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是不是不喜歡這門婚事
沉吟一瞬，陸棲寒道：“馬上就去救他。”
蘇暖暖想今日陸棲寒定是為了陸六來的，自己也算是沾了陸六的光，便也壯著膽子和這尊煞神多說了幾句話。
“嗯呢，那就快些去救吧！”
陸棲寒眸光動了動，看了眼蘇暖暖著急的神色，將脫下的披風(fēng)收了回去，站了起身：“好�！�
還不等人領(lǐng)路，蘇暖暖已經(jīng)率先跑出了地牢。
對于陸銜風(fēng)，她不說喜歡或是不喜歡，但對方是自己的未婚夫，她理應(yīng)去關(guān)心的。
“六公子！你原來在這。”找到陸銜風(fēng)的蘇暖暖已經(jīng)閃身到了另一邊地牢。
跟在后面的陸棲寒睫羽輕顫，微微垂落，更顯得那冷凝雙目下一片暗影。
高大人撓著頭。
不是說蘇小姐是陸大人的夫人嗎，怎看到陸大人反應(yīng)平平，反而對陸家草包這么關(guān)心？
“本將軍先前說過的夫人之事，還未傳入京中，高大人任職京兆府尹多年，應(yīng)當(dāng)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吧�！�
高大人連忙應(yīng)聲：“是是是，下官先前什么也沒聽到�！�
這邊地牢中。
陸銜風(fēng)還在被自家三哥遺棄的悲傷和震驚里，現(xiàn)在看到三嫂嫂，那包著的眼淚水瞬間止不住。
嗚嗚，還是三嫂嫂好�。�
因著蘇暖暖的一身狼狽，霍大人還沒認(rèn)出她。
但霍錚辭卻認(rèn)了出來。
見蘇暖暖還在假裝沒看到自己，霍錚辭不禁覺得可笑。
后又覺得，她莫不是也以為她是因為自己告密，才被抓過來的？所以在故意和他耍脾氣。
霍錚辭覺得這蘇暖暖也太恃寵而驕了些，但想著她今日被抓過來是受了點(diǎn)委屈，他作為男子不必和她一個小姑娘計較，握拳咳嗽了一聲，多年來第一次主動對蘇暖暖開口說話：“他沒事�！�
他都主動示好，她也該收收脾氣了！
不然就太得寸進(jìn)尺了！
蘇暖暖未動分毫，似乎并沒有聽到。
霍錚辭臉色暗了下來，他還是太慣著蘇暖暖了！
蘇暖暖是沒聽到霍錚辭的話，有人卻是聽到了。
在霍錚辭要動怒時，深紫色長衣一掃，陸棲寒已經(jīng)站在了他和蘇暖暖之間的空位上。
眼前男人身材偉岸，明明只比霍錚辭高了半個頭，卻又像是一座他永遠(yuǎn)都攀不過的高山雪嶺，讓霍錚辭莫名有一種泄氣感！
他到底怎樣才能翻過眼前大山？
陸棲寒才在蘇暖暖身邊站定。
蘇暖暖就似乎有所覺察，身子一僵后，趕緊朝著陸銜風(fēng)貼近了一寸。
他眉心一凝，又走上前一步。
如他所料，蘇暖暖再一次的躲開了。
兩人之間相隔的距離不算遠(yuǎn)，但卻好像隔了無數(shù)道城墻溝壑，怎么都是逾越不過的。
陸棲寒暗眸瞥著她的側(cè)影，和兩人之間隔開的位置，突然就不動了。
“六公子，你的傷疼不疼啊。”終于松口氣的蘇暖暖問陸銜風(fēng)。
剛剛還感動哭鼻子的陸銜風(fēng)，這會兒在蘇暖暖面前倒是硬氣得很，嘿嘿笑道！
“我沒事沒事，我的皮厚著呢，這點(diǎn)小傷不會有大礙！”
高大人也連忙附和，撇清自己的關(guān)系：“蘇小姐誤會，我們只是請六公子和您過來小坐，可沒傷著他。”
蘇暖暖哈了一聲，一指那個差役：“可是在賞月樓時，他把刀橫在六公子的脖子上了哎！”
差役：“……”
高大人再一次冷汗層層，將求救的目光看去霍大人。
霍大人也算看出來了，今日陸棲寒是來要個說法的。
他皮笑肉不笑地上前：“既然陸大人來了，那咱們正好就把事情說清楚吧，六公子在學(xué)院里打了我兒，我兒臉上的傷和學(xué)院里目睹經(jīng)過的人都是證據(jù)。這件事，陸大人怎么看？”
蘇暖暖錯愕地看著霍大人：“�。吭瓉韺W(xué)院同窗一時溝通起了沖突，也要討說法的嗎？”
她鄭重思考了一番。
“霍大人說的有點(diǎn)道理，做了就是做了，不能不認(rèn)�！�
霍大人往日很不喜歡這個沒什么腦子，卻總愛跟在自己兒子身后的蘇暖暖。他如何都想不明白，蘇尚書那么聰明的一只狐貍，怎么生出的女兒如此草包蠢笨。
不過她今日倒是說了句能聽的話。
嗯，下次她再來霍家，就不派管家攔著她了，允許她進(jìn)一次霍家大門吧！
蘇暖暖走到高大人跟前，伸出雙手，耷拉著腦袋。
“高大人，你把我也抓起來吧，上個月我不小心和學(xué)院的人生出口角，我也該抓�！�
