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蒼生劍意
結(jié)果玉簫剛走上四樓的天品靈器區(qū)域,卻早已不見云仙的人影。
只有一些比下面的樓層更加稀疏也更加精致的靈器放置臺,和一名坐在門口處假寐的老人。
他一愣,環(huán)顧四周,“她人呢?”
沒有人回答他,他看了眼那個老人,卻也不敢上前問。
雖看不出此人的修為,但能留在這里看守靈寶的定然是蓬萊仙府的強者,不是普通人能冒犯的。
在他茫然的時候,走廊上的一名弟子愣愣地看著上方的樓梯道:“她好像上頂樓了……”
“什么?!”
玉簫匪夷所思,頂樓放置的東西可非同凡響,就連宗門師長也未必能碰,她怎么敢上頂樓的?!
他連一個地品靈器都還沒拿下,她就已經(jīng)開始覬覦仙器了???
這里這些都是她挑剩下的???
走到門口的琴知音也沉了臉色,“好大的膽子!”
說罷她甩袖離開,也上了頂樓。
玉簫糾結(jié)地看了眼周圍的天品靈器,心想這些靈器隨時都能過來拿,但看云仙笑話的機會錯過就沒有了,于是也咬牙跟了上去。
靈寶閣的建筑十分寬闊宏大,但饒是如此,頂樓的入口處還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現(xiàn)在剩下的大多蓬萊仙府和各種的師長及親傳弟子,內(nèi)門弟子和外門弟子不能再上來了。
靈寶閣的頂層和其他地方大不相同,這里十分寬闊,幾乎沒有其他建筑阻擋視線,只有中央的三個置物臺上各自漂浮著一件寶物,分別是一把有缺口的斧子、一柄金華流轉(zhuǎn)的劍和一座在空中旋轉(zhuǎn)的寶塔。
三件寶物一下一下地如散發(fā)著如同潮汐一樣的力量波動,但周遭殺機四伏的陣法更是令人心中一凜,不敢造次。
這三件都是蓬萊仙府的鎮(zhèn)府之寶。
其中開山斧是蓬萊宗開山祖師使用過的靈器,據(jù)說當初就是用它劈開了一座山峰發(fā)現(xiàn)了靈脈,于是選擇了這里作為建宗地址,如今被蘊養(yǎng)了千百年,應當算是一件仙品法器。
除此之外,蓬萊老祖還給蓬萊仙府留下了“仙藥”,傳聞服下“仙藥”就能無視瓶頸,修為一日千里,蓬萊仙府這些人就是證明。
不過這傳說中的“仙藥”并沒有放在這里,這讓眾人有些遺憾,很快有看向了其他法寶。
那柄仙氣飄飄的劍,自然是圣君的佩劍蒼生劍。
至于最中央的那座寶塔,眾人發(fā)現(xiàn)它的外形居然和天寶閣的外形一模一樣!
原來這天寶閣也是件靈器!
眾人頓時大開眼界。
而云仙立在這三件寶物面前,青絲用遠山白玉簪挽起,身上穿著那件金絲日月星辰法衣,法衣上的陣法紋路流光溢彩,襯得她神態(tài)清冷出塵,和蓬萊仙府外面那尊神像愈發(fā)相似了。
而那把蒼生劍就在她面前散發(fā)著瑩瑩流光,一下一下的力量波動像是在人的心湖上激蕩,讓人幾乎能看到持劍人握著它斬妖除魔匡扶天下的光景。
這場景看得周圍見過圣君的人都有些發(fā)怔。
太像了,世間怎么會有這么相似的兩個人。
身形、容貌、體質(zhì),一般無二。
唯一有些出入的也就只有性格了。
云仙注視著那柄蒼生劍不知在想什么,眾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劍,一時間產(chǎn)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他們居然覺得她與它二者之間像是有某種冥冥之中的羈絆。
但怎么可能呢,天下誰人不知,蒼生劍只認圣君一人為主,就連她師尊清虛圣尊都無法駕馭。
琴知音看著身穿法衣的云仙,眼中閃過一絲陰沉。
好好地當她的靈身仙骨不就好了,為什么非要和她那死去的師姐扯上關系,真是找死……
清虛圣尊看了云仙一眼,屬實沒想到她真能拿這么多,而且還往頂樓跑。
不過幾個天品靈器于他而言倒不算什么,許是靈身仙骨的緣故吧,而且她剛在筑基的時候得到了天道賜福。
而頂樓這些東西卻不是天賦好就能拿的,清虛與各家簡單介紹了一下這三件寶物,也算是順便揚了蓬萊仙府之門威。
各勢力的門內(nèi)也或多或少有一兩件鎮(zhèn)山之寶,但相較于靈寶閣這些,還是略顯單薄了。
司徒虎等人縱使有些看不上蓬萊仙府的清高霸道,卻也不得不承認蓬萊仙府的底蘊確實要比他們要深厚一些。
話落,清虛圣尊看了云仙一眼,目光晦暗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在外人看來像是在追憶往昔。
很快,云仙一張嘴就把自己身上那份仙里仙氣的氣質(zhì)打破了,她贊嘆道:“這劍看起來真劍,我要了!”
