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死了，我又活了
紀憐淮死了。
熱搜榜上一個足夠莫名又顯眼的詞條半路殺出，點進去看連主持人都沒有，實時廣場里幾乎每刷新一下就有個人賬號發(fā)表言論。有人驚訝，有人感嘆，有人點上了賽博蠟燭。但更多的，是由問號堆積的疑問。
紀憐淮是誰？
不太關(guān)注娛樂圈的人表示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熱愛看明星八卦等娛樂消息的網(wǎng)友甩出電視劇截圖：《塵鳳鳴》里和妖族小太子在一起的蒼羽，就是當過女主小跟班那個，就她演的。
這部《塵鳳鳴》不算多火，跟市面上絕大對數(shù)仙俠“大女主劇”一樣，請了位流量小花出演“一個女人和四個男人不得不說的那些事”順帶修一下仙，打怪升級。紀憐淮位列女四，雖然初戀是男主，但沒蹚那趟渾水，最后跟男四夜離修成正果。其實戲份很少，也正因如此逃過審判，兩個人收獲了一些cp粉。
后來不知怎的，紀憐淮慢慢脫出了大眾視線。再次為公眾所知，便是那個已然數(shù)千轉(zhuǎn)發(fā)眼看就要破萬的視頻。
那是一場直播里截下來的片段，紀憐淮正和鏡頭互動著“寶子們”下面承接經(jīng)典的“321上鏈接”，刺眼的燈將她打得有些反光，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帶貨直播。然而就在倒數(shù)完停頓的下一秒，她驟然瞪大雙眼，眼白幾乎要占據(jù)整個眼球，“砰”地一聲倒在了桌上。畫面就在那一瞬全黑。彈幕里齊齊刷過問號，反應(yīng)快直接吐出了不文明字眼。
【看起來這好像是猝死吧？或者腦梗？】
【我爺爺就是心臟病走的，雖然我沒親眼看見，但看到這個明星的樣子只能為她祈禱了】
【不管哪種原因都會掙扎抽搐的吧，視頻里紀憐淮是直接眼睛瞪大就倒過去了，一秒多余動作都沒有，這不正常啊】
【也沒說人家真的沒了啊，明星出事肯定會有官方回應(yīng)吧，公告都還沒出，這就替人貸款死亡了嗎？】
【對，我也覺得這事兒特怪，轉(zhuǎn)發(fā)都這么多了還沖上熱搜，而且顯然不是買的。我記得紀憐淮是璨星傳媒的，就算不是大公司也不該這么久都沒出來公關(guān)，何況這次性質(zhì)不一樣�？傊页謶岩蓱B(tài)度。】
【你們不覺得最詭異的是那個畫面突然變黑嗎，我反復(fù)拉幀看了十幾遍，她倒下去的時候根本沒碰到其它東西，絕對不可能是拉了電線或者碰到什么開關(guān)，這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的？】
【媽呀，怎么越說越嚇人了，快變成刑事案件了】
網(wǎng)上討論得沸沸揚揚，而這之間不過二十分鐘。另一邊，璨星傳媒急得焦頭爛額，也沒有想到怎么應(yīng)對。紀憐淮早就被她們放置了，她的經(jīng)紀人李簡正在鄰近城市陪公司一哥拍戲，大晚上接到通知緊急坐飛機趕回來，其她人也剛查到紀憐淮的地址。誰都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情況。
警察忙亂之中還是調(diào)出來了人手往酒店跑。后排的人湊在一起仔細檢查視頻，剛拉到第三遍，屏幕上方又彈出新的熱搜提示：紀憐淮直播靈異事件。
直播間離奇地還在進行，在滿屏刷起蠟燭的某個瞬間，漆黑的場景里紀憐淮躺在地上，正在掙扎地起身。
什么情況！
觀眾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但更嚇人的是，他們看到畫面正中的紀憐淮揉著太陽穴，對周遭環(huán)境渾然不覺。整個空間仍是黑的，只有她身上像是摸了層熒光。只有她是清晰的。