“哦對了，還有季公子，去年他弄壞了我的書冊，那是我最喜歡的書，他是不是也該抓？還有還有，祝家公子，國舅府的小小姐，學(xué)院的廚娘，后山的那只雞……”蘇暖暖眼神逐漸亮閃閃，迫不及待地說道起來。
霍大人：“……”
高大人猛擦冷汗，早知今日這么難搞，他就直接請病假了！
“嗯，蘇小姐說得很對�！币恢睕]說話的陸棲寒終于開了口，步伐往前一步，沒有逾越蘇暖暖刻意保持的兩人距離，卻無形間讓人覺得他就是站在了她身側(cè)。
“陸家人犯了錯，不該不認(rèn)，但要認(rèn)，就要一起認(rèn)，不可偏頗。”陸棲寒冷酷的臉上明明沒有任何表情，可旁人卻是不敢說出一個不字，連想回懟蘇暖暖的霍大人，也閉上了嘴！
陸棲寒這哪里只是單純幫腔，分明站出來給蘇暖暖鎮(zhèn)場子的！
霍錚辭看了眼陸棲寒，眉頭微微擰起。
蘇暖暖可不懂陸棲寒話里的歪歪繞繞，只是莫名覺得自己今日的腰板挺得更直了些。
她很認(rèn)真地點(diǎn)頭，朝著霍大人的方向發(fā)出感嘆：“還是霍大人有遠(yuǎn)見，這樣一來，不僅解了學(xué)院夫子的一大難題，今后各家公子小姐也會更友好地相處�！�
霍大人像是被只死蒼蠅堵在嗓子眼，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全部清算？他是很閑嗎？
好，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蘇暖暖就是故意的！
蘇暖暖被霍大人一瞪，有幾分不解。
她明明是真的夸贊他，他為什么要生氣呢？
算了，她是正常人，娘親說正常人不能和不正常的人計較。
蘇暖暖默默把自己哄好了，抬頭眼巴巴看去旁邊像是洗了個澡的高大人：“大人何時派人馬去驪山學(xué)院？我認(rèn)路，我?guī)銈內(nèi)�。�?br />
“……”
半晌后，京兆府門口。
蘇暖暖沮喪地問向旁邊的陸銜風(fēng)。
“六公子，方才霍大人是被氣走了嗎？”
“沒有的事！你夸了他，他還能生你的氣？那他不是有病嘛！”
蘇暖暖撇嘴：“可他離開時，不是說了一句‘蘇暖暖，本大人記住你了！’？”
“這叫口是心非，男人最喜歡口是心非了，你還小，別總是去聽信男人的話�！�
蘇暖暖很贊同地點(diǎn)頭，陸銜風(fēng)這句話說得非常有道理，男人不就是喜歡騙人的嗎。
她抬頭看著眼前笑得很是燦爛的少年，覺得往日憨憨像是只大狗狗的陸銜風(fēng)，好像也沒有傳聞中的那么不堪。
“我說得沒錯吧！三哥……”陸銜風(fēng)轉(zhuǎn)頭看去身邊男人，猛地對上一雙極其幽暗的冷眼。
他咽了口唾沫，注意到自己成了三哥和三嫂嫂之間礙眼的木樁子，趕緊往旁邊拱了拱。
他拱了不要緊，蘇暖暖也跟著他拱。
陸銜風(fēng)叫苦不迭，三嫂嫂，你的疼愛小弟我受不住啊！
“那個啥，三哥，我還有點(diǎn)事，先走了��！”
蘇暖暖揚(yáng)手：“我也去我也去！”
陸銜風(fēng)跑得比兔子還快，很快就閃了個沒影。
而身后男人的步子，已經(jīng)站在了她的身側(cè)，那余光下隨風(fēng)飄揚(yáng)的紫色衣帶，和他的人一樣冰冷不帶感情。
蘇暖暖閉上眼。
從在地牢里開始，她就一直盡量避開了，她人笨，不會說話，以免自己說錯話做錯事，還沒有進(jìn)陸家就得罪了權(quán)勢滔天的長兄，她盡量做到識趣和懂事。
可現(xiàn)在，卻是怎么都躲不掉了。
像是夢里那匹奄奄一息的馬兒，她也隨著那馬兒一般從鼻子里長噓出一口氣，攥緊小拳頭，視死如歸地轉(zhuǎn)身。
“陸大人，我……”錯了。
“有馬車嗎？”
蘇暖暖一愣，認(rèn)慫的話也卡在了嘴邊。
京兆府的樹影下，少女怯生生地抬起小腦袋，指著自己紅彤彤的小鼻尖：“大人是在問我？”
“是，問你。”陸棲寒往下看來，和風(fēng)下的眼神沒有蘇暖暖想象的可怕，但也沒有那么的溫柔。
或許對于常年帶兵打仗，面對敵寇和尸體的陸棲寒來說，他已經(jīng)不知道怎樣才算是溫柔。
蘇暖暖：“好像……沒有�！�
“嗯，那我送你�！�
“啊？”蘇暖暖趕緊擺手，“不用不用！”
讓長兄送她？這豈不是把她架在火堆上烤嗎？
陸棲寒看出了她的急迫和抗拒，終于皺眉問了出來：“你，是不是不喜歡這門婚事？”
不喜歡嗎？
蘇暖暖沉默了。
她的沉默，讓陸棲寒的臉色順勢蒙上一層陰影。
“若是你真的不愿，我也不會強(qiáng)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