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您可是我們的爹啊
直到郭惠妃誕下老十三朱桂，加上朱棡平定草原的消息傳來，郭惠妃才原諒了朱元璋。
提起這段往事，朱標(biāo)不禁向朱棡豎指稱贊。
朱棡離京之初的數(shù)月，朱元璋進(jìn)不得坤寧宮，也入不了惠妃宮，只能暫居他處，心中滿是怨氣。
為此，老朱連上朝時都少有好臉色，甚至處死了幾個勸諫的御史。
而且若非朱標(biāo)竭力勸阻，老朱簡直能將那幾位御史的家族斬盡殺絕。
“娘子，你錯怪爹了，是兒子堅持要去太原就藩，父親又怎能拗得過我？”
“再說，我們還鬧了別扭，我心里也有怨氣，一時賭氣離京，但說實(shí)話，父親還是很疼我的。”
“若非父親暗中幫忙，我怎能在短時間內(nèi)就把太原穩(wěn)穩(wěn)掌控住？”
隨后，朱棡與朱標(biāo)隨郭惠妃入宮坐下后，朱棡才轉(zhuǎn)向郭惠妃，低聲笑道：
“你還知道是老爺子幫了你？那你怎么回來還給老爺子甩臉子？”
一邊的朱標(biāo)瞪大了眼睛看著朱棡說道。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也對，憑他們家老三的聰明勁兒，怎么可能不知道老爺子的暗中支持？
“說了幾百遍了，我和老爺子就是政見不同�！�
朱棡毫不客氣地看了朱標(biāo)一眼，“他脾氣大，我不是有意惹他生氣�！�
“罷了。”
朱標(biāo)聽了搖搖頭。
并非不想和朱棡爭論，而是毫無意義，畢竟老爺子的脾氣確實(shí)不小，這是事實(shí)。
不過近來也有變化，就像今天，他的脾氣挺好，自始至終都沒發(fā)火，也沒說一句多余的話。
所以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總有一天，這對父子就能不用爭吵解決問題了。
“棡兒別提那個混賬東西，娘親親自下廚，給你們好好補(bǔ)補(bǔ)，標(biāo)兒也一起補(bǔ)補(bǔ)。”話音未落，郭惠妃臉上又浮現(xiàn)出了溫柔的笑容。
“多謝母親�！�
朱棡與朱標(biāo)齊聲說道。
“就知道你們在這兒。”
這時，馬皇后帶著溫和的笑容緩步走入宮中，身后跟著的是神情嚴(yán)肅卻又略顯尷尬的朱元璋。
“姐姐�！�
郭惠妃看到馬皇后依然面帶笑容，但看向朱元璋時卻冷哼了一聲。
看來郭惠妃的怒火并未完全平息，尤其是朱棡歸家后，她對朱元璋的不滿再度浮現(xiàn)。
“咳咳�！�
朱元璋輕咳幾聲，試圖掩飾自己的窘迫神情。
這是他認(rèn)慫了嗎？
的確如此，即便他再憤怒，又能如何呢？
首先，郭惠妃是他的義父郭子興的女兒，他對郭子興一直懷有愧意；其次，馬皇后就在旁邊，難道讓他去欺凌自己的妹妹不成？
他膽小怕老婆，這已是公開的秘密。
此外，朱元璋其實(shí)很欣賞郭惠妃，只要不牽涉到孩子的事情，她素來以溫婉賢淑著稱，才德絲毫不遜于馬皇后。
“爹、娘�！�
朱棡與朱標(biāo)同時轉(zhuǎn)向朱元璋和馬皇后，微笑著問安。
“為何今日不喚‘老頭’了？”
朱元璋卻挑眉看著朱棡，似乎要把這怒氣轉(zhuǎn)移到他身上，畢竟父親管教兒子天經(jīng)地義。
“若你喜歡這樣稱呼，我又何妨。”
面對朱元璋明顯的針對，朱棡毫不客氣地回?fù)簟?br />
“你！”
朱元璋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正欲發(fā)作。
“咳咳。”
馬皇后輕輕咳嗽提醒。
郭惠妃則迅速將朱棡拉到身后，目光警惕地盯著朱元璋，仿佛在警告：你若敢傷我兒，休想善罷甘休。
朱元璋沉默片刻。
“罷了�！�
有這兩位在一旁撐腰，他真拿朱棡沒辦法，只能揮揮手示意作罷。
“懂了，抱緊娘和小娘的大腿！”
不僅是朱棡，朱標(biāo)眼中也閃過一絲亮光。
在大明，能制得住朱元璋的，除了眼前這兩位，再無他人！
“小子，到底要不要娶謝鈺兒？給個痛快話�！�
朱元璋半躺在床邊，目光轉(zhuǎn)向朱棡問道。
