的?我怎么沒看見。
”
“二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