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jì)滄海
王海生離開以后,陳順拿著針灸袋朝白露院子走去。
本想昨晚去給白露扎針,但任嬌在,沒有扎成,兩次扎針的間隔不能太久,不然第一次的效果無法延續(xù)。
此時。
白露正坐在院子里背書,她們在上高中的時候,學(xué)校整天搞運(yùn)動,高中三年的基礎(chǔ)非常差。
77年恢復(fù)高考以后,白露就參加過,但成績不是很理想。
白露沒有放棄。
每天早早起來喂好牲口,鍘好一天的草料,就拿起書背著。
最近農(nóng)忙,牲口白天被安排的滿滿的,白露倒有不少時間。
飼養(yǎng)室的院落被打掃的干干凈凈。
屋門外還別著一束野花。
是今天早上白露出去打水的時候摘回來的。
雖說只是一些簡單的裝飾,整個院子的氛圍頓時有了大變化。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fù)——”
“嗯……”
“忽復(fù)——”
白露背著詩卡住了。
“忽復(fù)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jì)滄海。”
這時,門口卻傳來陳順的聲音。
“你會背這首詩?”
白露詫異的看著陳順。
“那是�!�
陳順笑了笑。
剛拜黃老為師的前三年,幾乎都是在各種背誦中度過的。
《黃帝內(nèi)經(jīng)》、《傷寒論》、《金匱要略》、《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湯頭歌訣》熟稔于心。
還有很多唐詩宋詞、歷史典故。
黃老說過,中藥脈起中華文化,絕對不是無根之術(shù)。
行醫(yī)者,更當(dāng)源出一脈。
在黃老的教導(dǎo)下,陳順不說學(xué)富五車,至少對這些詩詞信手拈來。
“扎針以后,睡得怎么樣?”
陳順對白露問道。
“真的很神奇,那天扎完后,睡得可好了。”
“就是后半夜被不乖的叫聲吵了起來,睡得太死,都忘了添夜草�!�
白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最近三頭牲口忙農(nóng)活,都很累,需要晚上添夜草。
平常白露那個時候往往都還沒睡,可那天卻睡過了頭。
“不乖?”
“你是說牲口?”
陳順好奇的扭頭看著。
“對,我剛給它們起的名字。”
“這頭牛叫大黃,這頭牛叫不乖,這頭驢叫大犟種�!�
白露抿嘴解釋著。
“有意思。”
陳順打量著白露。
雖說還是清瘦不已,但整個人的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腮邊多了個淺淺的梨渦。
最近似乎越來越喜歡笑了。
果然,喜樂的心是良藥。
“來吧,我再給你扎一次�!�
“晚上睡覺之前,可以用熱水燙燙腳�!�
陳順把毫針拿了出來。
“嗯!”
白露點(diǎn)了點(diǎn)頭。
陳順還是跟上次一樣,專心的給白露扎著針。
“陳順,你有想過要考大學(xué)嗎?”
白露對陳順問道。
“考大學(xué)?”
陳順一愣。
“對啊,雖然你是初中畢業(yè),但好像基礎(chǔ)不差,可以再讀高中,之后就能參加高考了�!�
白露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了�!�
陳順果斷的搖了搖頭。
“哦……”
白露有些失望。
“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jì)滄海�!�
“高考不是我要走的路�!�
“不過我答應(yīng)你,將來我一定會去燕京,轟轟烈烈活一場!”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些夢想,也一定會實(shí)現(xiàn)�!�
陳順慢慢說著。
“你為什么要答應(yīng)我啊……”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白露聲如蚊訥,紅著臉低頭小聲說著。
他想去燕京?
去干什么?
燕京是自己的家啊。
白露的肌膚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額……”
陳順撓了撓頭。
看著眼前白露窘迫的樣子,頓時意識到,現(xiàn)在的白露,可不是那個給自己寫了幾百封信的白露。
還沒有和自己表露心跡。
甚至陳順也不能確定,沒有了前世的意外,白露還會不會對自己那樣。
陳順曾經(jīng)仔細(xì)的想過。
白露之所以奮不顧身去攔著自己,應(yīng)該是為了感激他父母對她的幫扶。
估計她也沒料到會有那樣的后果。
她是大城市的文化人,對自己一個鄉(xiāng)野窮小子,估計也不會看上吧。
一時之間,兩人都在想著各自的事,誰也沒說話。
“行了�!�
“針扎完了�!�
“我看啊,晚上的夜草你就別起來喂了,我替你喂�!�
“你就好好休息,專心復(fù)習(xí)考試,不然你總是睡不了整覺,影響學(xué)習(xí)效率�!�
陳順一邊拔針,一邊說著。
“不行不行,這本來就是村子交給我的工作,怎么能讓你來替?”
“而且你晚上也要休息�!�
白露連忙拒絕。
“這怕什么?”
“離得這么近,沒多少時間就干完了。”
陳順說道。
“還是不要了。”
“村里本來就給我安排的事情很少,要是再不盡心盡力做,我心里也過意不去�!�
“你就別讓我為難了�!�
白露搖頭堅持著。
“好吧�!�
“不過我看啊,你這個牲口的名字最好改改�!�
陳順笑著說道。
“改改?”
“哪個不合適?”
白露好奇的問道。
“這頭驢啊�!�
“我覺得應(yīng)該叫小犟種�!�
陳順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為啥?”
白露有些不解。
“因為大犟種在我眼前啊�!�
陳順笑了笑。
“去你的!”
白露作勢要打,陳順“落荒而逃”。
……
任嬌的婚禮如期舉行。
村長的孩子結(jié)婚,在青山村是大事,王海生他媽早些年就得病去世了,王支書一直沒再續(xù)。
也正是因為如此,王福堂對這個兒媳婦并不滿意。
作為村支書的王福堂,任嬌那些小心思在他面前看的透透的。
知道任嬌這種女娃,別說干活了,就算什么活都不干,估計王海生都拿捏不住她。
這么厲害一個女娃娶進(jìn)家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本來看著兩人在村里見面也不怎么說話,就沒放在心上。
前段時間去公社開會,公社葛主任還放出消息,后面開放的力度會更大,有機(jī)會運(yùn)作一下,讓王海生進(jìn)城。
到時候成了城里人,也能找個城里干部家的女娃結(jié)婚。
結(jié)果迎面一個暴擊。
兩人不僅有情況,連娃都造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