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節(jié)
耿老大坐下發(fā)現(xiàn)餃子冒著熱氣,問:“剛煮好?”
大寶應(yīng)一聲“是的”就給他大伯夾菜。
耿老大眉頭微皺,大寶眼尖,立刻說:“我的筷子還沒用。
再說了,我小時候你給我夾菜我都不嫌棄你,你還嫌棄我啊?”
耿老大下意識問:“我什么時候給你夾過菜?”
“去西南避暑的時候啊。
”大寶道,“在你家吃過好幾頓。
”
耿森森:“你還�。俊�
“未成年還不��?”大寶問,“我
可有可無
耿大寶一臉無辜:“大伯,
不喜歡吃雞��?”
耿老大轉(zhuǎn)向二寶:“電話拿來,我給你爸打電話問他吃了嗎。
”
大寶慌忙起身把雞肉夾走。
耿老大淡淡地掃一眼小侄子。
大寶低頭避開他的視線,
不敢再皮——哪怕耿致曄此刻在部隊跟首長用飯,耿老大的電話打過去,耿致曄的首長也會給他幾分薄面,讓耿致曄回家過節(jié),順便收拾耿大寶。
耿森森見狀忍著笑拍拍大寶的肩:“雞肉好吃嗎?”
大寶低吼一個字——滾!
耿森森毫不在意:“爸,您嘗嘗糖醋鯉魚。
我們怕做不好,特意請隔壁李教授幫忙做的。
您來之前剛做好。
”
耿磊磊下意識點頭。
其他菜雖然早做好了,由于小雞排骨在高壓鍋里,
其他菜在鋼筋鍋里溫著,所以都是熱的。
楚光明見兩個警衛(wèi)不動筷子,
就去廚房拿兩雙筷子,遞給楊孟夏一雙,
他用一雙給警衛(wèi)夾菜:“廚房還有餃子和包子。
你是哪族的?”
冷不丁來這么一句,
倆人愣住。
大寶忍不住說:“廢話!當(dāng)然是中華民族!”
耿老大差點嗆著:“——吃你的菜!”
大寶閉嘴。
倆警衛(wèi)反應(yīng)過來,
笑著說他們什么都吃。
楚光明就把放在一旁的饃筐端過來:“有羊肉餡和牛肉餡的。
”
耿老二十分喜歡羊肉包子,
讓楚光明給他一個。
大寶想說,
二伯,
飯前你就吃仨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從難民營才出來。
抬眼看到大伯,大寶把話咽回去,
擔(dān)心大伯真向他爸告狀。
飯后春晚開始,一家人看一個多小時,
于文桃撐不住先退,
緊接著是習(xí)慣了早睡早起的大寶、二寶、楚光明和耿磊磊夫婦。
耿致?lián)]忙起來不分白天黑夜,習(xí)慣晚睡撐到結(jié)束。
中途葉煩、耿森森和耿老大夫婦各回各屋。
早上也是先睡的先起,
大寶和他奶一人盯著一口鍋煮餃子。
葉煩和警衛(wèi)等人起來正好用飯。
飯后耿老大就在客廳泡茶。
葉煩想想去年她家盛況,晚輩來給她拜年,平輩以給于文桃拜年的名義給她拜年,上午半天就沒消停過。
葉煩試探地問:“大哥,今天沒什么安排?”
耿老大沖茶的手停一下,忽然想到這個弟媳婦最有分寸,不管別人問軍還是聊政,她都能扯出生意經(jīng)。
這事是耿森森說的,說乍一看他嬸跟誰都聊得來,也不凈整虛的,可仔細(xì)想想不好對外講的她只字不提。
他啥時候能像他嬸這樣啊。
屆時就不用擔(dān)心被人灌醉腦子不靈口無遮攔。
耿老大估計葉煩不是想打聽他今天行程:“有啊。
”
“上午也有?”
耿老大微微點頭。
楊孟夏在丈夫身旁,見狀寬慰葉煩不妨有話直說。
葉煩:“嫂子,您忘了去年春節(jié)?”
楊孟夏恍然大悟,面對耿致華的不解,她笑著解釋:“葉煩這幾年攤子鋪的大,很多人想跟她套近乎,去年你剛走就有人來拜年,一直到十一點多才沒人。
”
耿老大不想跟拜年的人碰上,立刻叫警衛(wèi)檢查車子,十分鐘后出發(fā)。
八點半,耿致華上車,車還沒出胡同,胡同口就出現(xiàn)一輛車。
那輛車進(jìn)來幾米又退出去,等耿致華的車過去他才進(jìn)來。
耿致華問警衛(wèi):“是去給葉煩拜年的嗎?”
