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也能理解其中緣由
“清韻!”
朱標(biāo)一聲驚呼,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常清韻,卻哪里來得及阻止呂氏的靠近?
“大膽!”
一聲怒吼自意口中炸開,朱棡身形驟動(dòng),宛如蒼鷹擊天般迅猛,一腳橫掃,正中呂氏試圖撲向常清韻的路線上。
“轟——”
悶雷般的撞擊聲中,呂氏被這股巨力震得飛身而退,重重摔在地上,再無力站起。
朱標(biāo)急步上前,護(hù)住常清韻,隨即冷眼瞪視呂氏,胸中的怒火終于再也無法抑制。
“姐姐!”
謝鈺兒尖叫聲起,隨即沖至常清韻身旁,扶住幾乎被嚇得失魂落魄的她,溫柔勸慰道:“別怕,沒事了……”
“總算出了這口惡氣�!�
此刻,剛出腳的朱棡心中大定,整個(gè)人輕松了許多。
“李恒!”
同一瞬間,朱標(biāo)的低沉壓抑之聲再次響起,眾人隨之轉(zhuǎn)頭,只見他面沉似水。
“殿下�!�
門外的李恒聽見召喚,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匆忙踏入殿內(nèi)。
“讓她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朱標(biāo)的手搭在李恒肩上,聲音低沉得像從齒間擠出,字字句句透著深仇大恨。
殿內(nèi)一時(shí)寂靜無聲,唯余朱標(biāo)的低語在空中盤旋,直擊人心。
這位溫文爾雅的太子,平時(shí)仁慈寬厚,實(shí)則心狠手辣,盡得朱元璋真?zhèn)鳌?br />
“還有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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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侯府。
“暹兒,你不過是被人利用罷了�!�
“晉王想借親軍都尉府壯大勢力,可你也不想想,親軍都尉府什么時(shí)候需要你這樣的千戶?”
"不過是想逼我永嘉侯府入局,替晉王抵擋江南士族的壓力罷了。"
"畢竟晉王雖有動(dòng)作,但搶先掌控呂家的卻是你這位未來的永嘉侯。"
"更何況你手握晉王金牌,從名義上看,你已屬于晉王麾下。"
端坐于首位的永嘉侯朱亮祖,眸光深邃,隱含一絲不易察覺的狠辣,轉(zhuǎn)向朱暹時(shí)語氣愈發(fā)沉重。
"晉王殿下的心思,實(shí)在深不可測!"
朱暹聽聞此言,臉色驟然陰沉,言語間透著幾分凝重,更顯內(nèi)心驚動(dòng)。
朱暹自離開皇宮后,便令親軍都尉府圍住了呂家,而自己則回到了永嘉侯府。
畢竟呂家始終是江南世家大族,而朱元璋對江南的態(tài)度一向曖昧不明,永嘉侯府絕不能淪為他的棋子。
"暹兒,你先去呂家,此事為父自有打算。"
隨后朱亮祖眼中又閃過一道深意,叮囑朱暹:"至于呂家,晉王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些事情終究避不開。"
"孩兒明白。"
朱暹拱手告退,離開永嘉侯府。
而朱亮祖走到窗邊,目光投向皇宮方向,低聲自語:"難道真只是想把我拖下水嗎?"
眾所周知,在淮西功臣集團(tuán)中,唯有朱亮祖與當(dāng)朝丞相胡惟庸交情最密。畢竟朱亮祖曾是降將,且屢次投降,需依附他人。
否則在這復(fù)雜多變的朝廷中,他早被碾壓得粉碎。早在開國之前,朱亮祖便攀上了李善長這條大腿。
待李善長辭官歸鄉(xiāng)后,朱亮祖又轉(zhuǎn)而投靠胡惟庸。那么老朱家是否想借朱暹之手,促使江南士族與胡惟庸產(chǎn)生沖突呢?
此時(shí)胡惟庸權(quán)傾朝野,黨羽眾多,自然引起朱元璋的猜忌,這也是情理之中。
呂家。
“老爺,出大事了!親軍都尉府的兵丁已將我們呂府包圍得密不透風(fēng)!”
