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你怎么確定那個是江美人？

    太后進(jìn)了屋，見祁讓穩(wěn)穩(wěn)坐著，絲毫沒有起身迎接自己的意思，不禁有些尷尬，只好主動開口向他表示關(guān)心：

    “你臉色這么差，怎么不多睡一會兒？你是皇帝，天大的事情，也要以自個的身子為重。”

    “多謝母后掛心�！逼钭尷浔�冰地回她，伸手隨意向右側(cè)指了指，“朕精神不濟(jì)，就不給母后行禮了，母后請坐吧！”

    太后示意他不必多禮，隔著一張炕桌在他對面落坐。

    賢妃一個人被晾在原地，忙上前給祁讓見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的身子可好些了，臣妾原是要和姐妹們來伺候皇上的，孫總管說皇上需要靜養(yǎng)，不讓人打擾……”

    “賢妃！”

    祁讓突然開口，眸光晦暗不明地落在她身上。

    賢妃嚇得立時噤了聲，心怦怦直跳。

    “賢妃�！逼钭層纸辛怂�一��，即使在病中，語氣仍舊充滿令人窒息的威壓，“你可知道朕當(dāng)初為何封你為賢妃？”

    賢妃屏住呼吸，心虛得不敢抬頭，猜不透他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回皇上的話，皇上封臣妾為賢妃，是希望臣妾能夠賢惠仁愛，才德兼?zhèn)洌�做后宮妃嬪之楷模�！�

    她保持著蹲身的姿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祁讓當(dāng)初封她為妃時的訓(xùn)誡之語復(fù)述了一遍。

    “那你覺得，你做到了嗎？”祁讓冷沉的聲音，像錘子一下一下敲擊在她心房。

    賢妃發(fā)軟的雙腿已然支撐不住顫抖的身體，索性直接跪在了地上：“臣妾有罪，請皇上責(zé)罰！”

    “罪在何處？”祁讓寒涼如刀的目光鎖住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凌遲。

    賢妃幾乎要崩潰，實(shí)在拿不準(zhǔn)他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猶豫再三，揀著一些瞞不住的事情進(jìn)行了自我檢討：

    “其一，臣妾身為一宮主位，沒能看顧好馮貴人的孩子，導(dǎo)致馮貴人一尸兩命。

    其二，臣妾受皇命掌管六宮，卻因疏于管理，導(dǎo)致冷宮走水，江美人不幸喪命。

    其三，臣妾不該在沒有經(jīng)過皇上允許的情況下進(jìn)冷宮去見江美人，違抗圣上旨意，同樣罪不可恕。”

    祁讓眉心一跳，身子瞬間繃緊，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你為何違抗圣旨去見江美人？”

    賢妃聽他語氣，心說皇上果然已經(jīng)知道了，幸好自己主動坦白，否則定要被皇上懷疑。

    她定了定神，半真半假道：“回皇上的話，皇上去天壇之后，臣妾忙著料理馮貴人的后事，疏忽了冷宮的江美人，導(dǎo)致江美人的飯食未能及時送達(dá)，江美人的婢女也染了風(fēng)寒……”

    祁讓心下一緊。

    他只是讓江晚余在冷宮禁足，并沒有讓她禁食，為什么她會沒有飯吃？

    賢妃真的只是一時疏忽嗎？

    他沒有出聲打斷，神情漠然，仿佛一馬平川卻暗藏殺機(jī)的沼澤。

    賢妃也不敢詳細(xì)講述晚余挨餓的事，飛快略過，接著往下講：

    “江美人撐不過去，于前天午后請求侍衛(wèi)給臣妾傳話，說她愿意承認(rèn)自己殘害皇嗣的罪行，求臣妾能把她們主仆二人從冷宮放出來，讓她的婢女得到醫(yī)治。

    臣妾怕她出什么差池，就進(jìn)去見了她一面，并且給她主仆二人送了飯食和藥物。

    臣妾和她說，沒有皇上的命令，就算她認(rèn)了罪，臣妾也無權(quán)放她出去，等到皇上回宮之后，臣妾再替她向皇上求情。

    只是沒想到，才隔了一天，她就想不開做了傻事……”