警衛(wèi)回頭看一眼轉(zhuǎn)回來,想起什么又回頭打量,確定沒看錯:“常廳的弟弟?”
“常光榮?”耿致華回頭,正好看到常光榮老婆帶著孩子,他拎著大包小包進(jìn)去,“這是給葉煩拜年?”
警衛(wèi)奇怪:“給老人的禮物吧。
可是他這個時候不該在家嗎?”
常家老大曾用嫌棄的口吻炫耀弟弟不靠“走后門”或“批條子”,也沒干過走私,規(guī)規(guī)矩矩做正行也能把公司做起來。
圈內(nèi)做生意的不少,許多人趁著國企改革發(fā)大財,像常光榮這么干凈的也有不少,但有錢在電視臺打廣告,請奧運冠軍代言的不多,值得他大哥炫耀。
耿老大:“有人想借著拜年的機(jī)會跟他攀交情,他不想應(yīng)付便躲到這里。
”
“他做的不是服裝生意嗎?”警衛(wèi)困惑,攀上他能干嘛啊。
耿老大:“是希望參與他的服裝生意。
”
“可是服裝廠除了需要普通工人和設(shè)計師,便是需要面料和客源。
普通工人他們不屑當(dāng),設(shè)計師需要真本事,面料北方也不如南方,�?偛豢赡苷沂锥嫉拿媪蠌S家,還怎么跟著他喝湯?”
耿老大以前在地方上經(jīng)常下工廠,一個工廠有哪些部門他一清二楚,“可以進(jìn)管理層,選布料的時候誰給回扣他支持誰。
也可以當(dāng)會計。
森森說這里頭水很深,像葉煩的公司內(nèi)部很簡單,他也可以悄無聲息挪走幾十萬。
常光榮不如葉煩學(xué)歷高懂得多,哄他更簡單吧。
”
“不是,會計這么干就不怕常家報復(fù)?”
耿老大:“可以躲出去啊。
”
警衛(wèi)瞬間想起這幾年外逃的貪官。
他也曾聽同事說過東南沿海幾乎每月都有人跑出去。
也不知道他們怎么辦到的。
開車的警衛(wèi)本不該分心:“書記,那好像是您弟弟的車?”
耿老大睜開眼,吉普車迎面過去,開車的人不是警衛(wèi)員,是耿致曄本人。
耿老大頓時想停車罵弟弟不知輕重。
可惜車一溜煙跑遠(yuǎn)了。
不知道的準(zhǔn)以為司機(jī)是二十出頭不穩(wěn)重的小青年。
耿老大嘆氣:“大寶隨了他!”
耿致曄打個噴嚏,拐彎差點撞墻上,他摸摸鼻子,一踩油門急停在自家門口,裹著軍大衣進(jìn)院。
今兒天氣好,許多人都在院子里,他突然出現(xiàn)大家跟出現(xiàn)幻覺似的呆了。
葉煩最先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問:“出什么事了?”
“啥事沒有。
”耿致曄跺著腳:“凍死我了。
”
葉煩拉著他的手:“這么冰?快回屋!吃飯了嗎?”
耿致曄:“就隨便吃點。
”
大寶在外面默念:“一,二——”
“大寶,給你爸煮餃子去!”
大寶撇嘴:“是我親媽!”無奈地把球拍塞給楚光明,他去廚房煮餃子。
堪堪回過神的常光榮看看正房又看看其他人,一臉莫名其妙,“他穿著軍大衣還冷?部隊不過年嗎?今兒是年初一吧?首長不下去慰問?他不用留在部隊接待?”
耿森森無奈地說:“他說冷是說給我嬸聽的。
部隊過年跟他隨便吃點著急回來不沖突。
首長去年去他所在的部隊,不可能今年還去。
部隊也有晚會,需要他出席,但通常放在春晚前,而不是年后。
明白了嗎?”
“不是,他不用值班嗎?”常光榮問。
耿森森:“底下有師長,上面有正的,他一個副的,可有可無。
”
耿致曄挑開厚厚的門簾問:“誰可有可無?”
