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流言
阮莘聽到溫淮的話,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然后微微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溫淮就明白了。
阮莘這個樣子,明顯就是不愿意和溫淮再多談訂婚這件事。他本意并不是想要為難阮莘,因此也就不再問了。
溫淮說:“師妹,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只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我知道,你未婚夫不是一般人。但必要時,我可以去找我媽。你知道,她有求于我,所以我只要說出口,她肯定會盡力幫我的�!�
可是阮莘不會那樣做。她不想讓溫淮被迫做他不想做的事,不想讓他難堪,更不想讓他和自己一樣陷進池家這方泥潭。
阮莘就只是輕輕地說:“師兄,謝謝你�!�
“謝什么,你是我?guī)熋�。�?br />
電梯到了一樓,溫淮伸手輕輕拍了下阮莘的背,示意她進電梯。
溫淮按了電梯,看著心事重重的阮莘,還是忍不住說。
“師妹,我知道你一向不愿意麻煩別人,但我實在是害怕�!�
阮莘轉(zhuǎn)過頭,有些不解地看向溫淮。
溫淮嘆了一口氣:“我怕你被人欺負。”
阮莘怔了下,反應(yīng)過來后,突然很想哭。
明明連訂婚宴上那樣的打擊她都咬著牙硬挺過來了�?纱丝讨皇菧鼗磶拙浒矒岬脑挘陀种匦伦屗龓缀醣罎�,好像無論如何再也撐不住了。
她好想在信任的師兄面前放聲大哭,傾訴近來遭遇到的一切,可是她不能。
盡管這并非溫淮本意,但他的每個字都像是刀往阮莘心里捅。她內(nèi)里已經(jīng)痛得流血不止,面上還是要勉強微笑。
阮莘說:“師兄,你放心,我真的沒事。他也沒有那么不好�!�
溫淮點點頭:“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事,千萬別憋在心里,隨時和我說�!�
電梯門開了,兩人走出電梯。
阮莘打趣:“師兄,你去外出學習的這段日子,都不知道攢了多少工作了吧?我看到時候是要你和我哭訴才對吧。”
溫淮見阮莘有心情和他開玩笑了,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隨即配合地做出一個痛苦的表情。
“好了,別說了,我今早光是想到這個都不想起床了。那我先走了啊,午飯再聊。”
“好,食堂見。刷我的卡,彌補你沒吃上我訂婚宴的遺憾�!�
溫淮被她逗笑,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著阮莘話都到了嘴邊卻又忍住了,只是和她揮了揮手。
阮莘看懂了,也沒追問,和溫淮說了再見。
兩個人辦公室一個在左,一個在右。阮莘和溫淮分開,回到自己辦公室,正思考著溫淮那個欲言又止的表情,門就被一個同事敲響了。
阮莘抬頭看去,是一個平時有些接觸的醫(yī)生,姓張,人很熱心。
她還沒來得及問對方有什么事,張醫(yī)生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往阮莘面前砸了一大堆令她頭腦有些超負荷的信息。
張醫(yī)生夸阮莘真是悶聲干大事,神不知鬼不覺嫁進豪門就算了,還愿意借著自己的訂婚宴那么重要的場合,給曾被“孫某”下藥傷害過的患者討公道。
同事沒留意到阮莘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自顧自地繼續(xù)夸道:“領(lǐng)導說了,必須要表揚你!小阮醫(yī)生,你這次真是太棒了!你真的很勇敢!”
阮莘干笑了兩聲,客套了幾句后,問她:“張醫(yī)生,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張醫(yī)生笑了:“小阮醫(yī)生,做了好事還想藏著掖著��?醫(yī)院里幾乎都知道了!現(xiàn)在個個都知道咱們外科的阮醫(yī)生人美心善!對了,還有照片呢,雖然不知道是誰拍的,但是把你和你老公拍得可太好看了。我給你找找�!�
阮莘看著張醫(yī)生興致勃勃掏出手機,給她找訂婚宴上自己和池司瑾被拍下的合照,心里卻覺得一陣陣發(fā)寒。
事情傳播的速度遠遠超過她的想象。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yīng)該慶幸,最終放出的錄音是被池珩非修改過的版本。否則現(xiàn)在,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扛得住親友的詢問,以及他人的流言蜚語。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這個決定的沖動。她把和池家相關(guān)的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池家二少爺?shù)挠喕檠纾緛砭秃茈y辦得低調(diào),再加上發(fā)生了這樣的事,訂婚宴受到的關(guān)注度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
張醫(yī)生把照片調(diào)了出來,阮莘湊過去,象征性地看了兩眼。照片里她拿著酒杯,挽著池司瑾的手臂,站在賓客間。因為角度問題,臉拍得不如池司瑾清晰。
“你看看,小阮,你這老公長得,嘖嘖,像大明星一樣�?凑掌�,應(yīng)該挺高吧?家庭條件還那么好,小阮,你這挑老公的眼光可以啊�!�
阮莘笑了兩聲:“是嗎?”
“當然是的呀!和你站在一起太配了!”
阮莘不想再看那張照片,移開視線:“或許吧。”
阮莘平時就不算是太熱情的人,因此張醫(yī)生也并沒發(fā)現(xiàn)提到池司瑾時,她有些不尋常的冷淡。張醫(yī)生又和阮莘聊了一會,見她打開電腦似是準備辦公了,才起身告辭。
阮莘送走一個張醫(yī)生,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一個同事敲門到來她辦公室里,祝她訂婚快樂,再順帶八卦一番那個錄音的事。
想在她這打聽消息的人,一個接一個,有醫(yī)生也有護士。一個上午下來,雖然工作效率極低,但光是應(yīng)付這些同事,阮莘就已經(jīng)精疲力竭了。
好不容易到了午休,阮莘摸出手機,從聯(lián)系人里看見溫淮的名字時,才意識到,早上他想問卻又沒問的,或許就是這件事。
她沒再多想,發(fā)消息給溫淮,說不想在食堂吃了,怕遇見更多熟人。
溫淮自然說好,問她想去哪里吃。
阮莘說不知道,只想逃出去找個人少的餐廳解決午飯。
溫淮發(fā)了個收到的表情包。
兩人找了一個在離醫(yī)院有些距離的地方。這家阮莘之前有一次來吃過,味道還不錯,菜上得也快,但此時的她實在沒什么胃口。
溫淮忍不住笑:“只不過工作了一個上午,又沒安排手術(shù),你怎么累成這樣?”
阮莘唉聲嘆氣:“別說了,我這一上午根本沒做多少工作,全都用來應(yīng)付同事了�!�
溫淮表情有些困惑:“應(yīng)付同事?”
“嗯,應(yīng)付同事�!比钶奉D了頓,狀若不經(jīng)意提起,“對了,師兄,早上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想問我訂婚宴上那個錄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