    她說到這里哽咽不止，抹著眼淚看向祁讓：“臣妾有罪，臣妾沒能替皇上看顧好后宮，皇上便是即刻下旨?xì)⒘顺兼�，臣妾也毫無怨言。”

    祁讓陷入長久的沉默，修長手指輕輕敲擊著炕沿。

    就在賢妃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問道：“那兩具尸體都燒焦了，你們怎么確定送回咸福宮的那個是江美人？”

    賢妃的哭聲戛然而止。

    就連太后都被皇帝出其不意的轉(zhuǎn)折嚇了一跳。

    片刻的死寂后，太后替嚇懵的賢妃答道：“燒成那樣，靠臉是不能分辨的，我們只能從身形上做對比，江美人個頭比紫蘇高，也更清瘦一些�！�

    祁讓轉(zhuǎn)而看向她，幽深眼底滿是探究：“不讓胡盡忠往天壇送信兒也是母后的主意嗎？”

    太后在他凜冽的目光逼視下，有種無所遁形的心虛感。

    “哀家是想著皇帝正在為國祈福，這種不吉利的事情不好傳到天壇去�！彼龔�(qiáng)撐著長者的架勢說，“幸好我們沒有早些通知你，否則以你的脾氣，恐怕再大的火也要往里沖，那時候誰能攔得住你？”

    祁讓聽她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這么說來，母后都是為了朕好？”

    太后根本不敢與他對視，也掏出帕子去擦眼角：“哪個做母親的不是以孩子為先，江美人不過是個低位妃嬪，又害死了皇嗣，死不足惜，哀家卻只剩你這么一個兒子了，就算被你怨恨，也不能讓你出一點(diǎn)意外！”

    低位妃嬪？

    死不足惜？

    祁讓閉了閉眼，怒意在胸腔翻涌，仿佛被攔截在堤壩之內(nèi)的潮水，橫沖直撞地咆哮著，卻始終不能沖破阻礙傾瀉而出。

    他憋得心口生疼，體內(nèi)的殘毒再次被激發(fā)，剛喝下去的湯藥都壓制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腥甜的血?dú)庵蓖�嗓子眼涌去�?br />
    “皇上，皇上您要冷靜呀！”小福子在旁邊顫著聲地喚他。

    祁讓深深吸氣，強(qiáng)行壓下那翻涌的氣血，雙眼都因忍耐泛起血紅。

    賢妃緊張地注視著他，感受到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毀天滅地的怒火，不禁開始后悔自己當(dāng)初的決定。

    那天在冷宮，江晚余說她不喜歡皇上，從來沒想過要留在宮里，只要她能助她出宮，她可以將過往種種一筆勾銷。

    如果她能逃出去，大家皆大歡喜，如果她最終沒能逃脫，也不會出賣她，并且愿意傾盡全力助她登上皇后之位。

    她問她為什么不自己去爭那個位子，她說她不稀罕，因?yàn)榛屎笫腔噬系钠拮�，而她不想和祁讓做夫妻�?br />
    所以她如果走不了，寧可把皇后之位送給她，只要她能在后宮給她提供一個不被打擾的清靜之地即可。

    她又威脅她說，她殺不了她，就算真得了手，以皇上對她的執(zhí)念，一定會全力追查真相。

    還有徐清盞和沈長安，也一定會為她報(bào)仇。

    屆時只要她稍微露出一點(diǎn)破綻，對于她的整個家族來說就是滅頂之災(zāi)。

    所以，留著她的性命與她合作，才是她的最佳選擇。

    她聽信了她的話，知道自己確實(shí)沒有把握殺掉她不被皇上發(fā)覺，也不敢拿全族的性命來賭一個女人的性命。

    于是便答應(yīng)與她合作，為她精心部署了假死計(jì)劃，并且讓自己的人在外面接應(yīng)，給她弄了假身份和空白的路引，等她出去后，想去哪里可以自行填寫。

    “萬歲爺，不好了，外面又出事了……”胡盡忠慌慌張張地走進(jìn)來，打斷了賢妃的思緒。

    祁讓陰沉著臉向胡盡忠看過去，血紅的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人都已經(jīng)死了，還有什么比這更不好的事嗎？

<strike id="ege0i"></stri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