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電話那頭，郁長澤眼底藏著紅血絲，怔怔的看著屏幕上代表通話的綠色標(biāo)記。

    這段時間，他總是睡不好，今早不到五點就醒了，獨自一人去陽臺等日出。

    清晨的微風(fēng)中，高樓大廈只剩模糊的輪廓，天地一線，灰茫茫的。

    今早的日出似乎格外遲緩，過了六點還見不到日光，云層越積越厚，晨間的微風(fēng)變得蕭肅凌厲，朝陽掩在積云后，霞光刺不透霧瘴，紅日在云海中沉浮。

    忽有疾風(fēng)起，綿云撕成柳絮，云破日出，霞光萬丈，轉(zhuǎn)瞬即逝。

    郁長澤拍下今天唯一的日出發(fā)給謝淮舟。

    圖片傳輸過程中，他往上翻了翻聊天紀(jì)錄，從發(fā)現(xiàn)謝淮舟把他拉黑之后，每隔幾天郁長澤就會給他發(fā)短信，不是打卡一樣的廢話，他分享的都是生活中覺得有趣的瞬間，可惜每條短信下都有一個標(biāo)志發(fā)送失敗的灰色感嘆號。

    郁長澤內(nèi)心很平靜，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說自話，單方面情感輸出，因此當(dāng)圖片下方顯示發(fā)送成功的綠色小勾出現(xiàn)時，他愣怔了許久，隨后一陣狂喜涌上心頭。

    為了驗證不是系統(tǒng)出bug了，或者其他什么情況，郁長澤斟酌了許久寫了一段話又逐字逐句刪除，最后只發(fā)了一句：“早安。

    ”

    這次他屏住呼吸盯著轉(zhuǎn)動的小圈，一秒被無限延長，直到聽見發(fā)送成功的提示音，郁長澤的心重重落到實處。

    他壓抑著興奮等待謝淮舟的回復(fù)，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時間從未如此難捱過。

    城市開始蘇醒，他聽見汽笛的長鳴，人群的喧鬧，但他期盼的短信提示音始終沒響起。

    終于，他忍不住了，打通了謝淮舟的電話，他以為要等許久才會被接起，或者這又是另一個推拒的陷阱——重逢后陰晴不定的人變成謝淮舟，有時給顆甜棗，有時又當(dāng)頭一棒。

    因此當(dāng)電話很快被接通后，郁長澤一時卡了殼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謝淮舟的聲音沙啞低沉，郁長澤不由得想起昨晚謝淮舟被抵在床頭時失控的呻吟，那時他的嗓音就有些啞。

    郁長澤忍不住心疼：“哥哥，我可以去找你嗎？”

    回答他的是一串掛斷的忙音，郁長澤看著通話記錄上47秒的時長，一時恍惚，剛才自己真的有和人通話嗎？

    他把通話頁面截圖發(fā)給商陸，對方很快回了一個問號。

    十月七：我剛剛和哥哥打電話了。

    商陸：看見了，47秒。

    十月七：你沒看出來哥哥想我？

    商陸：【黑人問號jpg】

    十月七：我們

    積壓了一早上的陰云終于化作雨點落下來，雨水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留下蜿蜒的痕跡。

    謝淮舟從衛(wèi)生間出來，手機(jī)充上電后自動開機(jī)，桌面跳出郁長澤發(fā)的信息。

    謝淮舟點開圖片，烏云被風(fēng)吹得稀薄，隱約可以看見霞光，小半輪橙紅色的太陽將暗淡的天空照亮。

    謝淮舟的手指懸在刪除鍵上，半晌退出應(yīng)用，眼不見為凈。

    他今天不打算去公司，剛處理了吳德志，大伯必然會找由頭打壓一番。

    他讓宋明請了年假，明目張膽開擺，屏蔽了所有工作群，心安理得睡了個回籠覺。

    再睜眼快十點了，窗外暴雨如注，謝淮舟洗簌完畢推開房門隱隱聽見有激昂的音樂聲。

    離客房越近樂感越重，路昭畢竟是個成年oga，謝淮舟沒有貿(mào)然闖進(jìn)去。

    “路昭，你起了沒？”趁著音樂間隙，謝淮舟再次敲門，就聽路昭喊了聲，“進(jìn)。

    ”

    謝淮舟推開門，強(qiáng)勁的聲浪撲面而來，就見路昭反戴著棒球帽，脖子上掛著根大金鏈子，鼻梁架了副蛤蟆鏡，用礦泉水瓶當(dāng)話筒在床上又唱又跳。

    見到謝淮舟，他跳下床，一個漂亮的滑跪沖到他面前，一吹散落的劉海道：“good

    ，舅舅。

    ”

    謝淮舟眼角抽了抽：“你在干什么？”

    “直播啊。

    ”路昭一指旁邊的電腦，屏幕上顯出兩人的身影，左下方的彈幕瘋狂滾動，五彩繽紛的禮物特效一個接一個。

    謝淮舟被吵得腦瓜子疼：“你動靜小點，別擾鄰。

    ”

    路昭比了個ok的手勢，五分鐘后，房里音樂聲停了，路昭走出來。

    謝淮舟給他倒了杯熱水：“你們公司不是讓你走奶狗弟弟人設(shè)嗎？”

    “上次直播后就改了，我罵人的錄屏傳遍全網(wǎng)，之前的人設(shè)全崩了。

    不過，粉絲數(shù)反倒?jié)q了。

    ”路昭嘿嘿樂了兩聲，“純姐說奶狗人設(shè)內(nèi)娛遍地都是，倒不如讓我做自己，用最奶的臉說最拽的話，有種出其不意的反差萌。

    ”

    謝淮舟不懂這些，只要路昭開心他就沒什么意見。

    “舅舅。

    ”路昭蹭到他身邊，討好的笑笑，“幫我個忙唄。

    ”

    謝淮舟看了他一眼：“幫你直播？”

    “你怎么知道？”

    謝淮舟冷笑一聲，彈幕雖然滾的快，但他不是瞎子，滿屏的虎狼之詞，他不想看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