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還不要臉?
這諷刺的一句話將兩人都一并拖拽回到了四年前。
段景越蹙緊了眉頭,心也跟著一酸。
她說得沒錯,他是哥哥,所以一切得由他來負(fù)責(zé)。
既然當(dāng)年已經(jīng)邁出了那一步,不管是對是錯,一切就再沒有重頭開始的可能,他也不可能再讓她重新做回妹妹。
兩人此刻的對視成了一場博弈,誰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就這樣過了許久……許久……
這場長達(dá)四年無聲的較量終以男人的嘆息作為結(jié)點。
他認(rèn)了,認(rèn)了他當(dāng)年做的錯事,認(rèn)了他總是自以為是地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傷害她,認(rèn)了他其實沒那么高尚,他在當(dāng)年,甚至更早,就動了這些不該有的心思。
男人的眼尾成了清晨夕陽的余暉,散著影影綽綽的紅光。
他幾乎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啞著嗓子,認(rèn)命又渴望地回答了這四年魂牽夢繞的期盼。
“所有,你的所有�!�
他說得很輕,可他們彼此都清楚這句話的分量。
“咚——”、“咚——”、“咚——”
女孩的心成了火山口,跟隨著他的回答,往里縮了一次又一次。
林梔意說不出話來了,她只是狠狠咬著下嘴唇,強(qiáng)硬地將胃里翻涌的情緒給壓了下去。
這句話她等了多久啊……可偏偏在她最不需要的時候,她等到了。
她麻痹自己是喝多了,他也喝多了。
因為她知道,她的這位哥哥嘴上雖這么說,但心里最深處的那關(guān)卻始終是過不去的。就像當(dāng)年,他怕她接近他,怕她在他耳邊說些不合時宜的話,每次只要這樣,他就會將她訓(xùn)斥一頓,然后又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把她重新當(dāng)作妹妹。
林梔意想著想著這心里就又多了一抹苦意,但玩性大于一切,她倒是想看看,四年過去了,她的好哥哥還是不是那副老樣子,毒舌死板,半點兒意思沒有。
“所有?也是……我是哥哥帶大的,哥哥當(dāng)然哪兒都能碰�!�
林梔意說著說著就往他的身上貼,看他沒什么反應(yīng),她的手也跟著不老實起來,先還是順著他的胳膊來回?fù)崦�,等到最后,她環(huán)著他的脖頸,竟也沒聽到這眼前人喊一聲“�!弊�。
四年沒做過這種事,林梔意多少也有些不自在。
等到差不多了,她紅著眼笑了一聲,沒好氣地將人往外又推了推,還故意地拍了兩下自己的手,一副嫌棄得不能再嫌棄的模樣。
林梔意做這種事的時候向來不怎么敢看他的眼睛,直到他們之間隔了一段距離,她才敢抬頭對上他的眼。
他的眼神里依舊沒有半點情緒,如同深秋里烈烈的風(fēng),一點一點將她看穿。
林梔意的心越得發(fā)緊,過去種種都如海浪般再次涌了上來,潮氣里帶著濃濃的腥味兒,揉弄著她火辣辣的胃。
只是還沒等她想明白這一切,林梔意便感受到一陣力將她引了過去。
他摟著她的腰,把額頭靠在她的脖頸里,木質(zhì)的沉香味很快在她的四周發(fā)酵,攪得她的神經(jīng)越發(fā)的混亂,甚至開始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她伸手將人往外推了推,但段景越就跟盯上獵物似的,將她摟得越發(fā)的緊,直到姑娘的耳垂像被什么冰冰涼涼的東西含住,她才驚地應(yīng)了一聲,猛地往后又退了一大步。
“段景越你干什么!”
男人盯著她看,唇色好似滴著汁液的櫻桃,將人又拉了回去。
他的聲音在她耳畔回蕩,暈乎乎、黏糯糯,好似溫?zé)崃说牧揖啤?br />
“怎么了?嗯?不是問我想碰哪兒嗎?不是說要還我撫養(yǎng)費嗎?”
段景越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他盯著她看,撥弄著她眼前的碎發(fā),姑娘一張羞羞噠噠的漂亮臉蛋就徹徹底底地浮在了他眼前。
時間讓她越發(fā)的出落,也讓他的思念似洪水般一發(fā)不可收拾。
他盯著她,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姑娘跟他鬧,說些不中聽的話,但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她是他帶大的,這點兒小打小鬧,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段景越!你不要臉!你以前從來不這樣的!”