“當(dāng)然要娶�！�
朱棡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明天我便下旨賜婚�！�
朱元璋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
“不急，總得先見見鈺兒再說�！�
朱棡稍作遲疑后搖搖頭說。
“還不急？”
“你都十九歲了，我們家第三代就雄英一個孫子。老二雖然不成器，但至少結(jié)了婚，你呢？連婚都還沒訂，傳出去別人會以為我們朱家娶不到媳婦！”
朱元璋瞪著眼睛訓(xùn)斥道。
馬皇后和郭惠妃聽了這話也不免生氣。建國九年了，除了朱標(biāo)有一個孫子外，再沒第二個孫子降生，任誰都會著急。
當(dāng)然別的兒子還小，即便想也沒用，可問題就在朱棡身上。洪武六年就能成婚的年紀(jì)，他卻跑去太原，害得老四朱棣也耽誤了婚事，朱家怎么延續(xù)血脈？
“是該抓緊成親了，最好今年找個好日子把婚事辦了�！�
朱標(biāo)也贊同父親的話。
“爹，您做主吧。”
朱棡苦笑著對朱元璋和朱標(biāo)說道。
雖然朱棡心里有點(diǎn)無奈，但他也明白父親為何焦急。在這個注重家族繁衍的時代，他是皇室正宗晉王，婚事關(guān)系到整個家族的聲譽(yù)。
朱棡察覺到身后彌漫的兩道殺氣，那種壓迫感讓他明白，若他膽敢拒絕，今日恐怕難以離開惠妃宮。這股殺意顯然來自馬皇后和郭惠妃。
“明日朕便下旨給謝家，為你們賜婚�！敝煸皾M意地點(diǎn)頭，笑著說道。
“兒臣叩謝父皇恩典�！敝鞐炏蛑煸靶卸Y致謝。
廚房里的馬皇后望著身旁的郭惠妃，嘴角含笑，“妹妹啊，這下我的心頭大石總算放下啦，咱們這臭小子終于要成親了。”
“恭喜姐姐�！惫蒎猜冻鲂θ荩胶偷�。
“早前我就請人推算過棡兒與鈺兒的生辰八字，極為相合，必是良緣無疑。”馬皇后握著郭惠妃的手，聊起家常來滔滔不絕。
郭惠妃靠在馬皇后肩旁，仿佛回到了從前的日子，兩人低聲絮語，往昔的情景歷歷在目。
“恭喜三弟�！敝鞓�(biāo)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向朱棡拱手祝賀。
“厚禮已備好，多謝兄長�！敝鞐炤p蔑地掃了朱標(biāo)一眼。
“你這家伙�！敝鞓�(biāo)哭笑不得，自家老三果然還是那樣，從不按常理出牌。
“親弟弟成親，連份像樣的賀禮都不愿拿出？”朱標(biāo)無奈地問。
“就算我不送，我老婆也會給你準(zhǔn)備一份。”朱棡挑挑眉道。
“那是我老婆送的，不是你送的�！敝鞐炄宰煊�。
“我與你老婆本是一體，怎能不算我的心意？”朱標(biāo)搖頭失笑。
朱標(biāo)輕視了朱棡的，睜大眼睛說道。
“她還是我的常姐姐，姐弟情誼你懂嗎？”朱棡毫不示弱地回道。
“行，我準(zhǔn)備好了�！�
此話一出，朱標(biāo)頓時沒了脾氣，瞪了朱棡一眼，眼神雖兇，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洪武四年，朱標(biāo)與常清韻成親時，朱棡確實(shí)送了朱標(biāo)一份厚禮，也為常清韻備了一份，只是沒讓朱標(biāo)知道。
夫妻一體，常清韻怎會瞞著朱標(biāo)？于是這份厚禮最終落在了朱標(biāo)手里。
這樣無論如何都不會吃虧！
“怎么不見你們兄弟給我送份厚禮？”
朱元璋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你想得美！”
父子三人離得這么近，怎會聽不到朱元璋的嘟囔，于是朱棡和朱標(biāo)同時轉(zhuǎn)頭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
“我是你們的爹！”
朱元璋也板起臉瞪著兩個兒子。
“娘！”
朱棡扯開嗓門喊了起來。
“別叫！”
朱標(biāo)也朝廚房方向看去，剛要出聲阻止，卻被朱元璋一手捂住嘴，連朱棡的嘴也被捂住，隨后狠狠瞪了兩人一眼。
“咦？”
