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是何人
二樓的寧安完整看了這出戲。
“娘娘,那樵夫是您的人吧?”
“媒婆也是我找的!”榮妃笑著喝茶。
“人群里,娘娘也安排了人刺激吳家父子,并煽動百姓情緒吧?”
“沒錯。”
“娘娘真運籌帷幄。”
“桂枝莫名死了,可舒妃禁足中沒法好好安排這事。這是本宮的機會。本宮便找人截下了尸體。今日之后,整個京城上下都會知道舒妃殺了人并拋尸。”
“如此即便唐靜舒是冤枉,即便唐家和安陽侯努力斡旋,也壓不住悠悠眾口。此事鬧大,官府不處理,會被罵官官相護,處理則勢必牽扯舒妃。
在這太后壽辰之前的關(guān)鍵時刻,宮中突現(xiàn)丑聞,皇上太后都定會不高興,總有人得要發(fā)落一番�!�
寧安忍不住提杯,“娘娘好計策!”
“今日之后,舒妃即便解了禁足,即便有太后扶持,可名聲也臭了。幾年之內(nèi),她都晉升無望了�!�
寧安低頭,心下則是越想越驚。
所以,這才是前天榮妃所謂要給她的驚喜吧?
她還特意安排了這趟出宮之行來親眼看戲。那么,從她籌款,與皇帝打配合,到請恩典出宮,都是她一早就設(shè)計好的。
好一出連環(huán)計!
寧安學到了!
她不由慶幸,現(xiàn)在與榮妃是合作關(guān)系。不管怎樣,這次是大大傷了唐靜舒和身后勢力元氣,這都是她樂于成見的。
“恭喜娘娘!”她提了一杯。
榮妃心情不錯。
“剛看了尸體不吉利,走吧!咱們?nèi)タ葱┢翓|西,洗洗眼睛!”
寧安老實跟著,心里又雀躍起來。
她是真沒想到,榮妃竟然帶著她逛起了鋪子。
準確說,是買珠寶。
“宮里的東西賞來賞去就是那些。還是外邊的首飾有意思�?钍叫路f有趣,設(shè)計也大膽�!�
榮妃進了家珍寶閣。
店中已做了清場,掌柜親自前來服務(wù)。
榮妃一眼相中一支雙翠步搖,隨口一問,開價就是千兩。
她又看上一整套珊瑚鑲珠頭面,一問,三千兩。
寧安暗自咋舌,老實待去了一邊。這種地方,就不是她能來的。
“干坐著干嗎?趕緊選上幾件!”
寧安笑,“沒帶銀子,買不起。”
“姐姐借你!”榮妃拍出了一沓銀票�!安皇漳憷�,隨便選�!�
寧安不忍拂她好意,借了張面值最低的銀票。五百兩。
最終,她選了一支赤金鑲珍珠的簪子,加上兩支百搭的珠花,總價一百二十兩。
這邊寧安心疼到不行,那邊榮妃已經(jīng)笑著來戳她的腦袋。
支開了掌柜,榮妃道:
“本宮與你直話直說吧!是皇上讓我?guī)愠鰜碣I些珠翠的。他說你沒有娘家支撐,連根像樣的簪子都沒有。等太后壽宴怕要出洋相,讓本宮帶你出來買一些。這是圣諭!”
這一點,寧安倒是沒想到。
所以那晚,她說不要他的賞賜,蕭熠并不是沒有回應(yīng),而是已經(jīng)有了應(yīng)對。這才是他昨晚送來六千兩銀票,讓她想買什么就買什么的緣故。
他不但讓她出宮散心,還讓她自己來挑首飾了。
蕭熠,他還是有心的……
可寧安還是沒法一擲千金。這些首飾雖是真金真寶,但將來回收時最多也就能回八成。相比買這些,她更想留著銀子買宅子。
于是即便榮妃好說歹說,她也只又添了兩件,總共花了五百兩……
又逛了兩間鋪子,榮妃收獲滿滿。寧安則也陪著又多花了二百兩。
兩人還去了綢緞莊,脂粉齋,香料閣,買了些宮里不常見的。
她們也沒少從來往路人的議論里聽到有人在偷偷唾罵舒妃。她“虐殺拋尸”之事已經(jīng)徹底傳開。
榮妃悄聲:“今晚開始,青樓茶館酒樓,都會或明或暗以這事為唱演。”
眼看天色漸晚,便得準備回宮了。
榮妃伸了個懶腰,“塵埃落定,本宮終于能睡個踏實覺了。兩晚沒睡,該好好打個盹兒了。妹妹,姐姐想瞇一會兒,你坐另一輛馬車可好?”
寧安自然應(yīng)下,乖乖上了后面一輛車。
回宮得要三刻鐘,今日跑了太多地方,寧安也累得不行。加上昨晚睡得確實不多,上車只一會兒,她便眼皮打架了。
迷迷糊糊間,似乎突然來了一陣風,一聲窸窣。
尚未睜眼,脖間已是一涼。
一身冷汗睜眼后,她入目的是個面具人。
來人藍袍玉冠,腰間別了一柄扇,扇墜掛的是枚玉,是個翩翩公子形象。
寧安覺得眼熟。
下一秒,她突然想起,這不是記憶里李瑜最常的裝扮嗎?
李瑜?
他要做什么!
他好大的膽子!
竟然敢上她的馬車!
馬車還在平穩(wěn)行駛,外邊的內(nèi)監(jiān)竟然沒發(fā)現(xiàn)有人上車嗎?
她以為今日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
她大仇未報,可不能因為名節(jié)這種事栽跟頭!
她伸腿就是一腳,男人輕松躲過。
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
她剛要低罵他瘋了,心中卻是如有光閃過,叫她這句呵斥卡在喉間。
男人剛擦身躲過去的那一瞬,身上的氣味好熟悉。
是隱隱的龍涎香伴松木香,混蓮香的氣息。
剛剛接連睡了那么多晚,這她還能認不出?
蕭熠?
他來了?
好險!
好險��!
寧安不敢相信,剛剛?cè)绻摽诙觥袄铊ぁ保笆雷印敝惖脑~后,自己面臨的將是什么后果!
皇帝跟她演戲,她只能陪著了。
蕭熠還拉著她手,寧安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蕭熠嘶了一聲收回了手。
寧安已迅速拔下自己金簪在身前護著,“你什么人!”
“你擅闖女眷馬車,該當何罪!”
“你若再碰我一下,壞我名節(jié),我殺不了你就自殺!”
面具人哼了一聲,抬手到腦袋后。
寧安卻突然來了句:“你是……蕭四?”
男人原本要解開面具的手一頓。
寧安已經(jīng)撲進了他的懷里。
她的腦袋直接蹭了蹭他的脖子。
“如何認出的?”若仔細聽,蕭熠聲音有幾分低沉。
寧安聽出來了,雖不明,但討好總是不會錯的。
“即便刻意裝扮了一番,但我家公子那般器宇軒昂,那般強健有力,那般萬里無一,妾身若認不出,豈不是白瞎了這么多年的愛慕?”
寧安睜大眼睛,努力將他想象成金子,深情以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