“我,我!”耿森森可不敢惹他叔。
耿致曄放下門簾,常光榮嘀咕:“幾十歲的人了,怎么還這么幼稚啊。
”
耿森森小聲說:“我叔就沒成熟過。
可能一輩子都這樣。
不過也正常,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
二寶:“少說兩句吧。
”
“打你的球!”耿森森瞪一眼堂妹,往后退兩步到墻根底下。
常光榮見狀也后退,隨手給他一根煙。
耿森森會抽煙,但不常抽,不過他沒敢接,而是朝對面看一下。
常光榮抬眼看到對面廂房窗戶,透過窗戶看到里面的楊孟夏:“你媽不許你抽煙?”
“我媽不太管我。
”耿森森實話實說,“她跟我爸什么都嘮,讓我爸知道了又該懷疑我吃喝抽嫖賭五毒俱全!對了,年初一都沒人給你拜年嗎?”
常光榮點根煙,“有啊,還不少。
”嘆了一口氣,“我以前太沒分寸,以至于現(xiàn)在很多人找我我沒法拒絕。
要一開始就跟你嬸一樣公是公私是私,也不用大過年往外跑。
”
耿森森:“找你教他們辦服裝廠?”
“只是這樣還好了呢。
我可以把他們帶到杭城,讓他們自己摸索。
”常光榮冷笑,“以前說運動服不好賣,我又是門外漢,啥也不懂,一準(zhǔn)血本無歸。
找誰誰都不搭理我。
最后還是我兩個朋友跟我合伙。
你知道的,一個是大志,另一個還特意去服裝學(xué)院進(jìn)修。
”
耿森森知道,他跟常光榮的兩個合伙人吃過幾頓飯。
常光榮又說:“錢財方面找你嬸。
說實話最初我和你嬸投進(jìn)去的錢跟占股比例差不多,但中期你嬸投的多。
要不是她幫我出主意,又用真金白銀支持我,我堅持不到現(xiàn)在。
四五年前往北邊倒貨日進(jìn)斗金,我有可能見錢眼開一門心思當(dāng)?shù)範(fàn)敗?br />
或者跟別的朋友去申城去鵬城搞股票。
可是股票那玩意政策市場變化太快,經(jīng)濟(jì)學(xué)家都有可能栽進(jìn)去,何況我連公司的賬都算不明白。
沒了錢人就容易起邪念,說不定我已經(jīng)進(jìn)去了。
”
耿森森笑著說:“也是你相信我嬸啊。
”
“沒法不信她啊。
”常光榮低聲道,“她學(xué)歷高,見多識廣,再加上家世出身,她沒必要騙我。
”
耿森森設(shè)身處地想想:“也是。
像我嬸以前去高校招人,人家都覺著不靠譜。
現(xiàn)在校招不需要她出面,這兩年都是秘書和總監(jiān)去。
過兩年分出人事部,可能人事就能搞定,都不需要總監(jiān)陪同。
”
常光榮點頭:“公司大了,她真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大家也不信。
這點跟你嬸的出身和學(xué)歷一個意思。
”
“還沒說他們找你干嘛。
等等——”耿森森靈機(jī)一動:“不是要入股你公司吧?”
常光榮無奈地笑笑。
耿森森頓時忍不住罵:“不要臉!當(dāng)初又不是沒找他們。
我記得我嬸問過銷售部的人,要不要跟你合伙。
他們覺著在銷售部能長見識,就叫他們家親戚跟你干,那些人好像都不信你能成。
就是那些人找你?”
“他們不好意思找我。
以前在銷售部的幾位早些年出來弄個電子產(chǎn)品公司,現(xiàn)在混得風(fēng)生水起,他們的親戚跟他們干。
”常光榮道,“當(dāng)初他們雖然不看好我,我的電視劇能那么快過審播出,他們也沒少出力。
私下里怎么樣咱不知道,但做事挺體面。
現(xiàn)在找過來的算是他們朋友的朋友和這二年調(diào)回首都的那些人的小輩。
因為平時有來往,我不好意思把話說得太難聽。
”
耿森森:“跟我爸同時上來的?”
常光榮點頭:“對,但不在一個系統(tǒng)。
”
“猜到了。
你公司有我嬸一份,看在我嬸的面上,我爸的下屬和同事的兒女親戚也不敢摻一腳。
”耿森森嗤笑一聲,“幸好你家大業(yè)大,那些人只敢提一句,不敢來硬的。
”
常光榮:“狗皮膏藥也煩人。
”
耿森森想安慰他,聽到一陣腳步聲。
他朝外看去,張小明一家和魏建設(shè)一家前后腳進(jìn)來。
耿森森朝屋里喊:“小叔,小嬸。
”
張小明忙問:“耿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