——以及，她身后飄在半空中的白色長袍。
只剩一米，它就要觸到紀憐淮的肩。所有人都還沒想明白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紀憐淮忽而抬手，冷青色的光一閃而過，白色長袍迅速避向一旁。這件袍子內(nèi)里鼓起充實，好像有人把它穩(wěn)穩(wěn)撐住，但它就只是一件袍子。
它猛地俯沖，紀憐淮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懶得抬起。這極近的距離，直播間來湊熱鬧的觀眾多半都不自覺屏住呼吸，盡管他們稀里糊涂的，但直覺此時紀憐淮并不安全。然后紀憐淮就只是掀了下眼皮，那白袍在將將要與她面部擦過時拐了個彎，像是遇到了某種屏障。全黑的環(huán)境里似乎能感到氣體的波動。
它轉(zhuǎn)過身來——姑且算它有身。氣勢驟減，隱約可見是在發(fā)抖。一件袍子被嚇得發(fā)抖，多新鮮。
這個想法只閃過一秒，觀眾們還來不及打字。紀憐淮雙指并攏，反手一揮，冷青色光芒如竄出的火蛇，轟地一下將那白袍燒了個干凈。映著它周身，袍里照出一張扭曲皺巴的怪臉。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不過幾秒而已。有的人沒看清，看了個仔細的被嚇夠嗆，剛要再打出不文明詞匯，這場直播就這么沒有預(yù)兆地結(jié)束了。
從紀憐淮起身到結(jié)束，不到兩分鐘。這一段自然又被手快的好事者截為cut放上社交平臺。紀憐淮死亡猜測的討論熱度正盛，許多人甚至打算深挖她的人際關(guān)系、事業(yè)歷程，連璨星傳媒的過往都要下手翻查時，突然畫風一轉(zhuǎn)，升級為靈異事件，眾網(wǎng)友都懵了。
紀憐淮身體不適的樣子表明這是發(fā)生在直播意外后，但整個場景里空無一物，黑得滲人，再加上那件空中白袍，怎么看都不像現(xiàn)實。那兩道青光、白袍燃燒的效果、突現(xiàn)怪異的臉，卻又十分逼真，比一些高級特效還要令人驚奇。
等到李簡終于落地，她剛下飛機立馬就打通紀憐淮電話。
“紀憐淮，你到底怎么回事？！”在連上網(wǎng)絡(luò)那刻她便及時瀏覽最新的輿論走向，自然知道后面發(fā)生的事，也看到了評論。
自家藝人在直播過程中疑似死亡，沒過多久又反轉(zhuǎn)出這種與主流價值觀相悖的恐怖畫面。這事往小了可以解釋是營銷手段，往大了看那可很難說了。而且璨星傳媒那邊已經(jīng)報了警，浪費警力更是再添一筆。
如今危機公關(guān)是必要的，但紀憐淮根本不值得她們賠上一個公司的力量去撈。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即切割。
紀憐淮剛說了句對不起，李簡怒不可遏打斷道：“我不管你在發(fā)什么瘋，你的行為已經(jīng)給公司造成了嚴重損失。王總給你兩個選擇，要么把解約合同給簽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要么，”她輕嗤一聲，“你知道的�！毕襁@種沒作品沒靠山也沒多少人脈的十八線小明星，想要跟一個公司對著來，無異于蚍蜉撼樹。
“我知道了�！�
紀憐淮聲音透著疲憊，李簡還打算嗆兩句就被掛斷了電話。通知欄適時跳出電子合同提示，她忍了口氣，打開一看，紀憐淮毫不猶豫就簽了字。
她又感到古怪，不只是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氣郁，還有紀憐淮的態(tài)度。她干脆得讓人懷疑是不是找好了下家。可是誰會接盤這個沒前途的燙手山芋？
李簡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