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怎么樣？要是我提出個改良的方法呢？”

    沐忠一時沖動，也不多想便說道：“你要是能想出個好法子，我就認你做師父，一輩子都聽你的，絕不違背。”

    李武聽罷，臉上露出笑意。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別仗著年紀大就不認賬，還有人在旁邊聽著呢�！�

    李武說完，還推了推柳升。

    柳升無奈地搖搖頭，心里暗自嘀咕，這到底是什么事��？不過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也開始有些好奇，李武真的會有新法子嗎？

    沐忠挺直腰桿，胸有成竹地說：“你盡管說，要是法子真的管用，我不認賬就對不起良心�！�

    李武聞言笑了，沒想到這位老兄脾氣還挺倔，這幾句話竟讓他撿了個便宜徒弟。

    這么算下來，未來的徒孫怕是不少。

    想到后世的火器技術，雖然自己造不出那樣的東西，但稍微指點一下改良的方向還不是輕而易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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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對火器的態(tài)度向來認真對待。

    起初由官府制作并分發(fā)給軍隊，但隨著時代推進，到了中后期，由于各種因素，工部生產的火器不但價格高昂，質量也越來越差，根本無法滿足邊防軍的需求，于是才允許地方自行制造。

    邊防軍常年處于戰(zhàn)備狀態(tài)，對火器的需求尤為迫切，也因此不斷推動火器的更新?lián)Q代，使得火器種類逐漸豐富起來。

    像虎蹲炮、五雷神機、鳥嘴銃、夾鈀銃這類本土發(fā)明，以及受到外來影響而出現(xiàn)的燧石槍、紅衣大炮等，都很先進。

    如果知道這些歷史背景，誰能想到幾百年后的這片土地上，那些原本應是最強的民族，居然會被幾個彈丸小國的武器逼得四處逃竄，甚至誤以為對方掌握了魔法，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李武此刻正在思考燧石槍的問題，他笑著問沐忠：“平日里你是怎么的？用火折子還是火鐮？”

    沐忠疑惑地看著李武：“兩種都用，怎么了？這和火器有什么關聯(lián)嗎？”

    “當然有關聯(lián)，如今這些火器最大的麻煩就是裝填速度慢，尤其在陰雨天氣時，火繩不易點燃，進一步削弱了火器的效果。

    既然你知道怎么生火，為何不試著將火石融入火器內部呢？我們可以設計一種簡單裝置，拉動就能觸發(fā)，無論是通過轉輪摩擦火石還是鐵砧敲擊火石產生火花，直接點燃發(fā)射藥，這豈不是比火繩快得多？”

    李武話音剛落，沐忠和柳升立刻陷入深思之中。

    柳升心中盤算著，若事情真能如此發(fā)展，在戰(zhàn)陣之中定有不少助益。

    沐忠則在思索實現(xiàn)的可能性。

    他越想越覺李武之言可行，眼中光芒漸盛。

    然而李武繼續(xù)說道：“咱們再談談裝填的事兒。

    眼下火銃靠燃燒物推進彈丸，既然已知調配比例，為何不試著將彈丸與燃燒物一同封裝在一個小鐵殼內？鐵殼底留有擊發(fā)底火，拉動扳機就能觸發(fā)底火，擊發(fā)彈丸，且彈丸可制成尖頭，穿透力更強，如此豈不更便捷？”

    柳升聽罷，驚異萬分。

    若裝填不再是難題，且能快速發(fā)射，這等火器一旦成型，必將如神兵天降。

    此火器若用于戰(zhàn)場，無疑會左右戰(zhàn)局成敗。

    但沐忠卻緩緩搖頭。

    “不可行的，無論何種鐵殼都無法承受那股力量，必然炸膛�！�

    李武瞪了他一眼，“從前沒有這等時，人們不曾嘗試改良嗎？若能讓這更加穩(wěn)定，不就達成了目的？只要用心研究，必有所得�！�

    此事關乎化學，李武雖不知后世的具體配比，但他明白這些知識皆源于現(xiàn)今的演進，他僅知曉無煙的概念。

    李武深知以大明當前的能力制作這般難度頗高，這需要整體工業(yè)實力的提升，但他此刻提出這一設想，只要有人深入研究，即便早于歐洲數百年發(fā)明出來，也不為過。