呂家的管家,面如土色,氣喘吁吁地闖進(jìn)廳堂,慌忙跪在正襟危坐的家主呂本身前,聲音顫抖著報(bào)告。
呂本,朝廷的太常寺卿,位居三品,也是太子側(cè)妃呂氏的父親。
“親軍都尉府?”
聽到這句話,呂本手中的茶杯微微晃動(dòng),茶水差點(diǎn)潑灑出來,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
憑著文人的敏感,呂本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難不成是呂家與御醫(yī)合謀毒害太子妃常清韻的事情敗露了?
不會的,呂本堅(jiān)定地?fù)u頭,因?yàn)樗龅囊磺卸紭O其隱秘,不可能這么快就被人發(fā)現(xiàn)。
太子妃中的是特殊毒藥,互相克制,即使切脈也無法察覺。
“李管家,立即告知府中所有人,不論發(fā)生什么情況,都要保持鎮(zhèn)定,不可有一絲慌亂。”
隨即,呂本迅速收斂臉上的震驚,恢復(fù)了平日的冷靜。
當(dāng)前的局面,縱使呂家再焦急也無濟(jì)于事,因?yàn)榧幢闶虑楸┞�,呂家也無力反抗。唯一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
畢竟面對朱元璋直屬的親軍都尉府,無論呂家是否有罪,都如同砧板上的魚肉。
即便呂本老謀深算,也難以完全壓抑內(nèi)心的焦慮。
尤其是他袖中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顯露出主人努力掩飾的顫抖,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恐懼。
“是�!�
管家領(lǐng)命,匆匆離去。
呂本才站起身,在廳內(nèi)來回踱步,思索應(yīng)對之策。
“晉王殿下。”
呂家門外,親軍都尉府的士兵已將呂府圍得水泄不通,站在外圍的朱暹見到朱棡到來,恭敬地行禮。
“聽說你剛回過家?”朱棡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頭問朱暹。
“殿下英明,臣一直居于宮中,不過是對父親有所思念,并無半點(diǎn)私心,更無任何不妥之舉,還望殿下明察�!�
朱暹聽罷,心中驟然緊張,冷汗從額角滑下,他急忙跪下,聲音微微發(fā)顫地回話。
朱暹清楚得很,擅自回家必定瞞不過去。但自從他到親軍都尉府任職,與父親朱亮祖見面的機(jī)會就少之又少,因此這事或許能蒙混過關(guān)。
然而,朱暹萬萬沒想到,他才剛從家里回來,朱棡就已知曉此事,想到這里,他不禁覺得背后發(fā)涼。
此刻,再怎么解釋都顯得無力,只有表明忠誠,或許能讓皇室減少懷疑。
“子女懷念父母,這是人之常情,孤豈會不知?此事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面對朱暹的辯解,朱棡只是輕笑一聲說道。
聽到這句話,朱暹的心一下子放松下來,正準(zhǔn)備抬頭謝恩,可當(dāng)他看到朱棡的笑容時(shí),心頭猛地一緊。
那笑容滿面的臉龐上,透著難以言喻的冷峻,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寒意直逼骨髓。
“臣銘記殿下的教誨,請殿下寬心。”
朱暹強(qiáng)行壓抑住內(nèi)心的恐懼,再次俯身叩首,聲音雖鎮(zhèn)定,卻隱約帶著顫抖。
朱棡的目光在朱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深不可測,隨后慢慢揮手示意他起身:“起來吧�!�
“多謝殿下!”
朱暹看見朱棡?zāi)樕謴?fù)正常,這才謝恩站起。
“傳令下去,除了呂本之外,呂家所有族人,一個(gè)不留�!�
朱棡的聲音冰冷刺骨。
“遵命。”
朱暹聽完,額頭冷汗直流,內(nèi)心百感交集,但他不敢違抗朱棡的意思,只能拱手領(lǐng)命。
“秉承晉王旨意,除呂本外,呂家所有族人,一個(gè)不留!”
