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一石激起千層浪,金殿對峙殺機(jī)藏
夜,已至最深。
寒意如針,刺入骨髓。
那座不起眼的宅院書房內(nèi),燭火靜靜地跳躍著,將林風(fēng)的影子投射在墻壁上,宛如一尊俯瞰凡塵的不動神魔。
趙猴子繪聲繪色地匯報著天牢與貨棧發(fā)生的一切,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狂熱與欽佩。
“主公,您這手腕,簡直神了!”
“那李從文從天牢出來,我的人親眼看見,他那張臉白得跟剛從墳里刨出來的尸體沒兩樣,三魂七魄都嚇丟了一半!”
“還有那個西域‘雪狐’,被阿朵姑娘三言兩語就碾碎了所有膽氣,現(xiàn)在比哈巴狗還聽話!”
“嘖嘖,殺人,更要誅心!高,實(shí)在是高!”
林風(fēng)對趙猴子的吹捧置若罔聞。
他端著茶杯,溫?zé)岬谋诜路鹋c他的指尖融為一體。
他的目光,早已穿透了眼前的黑暗,落在了那座風(fēng)雨飄搖的巍峨皇城之上。
李從文這顆棋子,活了。
他被死死地釘在懸崖的邊緣,身后是粉身碎骨的萬丈深淵,身前是唯一的,由林風(fēng)親手為他鋪就的“生路”。
他,別無選擇。
而“雪狐”這柄來自西域的刀,也已磨礪至最鋒利的時刻,只待在萬眾矚目之下,刺出那顛覆乾坤的致命一擊。
“楚文宇那邊,如何?”林風(fēng)的聲音很淡,仿佛在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趙猴子立刻收斂神色,語氣沉重了幾分。
“回主公,楚尚書從金殿回來,便把自己鎖進(jìn)了書房,水米不進(jìn)。”
“只是派人去城外,訂了一副最頂級的金絲楠木棺材�!�
趙猴子頓了頓,補(bǔ)充道:“看樣子,這位老大人,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要跟王莽不死不休了�!�
林風(fēng)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滿意的弧度。
很好。
仇恨的烈焰,已經(jīng)燃燒到了足以焚天的程度。
現(xiàn)在,只缺李從文這陣東風(fēng),將這場滔天大火,徹底吹向整座太和殿!
“讓天機(jī)閣的眼線,死死釘在大理寺和李從文府的每一個角落�!�
林風(fēng)放下茶杯,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他,會比我們更著急�!�
……
事實(shí),正如林風(fēng)所料。
大理寺卿李從文,一夜無眠。
他將自己像囚犯一樣鎖在書房,從黃昏,一直枯坐到黎明。
書桌上,昂貴的燈油早已燃盡,只剩一縷冰冷的青煙,在晨曦中無聲消散。
窗外的天光,透過窗欞,在他那張憔悴到脫相的臉上,投下如同尸斑般的陰影。
他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如同夢魘般回響著王昊那番瘋癲狠毒的“證詞”。
以及,那個神秘人留在紙條上,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味的威脅。
他想了整整一夜。
去找皇帝坦白一切?
不。
他不敢賭。
帝王心術(shù),深如淵海。他一個無權(quán)無勢,僅靠“剛正不阿”的虛名立足朝堂的孤臣,拿什么去跟那個能將他輕易置于死地的神秘黑手抗衡?
他若坦白自己被要挾,皇帝的手,此刻卻抖得如同風(fēng)中落葉。
一滴濃墨,重重地砸在雪白的奏章上。
暈開一團(tuán)刺目驚心的黑。
……
早朝。
太和殿。
今日的氣氛,比昨日更加壓抑,更加死寂。
文武百官,涇渭分明地立于金殿兩側(cè),中間那條寬闊的御道,此刻仿佛成了一條奔騰著血與火的楚河漢界,無人敢越雷池一步。
吏部尚書楚文宇,依舊是一襲白得刺眼的孝服,面容枯槁,眼神里卻燃燒著擇人而噬的復(fù)仇火焰,像一頭來自地獄的孤狼。
兵部侍郎王莽,則依舊淵停岳峙,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只是那雙偶爾開闔的虎目中,閃爍的精光,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銳利,都要冰冷。
龍椅之上,皇帝夏啟面沉似水,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他喜歡這種感覺。
文武相爭,相互撕咬,他的皇權(quán),才能穩(wěn)如泰山。
楚斐的死,不過是一個引子,一個讓他可以借機(jī)敲打一下日益驕橫的武將集團(tuán)的絕佳由頭。
就在這凝固如鐵的氣氛中。
一個誰也未曾想到的身影,顫巍巍的,從隊列中走了出來。
大理寺卿,李從文。
“陛下……臣,有本啟奏。”
他的聲音沙啞、干澀,每一個字都仿佛是用盡了生命中最后的氣力。
唰——!
滿朝文武的目光,如無數(shù)柄利劍,瞬間全部聚焦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