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2000年。
天海市監(jiān)獄。
陳順從里面走出來,隨身物品只有一個褪色的帆布書包,里面裝著215封信。
這些信,都是高中時的女同學(xué)任嬌送的。
每個月一封,陪他度過在獄中的22年。
22年前的一個傍晚,任嬌約他晚上到村后破廟,說有重要的事。
還不等去,就被好兄弟王海生拉去喝酒,三杯酒下肚,匆匆告辭赴約。
隱約記得,他把一個女孩撲倒在地,發(fā)生了關(guān)系。
清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任嬌衣衫不整的坐在旁邊哭泣,村里的人舉著火把站在周圍。
在那個思想保守的七八十年代,強奸罪一旦定罪,基本難逃槍斃的下場。
最后和任嬌談妥賠償,撤銷了指控,但還是因為流氓罪被判了22年。
為了那筆天價賠償金,陳順父母變賣一切家當(dāng),還借遍了債,作為赤腳醫(yī)生的父親,更是沒日沒夜四處行醫(yī),在一次夜診路上,從山路滾下來摔死了。
母親不久后也抑郁成疾,撒手人寰。
陳順在監(jiān)獄聽到這兩個噩耗,后悔的撞墻自殺,好在被及時發(fā)現(xiàn)。
之后就收到了任嬌的信。
正是那封信,像一束光照進了他渾噩黑暗的世界,重新燃起了他對生活的渴望。
從那以后,信件每個月來一封。
雖然紙張越來越泛黃,但積極向上的文字和輕松幽默的語調(diào),幫陳順度過了最艱難的獄中生活。
一切終于結(jié)束了。
監(jiān)獄外刺眼的陽光讓他情不自禁瞇起眼睛,等適應(yīng)了外面的光線,發(fā)現(xiàn)一個濃妝艷抹,身姿綽約的女子站在一輛小轎車旁。
“嬌嬌……”
陳順瞬間眼淚盈眶。
此時的任嬌畫著濃妝,但陳順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任嬌在信中曾告訴過自己,她會一直等自己,出獄后就和自己結(jié)婚!
她真的沒有食言!
她在等自己!
陳順張開雙臂朝任嬌跑去。
“啪!”
“你有病吧?”
任嬌冷不丁的一巴掌,讓陳順釘在原地。
“我頂你個肺,你個死撲街還想抱我老婆?”
旁邊一個陰森的聲音響起。
陳順這才發(fā)現(xiàn),任嬌旁邊還站著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
“老婆?”
“不!”
“這不可能!”
陳順瞪大眼看著兩人。
“陳順,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也不怕告訴你實話�!�
“其實你并沒有強奸我,是我們給你下的套,當(dāng)年我在青山村下鄉(xiāng),跟王海生情投意合,而我懷了王海生的孩子�!�
“這事遲早瞞不住,縣醫(yī)院打胎需要隊上開證明,一切就都瞞不住了�!�
“我就讓王海生在你的酒里下了藥,本想讓你占個便宜,誰想到你半路暈了,還自己脫了褲子�!�
“說起來,真是要謝謝你了�!�
任嬌壓低聲音在陳順耳邊說著。
“你說什么?”
陳順如遭雷擊,難以置信的看著任嬌。
“有你強奸就好辦了,我不僅順利做了流產(chǎn),還拿到了你們家一大筆錢,去了南方發(fā)展�!�
“可惜那王海生不久就病死了,但我這么多年過得,相當(dāng)滋潤!”
“現(xiàn)在我的身家,說出來能嚇死你!”
任嬌輕蔑的看著陳順。
“不!”
“不!”
“這不是真的!”
“你一直給我寫信!你說過會一直等我的!”
陳順連忙把書包里的信拿出來。
“信?”
“誰給你寫信?我一直在南方,今年村里拆遷才回來�!�
任嬌接過來看著。
“這字不是白露的么?那騷娘們看起來高冷,背地里還不知道懷了誰的種!”
“當(dāng)時竟然放棄回城名額,在村里留下來,還生孩子大出血死了,活該!”
任嬌厭惡的把信扔在地上。
“白露?�。 �
陳順如遭雷擊。
是她?!
他想起來了,當(dāng)時村里來了兩個女知青,兩人的字跡很像!
難道說,這么多年來,都是白露在給自己寫信?
“陳順我喜歡你,等你出獄,我就嫁給你,好不好?”
“陳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哦,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人總要向前看,你還有很長的人生,我相信出獄以后,你一定可以轟轟烈烈活一場�!�
“……”
無數(shù)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只是那尖利的聲音,漸漸變成那個記憶中快要忘記,卻輕柔無比的嗓音。
陳順感覺整個世界天旋地轉(zhuǎn)起來,用力想要抓住那個模糊朦朧的身影,卻怎么也抓不住。
“行了行了,別跟他廢話了!”
“今天來找你是因為村子拆遷,就差你們家了,趕緊簽字按手印!”
那胖子不耐煩的把一份拆遷聲明和兩百塊錢扔給了陳順。
“妄想!”
“你們害得我家破人亡,還想讓我答應(yīng),做夢!”
陳順攥緊雙拳,怒目瞪著任嬌。
“哼!”
“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個刑滿釋放人員,給兩百塊錢已經(jīng)是對你的憐憫,還想要多少?”
“今天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
任嬌對胖子使了個眼色,兩人上前拽著陳順的手就要簽字按手印。
一陣風(fēng)吹來,被任嬌扔在地上的信隨風(fēng)四散,陳順瘋了一般的掙脫出來,朝那些信件追去。
隨著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陳順感覺自己飛了起來。
“丟!你食屎啦,撞這么早干什么?”
“他還沒簽字呢!”
陳順最后聽見的,是任嬌和胖子氣急敗壞的聲音。
緊接著整個世界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
“陳順,今天晚上公社在打谷場放電影�!�
“你悄悄到村后的破廟來,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陳順的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下一刻,手心被指甲輕輕撓了一下,麻酥酥的。
陳順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卻是扎著雙馬尾、穿著褪色軍裝的任嬌。
只不過此時沒有妖艷的妝容,眼中含羞,輕咬著嘴唇,洋溢著青春和蓬勃朝氣,一雙眼睛好似會勾人,讓人舍不得移開。
但緊接著,眼前質(zhì)樸嬌羞的面目和那個惡毒兇狠的面目重疊在了一起。
陳順有些恍惚。
我剛才撿信的時候,不是被車撞了嗎?
陳順看著四周的環(huán)境,正是自己記憶中的村子。
墻上寫著:“備戰(zhàn)備荒為人民!”“工業(yè)學(xué)大慶,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的標語。
自己重生了?
回到了22年前?
看著任嬌揮手離開的背影,記憶漸漸重疊。
是了!
就是這一天!
他永遠不會忘記!
想起任嬌那令人作嘔的嘴臉,陳順恨不得立刻揭穿他們!
但陳順還是冷靜下來,他沒有證據(jù),還可能被反咬一口。
上蒼垂憐,給了自己重生的機會。
你們這對奸夫淫婦,前世害得我家破人亡,這一世無論如何不會讓你們?nèi)缭福?br />
定要連本帶利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