    畢竟工業(yè)體系的發(fā)展是從一點突破帶動全局的。

    其實很多事說到底就是一個念頭的問題，靈光一閃，想到了便想到，想不到的話，縱使竭盡全力也是徒勞。

    或許還會因此誤入歧途。

    沐忠仔細思量，發(fā)覺李武提出的兩點確是改進的良策，至于研究這點暫且不論，火石這一點在當下就可以著手實踐。

    想到此處，沐忠情緒激動，坐不住了，轉身就要出門。

    “你要去哪兒？”

    李武急忙攔住他。

    沐忠急切地說：“我去見燕王殿下，讓他給我準備材料，我要親自試試改良�！�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武面色陰沉。

    沐忠輕哼一聲，“小小年紀就這么想當人師傅？你放心，我沐忠活到這歲數，還不至于食言。

    就憑你剛才的幾句話，叫我一聲師傅又何妨�！�

    話音剛落，他還不忘驕傲地輕哼一聲。

    嘿。

    這是誰定的賭約��？

    這老頭真是夠了。

    然而，這老頭陰陽怪氣地喊了句師父，轉頭就要往外走，李武自然沒忘記自己的來意，急忙又拉住沐忠。

    李武也不再和沐忠客套，直接沉著臉說道：“既然稱了師父，給師父做一個東西作為拜師禮，應該不算過分吧�！�

    “你怎么還沒完呢？我急著去見殿下�！�

    “剛剛你還說讓你向東就不會向西，現(xiàn)在又是怎么回事？這么大年紀耍賴是不是？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見殿下，請殿下評判，或者我現(xiàn)在就出去喊人，讓大家來評評理？”

    沐忠的老臉泛起一絲紅暈，想到自己確實理虧，語氣不耐煩地說：“行行行，你說做什么東西吧。”

    李武將發(fā)條裝置詳細地向沐忠講解了一遍。

    沐忠翻了個白眼道：“就這個東西？”

    李武點點頭。

    沐忠撇嘴道：“我還以為是什么厲害的東西呢，行了，等我回頭就給你做出來�！�

    說完，他又想往外走。

    李武再次攔住他道：“我急需用它�！�

    “哎呀，你煩死了，告訴你，你要是再拉我，我就翻臉罵人了……哎哎哎，你冷靜點……放開我……放開我啊，我的祖宗，三天行不行？三天內我做出來給你送去�！�

    李武這才松開沐忠，真是的，和這老頭沒法太客氣。

    一旁的柳升看得目瞪口呆，他覺得李武好像什么都會。

    等到沐忠離開后，柳升立刻上前詢問有關火器的事宜。

    李武挑選了一些能談的內容，開始和柳花亂墜地聊起來，沒多久，就把柳升說得滿心期待，仿佛明朝的火器如果真能發(fā)展到李武描述的模樣，即便為此犧牲也在所不惜。

    ……

    沐忠的想法，將注意力轉向當前事務。

    他注意到周圍往來的人大多是蒙古人，心中不禁浮現(xiàn)出疑問，近來究竟發(fā)生了何等大事？

    就在同一時刻，朱高煦已經帶著賀禮回到朱玉英的房間，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時間聚焦在他的手中禮物上。

    徐妙云共有七名子女，其中三男四女，最小的女兒只有四歲，而最大的就是朱玉英。

    二女兒永平郡主不屑地皺眉說道：“這是什么玩意兒，也太難看了�！�

    “或許只是盒子看起來不怎么樣，里面的禮物應該很有趣。

    你們不了解李武，他的點子總是與眾不同，所以我很想知道他會送什么樣的賀禮�！�

    朱高煦解釋道。

    然而，眾人依舊半信半疑，他們家什么稀奇的東西沒見過？怎么會因為一些小物件感到驚訝呢？

    永平郡主再次從朱高煦口中聽到李武的名字后，沉思片刻，好奇地問：“這個李武是不是有兩個妹妹？”

    她邊說邊望向徐妙云。

    徐妙云點點頭回答：“沒錯，經常出入我們府邸的李良和李淑就是李武的妹妹�！�

    聽聞此言，永平郡主忍不住笑了起來：“妹妹們如此樸素，做哥哥的能有什么特別之處？”

    朱高煦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不滿地對永平說道：“別這樣說，李武是我的朋友，我會支持他，就算他妹妹也不能被欺負�！�

    永平瞪大眼睛，毫不退讓，畢竟論年齡她可是朱高煦的大姐：“那我就連你也一起欺負�！�

    不過，雖然她嘴上這么說，但她從小就生活在王府，腦子也不傻，明白能進入王府的人都受到朱棣重視，因此她不會主動招惹麻煩。

    朱高煦不滿地哼了一聲，眉頭緊鎖。

    徐妙云見情況愈發(fā)失控，嚴厲呵斥道：“你們在胡說什么呢？給我規(guī)矩點�！�

    說完稍作停頓，目光轉向李武的賀禮，皺眉道：“既然拿來了，就打開看看吧�！�

    朱高煦點頭同意，將賀禮放到朱玉英面前的桌子上。

    既然是給朱玉英的賀禮，自然該由她親自打開。

    朱玉英盯著賀禮愣了一會兒神，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見她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傷。

    遺憾的是，在場的都是孩子，除了徐妙云之外沒有人會留意或理解她的情緒，不僅如此，性急的朱高煦還在不斷催促。

    “大姐，這盒子有什么好看的，快打開看看里面到底裝著什么。”

    "快點啊，不然我來幫你？"

    在一旁的永平最喜歡跟朱高煦打趣，立刻頂了回去："又不是給你準備的，你這么著急干嘛�！�

    朱高煦頓時啞口無言。

    朱玉英也被他們的爭吵拉回了現(xiàn)實，緩緩地揭開了禮物外層的紅紙，將木盒從八音盒上拿了下來。

    八音盒那精美的外觀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底部的小木墩上擺放著一棵樹、一間屋舍和一位衣袂飄飄的女子，仿佛置身于遠離塵世的懸崖頂端，那女子的模樣宛如天界的仙子。

    徐妙云一邊欣賞，心中也在點頭，默默想著：確實是一件用心制作的好東西，也不枉玉英為他這般掛懷。

    永平這時也嘖嘖稱奇："沒想到，看起來還真精致�！�

    徐妙云的小女兒還在咯咯笑著："這位仙女姐姐好漂亮�！�

    就在大家對這份精美發(fā)出贊嘆時，一直冷靜的朱高熾拾起了剛才掉落的說明書，粗略一看便完全明白其中的內容。

    他微微皺眉："這里面還有奧秘，讓我看看�！�

    朱高熾說完，動手撥弄了幾下八音盒，很快找到了上發(fā)條的機關。

    他緊鎖眉頭，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加大力氣，依照說明書上的步驟轉了幾圈后才放手。

    就在他剛松開機關的瞬間，積蓄完畢的發(fā)條開始慢慢釋放能量。

    音樂隨即響起。

    衣袂飄飛的女子也開始旋轉起來。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沒有誰推動，音樂怎么會響？沒有誰拉動，女子為何會旋轉？

    這種新奇的事物一下子了每個人的感官。

    徐妙云的小女兒驚訝得張大了嘴。

    就連一向懷疑李武是否能拿出什么有趣玩意兒的永平，也不禁低聲嘀咕："這也太神奇了�！�

    即便向來理性的朱高熾也忍不住感到震撼，繼而開始思考這是怎樣的原理，可無論怎么想也想不通，難免有些失落。

    難道我真的不如李武嗎？

    而此刻的朱玉英，早已陷入沉思。

    這東西真是太好了。

    但他為何要送這樣的東西呢？

    人總是傾向于朝著自己期望的方向去聯(lián)想，朱玉英的心跳開始加速，情緒激動不已。

    她凝視著那棟房子，目光落在旋轉的女子身上，隨后聚焦在李武留下的刻字上。

    她伸出手指輕觸那些刻痕，隨著音樂的觸動，腦海里浮現(xiàn)出李武專注雕刻時的模樣。

    “他說我很好看�！�

    她心中暗想，“難道他也常常想著我嗎？”

    朱玉英忍不住這樣思索。

    這一想法讓之前她決心不再思念李武的決心開始動搖。

    就在這個時候，憨態(tài)可掬的朱高煦忽然拍了一下大腿，大聲說道：“哇，這東西真不錯，我現(xiàn)在都想去找父王問問李武到底怎么想的�！�

    朱高煦的話音剛落，朱玉英猛然抬頭看向他，眼中含淚，聲音有些顫抖地問：“他在府里？”

    朱高煦愣愣地點點頭：“對啊，父王有事找他，把他留在了后殿的小屋子里�！�

    朱玉英立刻站起來，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但隨即她又轉頭望向徐妙云，咬緊嘴唇，語氣緊張卻堅定地說：“娘，我……我要去廚房看看飯菜有沒有準備好�！�

    說完，朱玉英連徐妙云的回答都沒等，轉身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