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替天行道
云仙沒有得到回復(fù),也不著急。
現(xiàn)在該著急的不是她,而是上面這些人,他們浪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變相驗證她說的話的真實性。
更何況她還只說了這一點,連開胃菜都算不上,他們這就受不了了?
這可不行啊……
不過清虛這么長的歲數(shù),顯然不是幾句話能擊潰的,很快就無奈地?fù)u了搖頭,“看來云小友當(dāng)真聽了不少空穴來風(fēng)的謠言,清者自清,蓬萊仙府屹立靈州大陸多年,也不懼于這種流言蜚語。”
說到這里,他又感懷地笑了笑,似有些傷感,“而且看到你這樣錙銖必較地維護(hù)我那已逝的徒兒,老夫反倒欣慰不已�!�
“她走了已有百年,當(dāng)初那場浩劫死了太多人,記得她人已經(jīng)不多了……”
聞言,在場其他勢力的人升起的猶疑緩緩落下。
雖說這靈身仙骨的天才說得頭頭是道,他們也差點信了,可思來想去,蓬萊仙府的人也沒理由這么對待圣君��?
這有什么好處嗎?
清虛圣尊不動聲色地掃了他們一眼,長嘆一聲,繼續(xù)對云仙欣慰道:“老夫很高興你這樣維護(hù)她,也支持你一直這樣維護(hù)她,你口中說的這些事,每一樁每一件,都可以放手去查,老夫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得到真相�!�
這番話說得很是陳懇,而且以他身份這樣屈尊降貴地和一名晚輩解釋,饒是其他仙門的人想挑刺兒都找不著入口。
云仙心中冷笑。
為數(shù)不多的那幾個知情者都忠于蓬萊仙府,一旦泄露自己也不會有好下場,他們自然寧死都不會說。
問罪崖下的證人又都是邪魔外道,邪魔外道的證詞在仙門之間無法取信。
而云仙也不能直接承認(rèn)自己就是云仙,畢竟她和之前的性情大不相同了,就是真的蓬萊仙府這些人也會把她說成假冒的,除非她想走以前的老路,去當(dāng)那個舍己為人的圣君。
這老狗是拿準(zhǔn)了她死無對證。
但無所謂,她又不是來查案的,非要有證據(jù)才會對他們下手,現(xiàn)在不過是無聊給他們找不痛快罷了。
她要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活在驚疑與恐懼之中,不得安眠。
云仙不走心道:“嗯對對對,你說得都對,什么話都讓你說了,我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小弟子能說什么呢?”
“我還能逼你們發(fā)誓自己真的沒做過不成?我哪敢�。课椰F(xiàn)在還在牢里蹲著呢,什么時候小命不保都不知道……”
“……”
清虛圣尊一口氣哽在胸口半天沒上來,這小黃毛丫頭怎么這么伶牙俐齒,他活了幾千年真是棋逢對手了。
云仙這明顯是敷衍,以至于將他那些大義凜然的解釋也襯得沒那么有說服力了。
畢竟他們誰都沒把鐵證拿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又無奈地嘆了口氣,似不欲與一個小兒繼續(xù)爭辯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日后總能見分曉,如今我們這些師長都是來接你出來的,沒人敢動你的小命�!�
“來人,打開結(jié)界。”
清虛發(fā)話了,琴知音縱使心中窩火,也只得命令侍女,“去把李懷仁叫來�!�
侍女得令退下。
此時的李懷仁也正在趕往問罪崖的路上,臉色很是難看。
他本以為此番終于能讓云仙服軟了,結(jié)果這小賤人居然在問罪崖下筑基了!還驚動了那么多人!
難道他的兒子真的白死了不成?
雖說他也不認(rèn)為李叢就是云仙所殺,但若不是云仙好端端的非要說出那些陳年舊事,他能自戕嗎?
李懷仁壓下眼底的恨意,彎腰見過幾位蓬萊仙府的高層,而后走到問罪崖前拿出陣盤注入靈力將面前的結(jié)界打開,居高臨下地淡淡道:“上來吧,幾位長輩都在這里等著你呢�!�
云仙卻是盤腿往地上一坐,“不敢不敢,李管事說了,我得對他磕三個響頭才能上去,我這還沒磕呢怎么敢上去?萬一他又報復(fù)我讓我住獸廄怎么辦?”
“……”
李懷仁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他都還沒好好報復(fù)她害死了他的兒子,獸廄的事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結(jié)果她卻不依不饒起來了?!
李懷仁氣得心肝都在疼,“叫你上來你就上來!少給老子廢話!否則——”
“否則什么?”
柳葉青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看來蓬萊仙府虐待弟子也并非空穴來風(fēng),我們在這里的時候,他一個區(qū)區(qū)管事都敢對著弟子頤指氣使、動輒威脅,我們要是不在的時候……”
“放肆。”
清虛圣尊掃了李懷仁一眼,語氣不輕不重卻讓李懷仁心頭大駭,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圣尊恕罪圣尊恕罪!小兒才去世不久,小的只是還沒從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慘痛中走出來,而且小兒的死與這弟子脫不了關(guān)系!請諸位明鑒!”
這點小事清虛圣尊并不在意,重要的是不能在外人面前丟了體面、落了話柄。
琴知音上前開口,聲音帶著些許憐憫,“李叢死得蹊蹺,李管事尚未排遣前喪子之痛便在操勞宗門事務(wù),勞苦功高,在面對殺子仇人的時候一時有失分寸也在所難免……”
聞言幾位不明真相的人面露猶疑,這靈身仙骨一來蓬萊仙府就害死了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
李管事大為感動,連連磕頭道謝,“謝謝仙子體諒!謝謝仙子體諒!”
“好一個主仆情深!”
云仙懶洋洋地打斷他們,“當(dāng)眾被揭穿罪行畏罪自殺是死得蹊蹺、蓄意報復(fù)把我安排去住獸廄是勞苦功高,論睜眼說瞎話誰比得過你們?”
“干壞事的是他,吃虧的是我,這種人你們都能體諒,怎么沒人來體諒體諒我啊?”
她還頗為顧影自憐地道:“唉,我可憐,真的……”
“……”
琴知音兩眼發(fā)黑,殺意都要壓不住了。
見過茶的,沒見過茶得這么明明白白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這種賤人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以前怎么沒人打死她?!
這一刻琴知音突然有些懷念自己那位師姐了,對方雖然一副舍己為人的清高模樣很討人厭,但怎么這么氣人!
云仙甚至又頗為郁悶地道:“而且什么叫李叢的死和我脫不了干系?什么叫殺子仇人?春秋筆法也不能這樣吧?我明明是在懲奸除惡、替天行道,李管事應(yīng)該感謝我?guī)退謇黹T戶,蓬萊仙府也應(yīng)該褒獎我猜對啊!”
“可是你們非但沒有對我感激涕零,居然還膽敢怨恨我!”
“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了?!”
云仙這話說得義憤填膺、振振有詞,聽得琴知音和李管事那叫一個七竅生煙、吐血三升。
李管事不敢置信到說話都有些破音了,“你的意思是你害死了我的兒子我還得感謝你——???”
云仙欣慰,“你終于懂事了?”
問罪崖上寂靜三息。
緊接著李管事連清虛圣尊的威壓也不在乎了,直徑暴起朝問罪崖沖去,目眥欲裂,“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