隨著朱暹一聲令下,親軍都尉府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沖入?yún)胃�,撞開大門。
轉(zhuǎn)眼間,呂府的平靜被這驟然的混亂打破,親軍都尉府的士兵兇猛如虎,很快掌控了整座宅院。
各種尖銳的叫喊聲、悲泣聲以及兵器交擊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呂本正思索對策,卻被這一幕驚得愣住,眼神空洞,手中的書卷因過于用力而微微晃動(dòng)。
隨后,他腳步踉蹌地走出廳堂,原本空洞的眼神總算有了些許生氣。
然而此時(shí),哪里還剩下半分從容,只余深深的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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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大人,自你策劃毒害太子妃以來,可曾想到今日家敗人亡?”
朱棡策馬來到呂家大廳前,看著悲痛萬分的呂本,嘲弄地說。
“想過,但即便千般錯(cuò)誤,萬般過錯(cuò),也都是我的責(zé)任,何至于讓整個(gè)呂家覆滅?”
“難道皇上的做法,不怕傷了天下文人的心嗎?”
呂本抬起滿布血絲的雙眼,聲音嘶啞地回應(yīng)。
正所謂福禍難料,呂本既已決意加害常清韻,就做好了面對后果的準(zhǔn)備。
卻不料朱元璋手段如此激烈,竟絲毫不顧及呂家在江南的聲譽(yù),直接下令斬草除根。
“謀害太子妃,與篡位謀反無異,豈是你一人能夠擔(dān)當(dāng)?”
“至于傷了天下文人的心?”
“哈哈,若天下文人皆如你們呂家這般無情無義,那傷了也就傷了吧。”
“再說,你們呂家有何資格代表天下文人?”
“在我眼中,滅你呂家九族已是格外寬容,莫要不知好歹。”
面對呂本的質(zhì)問,朱棡唇角又揚(yáng)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呂本聽后,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震,眼中最后一點(diǎn)光芒也漸漸黯淡,只剩深深的絕望與不甘。
“再說你們呂家所作所為,圣上必定會昭告天下。”
“讓滿朝文武乃至百姓都看看,號稱書香門第、文人風(fēng)骨的呂家,為了自己的女兒登上太子妃之位,究竟墮落到了何種田地�!�
面對呂本的絕望與不甘,朱棡不但沒有同情,反而靠近一步,輕蔑地笑道:“說起來,呂家雖然名聲盡毀,但留名青史也未必不是好事,你覺得呢?”
確實(shí)如此,呂家所犯罪行之大,不僅讀書人不會替他們說話,就連同屬江南士族的官僚集團(tuán),也不會為他們開脫。
更何況,呂家圖謀毒害太子妃的罪名已成鐵案,根本無翻身可能。
再者,呂家注定要走向滅亡,那些只顧自己利益的江南文臣,只會趁勢落井下石,甚至希望徹底清除呂家的影響力。
畢竟江南并非呂家一家獨(dú)大,而是眾多家族共存,怎么能讓一個(gè)家族壞了整個(gè)局面?
所以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徹底抹去呂家的一切痕跡。
“啊——”
呂本聽后,胸膛劇烈起伏,好似有人在他的胸腔內(nèi)狠狠撕扯。
瞬間,他感到喉頭一陣甜腥,一口鮮紅的血從唇邊噴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衫。
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倒下,而是緩緩將目光投向庭院中那片廢墟。
散落的不僅是磚瓦碎石,還有呂家一門上下所有的榮光,如今一片狼藉,滿目蕭條。
見到此情此景,呂本終于撐不住了,重重摔倒在地,塵土飛揚(yáng),很快歸于平靜。
就在塵埃落定的最后一刻,呂本忽然醒悟。
如果呂家從未覬覦那個(gè)位置,怎會落得今日下場?
然而,即使重來一次,他還是會試圖對常清韻下手。
夜色漸深,呂家多年累積的聲譽(yù),或許將在這一晚化為灰燼。
窗戶邊的當(dāng)朝宰相胡惟庸望著遠(yuǎn)處呂家燃起的火焰,微微嘆息一聲說道:
“勾結(jié)御醫(yī)毒害太子妃,這樣的罪行無異于謀反,呂家今日的結(jié)局并不冤枉。”
站在他身邊的朱亮祖冷眼一哼,畢竟他是淮西功臣集團(tuán)的一員,對于呂家的行為自然難以接受。
“確實(shí)不冤,不過呂家這么做,我也能理解其中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