林梔意屏住呼吸,心跳得都快要蹦出來!
她的哥哥什么時候會這樣了?他怎么會這樣!
段景越透過她的眼神就能窺探到她心里的想法,只是淡笑著回了句:“我還不要臉?我要是不要臉,你前幾年就該回來了�!�
林梔意被他這句話嚇了一跳,不敢再往深處想。
“給你帶了禮物,跟我出去看�!�
林梔意知道他的習(xí)慣,只要他們兩人一段時間沒見面,再見面的時候,哥哥就一定會給她帶禮物,沒有一次例外。
林梔意喝了酒,又被他這么一折騰,早早地便沒了力氣,她只好被他牽著走出去,像是小時候一樣。
“來看看�!�
段景越拿了鑰匙開了后備箱,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林梔意就先被眼前的這個禮物給震驚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她想過會是玩偶,又或者是地圖,也有可能是花。
但事實證明都不是。
這禮物不是別的。
是最簡單又直白的。
一車的錢。
林梔意很快將后備箱拉了下來,她并不覺得這是他會干的事。
思緒回到了多年前的秋天,她和哥哥一起在海北公園里逛,兩人走走停停,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戀愛的話題。
她林梔意自小就是個財迷!在哥哥開玩笑問她什么樣的小男生能入得了她眼的時候,小姑娘便脫口而出了四個字:一車的錢。
他當(dāng)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還問小丫頭到底有沒有認(rèn)真聽他說話。
只見林梔意認(rèn)認(rèn)真真地點了點頭,很嚴(yán)肅地又回答了一遍,“如果某個男人用一車的錢跟我告白,我或許就可以給他個機(jī)會誒!”
她還記得自己哥哥當(dāng)時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又用寵溺的語氣問她屋里什么時候少她的零花錢了?
直到最后才千叮嚀萬囑咐地告訴她不下于三遍:別找別人要錢,屋里有的是錢。
記憶閃現(xiàn)回到現(xiàn)在,林梔意只覺得后脊背都跟著發(fā)涼。
她強(qiáng)忍著不安,把拎在手里的酒又往嘴里灌了幾口,這下才心安了不少。
段景越被她這一舉動生出了淡淡的笑意。
要說變了這姑娘確實變了不少,但很多下意識的動作卻都沒變過。
比如緊張害怕的時候,她就喜歡喝點酒來壯壯膽,又比如說每次真要干什么的時候,她也總是跑得比兔子還快,從來不讓自己吃虧。
“你怕什么?”
段景越接過姑娘手里的酒,徑直從背后撐著車,把她罩在懷里。
“這些,什么意思?”
林梔意知道自己說不過他,所以干脆擺爛,不管他說什么,就全當(dāng)不知道的。
“你能不懂什么意思?”
段景越聞了聞姑娘的發(fā)絲,散著淡淡的檸檬香,又帶著點兒甜意。他將人再往懷里拉了拉,這才放心讓她繼續(xù)跟他說話。
“我不懂!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梔意都快把腦袋撇到車的另一頭了,但眼前人就跟金毛犬似的,跟著她動的軌跡來回移動。兩人這么一拉一扯,距離便越發(fā)的近,她現(xiàn)在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只好這么呆站著。
“你說呢?嗯?”
段景越笑著,唇卻抵著姑娘的脖頸,雖說沒挨在一塊兒,但只要他一開口,林梔意就能明顯感受到自己脖頸的一陣陣癢,她本是想說什么的,此刻卻也說不出來了。
“喜歡嗎?”
段景越揉了揉姑娘的頭頂,這才笑著繼續(xù)往下說。
“去買幾個漂亮包,算是老k給你的賠罪禮,他人不老實,手氣也太差!”
老k,多少年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林梔意心底冷得發(fā)涼,連眼神都像是沾上了血。
多年前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要是沒有老k,顧重山怎么會這么快的坐穩(wěn)林家!他又怎么敢在她母親葬禮的當(dāng)天就帶著小三入門!
只看她控制住了情緒,扭頭看向段景越,借著那剩得不多的酒勁兒,她一只手又慢慢地攀上男人的衣領(lǐng),輕輕拍了拍,笑著問道:“你去找他了?”
他點頭。
“你覺得我會原諒他?”
沒等段景越回答,林梔意便率先笑出了聲,她幾乎是帶著顫意,發(fā)狠似的對他說:“當(dāng)年的事完不了,也別想就這么算了!幾個包算什么,錢又算什么?你回去告訴他,輕了!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