“……”
這什么鬼形容,她文盲吧?
而且這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嗎??
你發(fā)表意見之前能不能先問問劍的意見???
而且她穿這一身招搖過市,真的不怕被搶嗎???
剛來到頂層的玉簫聽了她這話險些笑出了聲,她不會以為自己運氣好拿到幾件天品靈器,就以為仙器也這么好拿了吧?
靈器和仙器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
更何況蒼生劍是有主的,跟過圣君那樣高風亮節(jié)的人的法器怎么可能會看得上她這樣的小嘍啰?
正在和各仙門的人互相恭維對方的鎮(zhèn)山之寶的清虛圣尊聞言看了她一眼,也沉默了片刻。
當年他那驚才艷艷的弟子也是化神期才堪堪將蒼生劍拿下的,而現(xiàn)在的云仙……這和螞蟻試圖舉大刀有什么區(qū)別?
不過他對于云仙的膽大包天早已習慣了,只掃了她一眼,便繼續(xù)和其他人說話。
仙門之間做事講究你來我往、禮尚往來,今天蓬萊仙府讓他們看了鎮(zhèn)山之寶,改日他們就得把自己庫房也打開讓蓬萊仙府的人看。
這話各家都拒絕不了,心中暗暗叫苦。
在場的勢力沒有哪個的底蘊是比得過蓬萊仙府,到時候豈不是丟人現(xiàn)眼?指不定蓬萊仙府這些人背地里怎么取笑他們。
唉,早知道不看了,看了又不能拿……
他們都煩惱著這件事,對云仙大放厥詞的行為也見怪不怪了,沒往心里去。
有弟子無語地勸道:“差不多行了姐,你拿了那么多天品靈器已經(jīng)夠本了,再裝牛逼就吹大了!”
他們真是看不下去了,怎么會有這么氣人的人,嘴皮子一碰什么屁話都能說出口。
那可是圣君的蒼生劍,她也真敢……
結(jié)果下一瞬眾人便看到身著金絲日月星辰法衣的云仙,笑著對著那仙氣逼人的仙劍勾了勾手指,“過來,寶貝兒�!�
“???”
你叫什么東西寶貝兒?!
擱這兒逛窯子呢?!��!
也不怕它一劍砍死——
結(jié)果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那柄清冷絕塵、不可近身的蒼生劍居然真的嗡鳴一聲,震碎了籠罩著它的陣法結(jié)界,化作一道流光,飛速地在空中穿梭了幾圈,像是發(fā)泄喜悅,也像是破除了某種封印。
強大的力量令在場的人都不敢靠近,直攪得周遭的風云都涌動了起來。
緊接著天色驟暗,眾人在狂風與劍氣之中幾乎有些站不穩(wěn),只能看到一道道劍光和閃電交織在一起。
電閃雷鳴,風起云涌。
而靈寶閣中的其他靈器更是顫抖起來,像是在應和這它,而在場劍修的佩劍更是不受控制地在震動。
“嗡——”
仙劍一出,萬劍齊鳴。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震撼不已。
但這把氣勢凌人的萬劍之王,卻順服地將劍柄送入了一只隨意抬起的素手之中,收斂了所有鋒芒,溫潤得像一柄玉。
周遭的風云也隨之一靜,外面的雷鳴也都消弭。
金色的陽光穿透云層,溫暖濕潤的太陽雨落向了人間,浸潤著山川草木與無數(shù)生靈。
動有雷霆之威,靜可澤被天下。
這就是蒼生劍的劍意。
眾人錯愕地怔在了原地,清虛圣尊停止了言語,傅亭淵與琴知音等人匪夷所思,在場的弟子更是瞪大了眼睛……
無數(shù)震驚的目光落在執(zhí)劍人身上。
而執(zhí)劍人只是垂眸輕撫著自己久別重逢的佩劍,立在氤氳著水霧的朦朧陽光中,發(fā)出了一聲物是人非的嘆息。
云仙思考了很久才下定決心。
她早已不走蒼生道,改修了殺戮道,這柄劍顯然已然不適合她了。
它應該去尋一個更適合它的主人,她也不欲耽誤它。
可空氣中細微的劍氣波動傳入她心中,連綿不絕,依依不舍,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幾乎有些凄厲,令她意識到對方還不愿意與她分道揚鑣。
可是為什么呢?云仙想不明白。
它是仙劍,應該尋一個仙人為主,而不是她這樣的魔修。
但云仙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
畢竟是跟了自己幾百年的佩劍,她自己也舍不得,日后找到合適的主人再放手也無妨。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讓蒼生劍繼續(xù)待在蓬萊仙府這個破地方,她敢就肯定,一定會有無數(shù)人上來這里向它投去覬覦的目光,抱著滿心的功名利祿想要收服它,一次次鎩羽而歸,但又屢禁不止。
真是……想想就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