馬皇后拿著木鏟從廚房走出來，看到父子三人在打鬧，眼神里滿是疑惑。
“棡兒，你喊娘做什么？發(fā)生什么事了？”
馬皇后看著被朱元璋捂住嘴的兩個兒子，更加不解，便開口問。
“朱重八！”
郭惠妃手持木勺走出廚房，看到這一幕，氣得不行，立刻指著朱元璋怒喝。
她身邊還有姐姐撐腰，又怎會懼他？
而且此事，分明是老朱欺凌朱棡，那小子年幼力薄，母親去世后更顯堅強(qiáng)。今日定要讓他嘗嘗厲害！
“雙份�！�
朱棡眨眨眼，隨即在朱元璋背后輕輕撓了兩下，動作含義無需多言。
“雖已娶妻，但我仍想要雙份�！�
朱標(biāo)自然明白弟弟的意思，也跟著在父親背上撓了兩下，顯然學(xué)會了朱棡的套路。
“好……好……好。”
面對這兩個小搗蛋鬼，朱元璋的臉色都變了，但看著眼前這對母老虎般的娘們，還是硬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娘，小娘，我和大哥只是跟爹鬧著玩呢，飯什么時候能開？兒子餓了一天啦�！�
得了甜頭自然要表現(xiàn)，朱棡掙脫朱元璋的手，轉(zhuǎn)向馬皇后和郭惠妃笑著說道。
“我也餓了�！�
朱標(biāo)也憨厚地笑了笑。
“可惡！”
朱元璋看著這個憨態(tài)可掬的大兒子，心里真是又氣又無奈。
都說自己愛裝，可誰想到太子比自己還擅長這套人畜無害的表情。偏偏這些人就吃這一套，你能拿他們怎么辦？
至于那個“”這個詞，朱元璋怎么會懂？還不是朱棡這個大兒子搞出來的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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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還記得兒子成婚時您特意準(zhǔn)備的厚禮吧�！�
酒足飯飽之后，朱棡又笑嘻嘻地對朱元璋說道。
“咳咳。”
朱標(biāo)也朝朱元璋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明擺著的事。
此刻的老朱看著自家的兩個混世魔王，恨不得把牙根都咬碎了。
你們仗著我在你們娘面前不敢發(fā)作，等出了惠妃宮，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到時候娘也會給你單獨(dú)準(zhǔn)備一份。”
馬皇后聽罷，嘴角泛起溫婉的笑意，牽起朱棡的手說道：“我也為你備了一份�！�
郭惠妃亦輕輕頷首，眉眼含笑地道：“兒臣多謝母后，多謝母妃�！�
朱棡嬉皮笑臉地鞠了個躬，又挑釁似的瞥了朱元璋一眼，仿佛在說：“老家伙，這下你可不敢食言了吧？”
這一幕讓朱元璋恨不得一口咬死這個不省心的兒子，如果能選，他連朱標(biāo)也不愿意放過。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全怪朱棡把老大朱標(biāo)教壞了。
可是，現(xiàn)在還能反悔嗎？
自然不能。
自家兩位夫人已發(fā)話，再耍賴的話，日后就沒臉見人了。即便硬撐著也要給朱棡準(zhǔn)備一份重禮。
不過朱棡倒是幫父親解決了個大麻煩，實(shí)行內(nèi)閣制代替丞相制，算是種恩賜，只是心里難免有些痛惜。
但轉(zhuǎn)瞬之間，朱元璋又兇狠地瞪了朱標(biāo)一眼，老三成婚單獨(dú)送禮合情合理，可你都成親了，還想多拿一份，想得美！
朱元璋的目光，朱標(biāo)哪能不懂？這么多年父子情分，他自然明白父親的意思，正想開口求助馬皇后和郭惠妃。
并非為了證明什么，只是想告訴父親：我朱標(biāo)也是有底線的！
“行啦！”
“您可是我們的爹��！”
朱元璋剛要開口，趕緊又點(diǎn)點(diǎn)頭，保證絕不反悔，朱標(biāo)這才白了父親一眼，算是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