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恭喜，你進循環(huán)了

    23：59。

    紀憐淮推開便利店玻璃門時，風(fēng)鈴的“叮當(dāng)”聲像是生銹的齒輪在摩擦。貨架上的熒光燈管忽明忽暗，冰柜門上凝結(jié)的霜花也泛著詭異的青灰色。

    誰家冰柜會凝出占據(jù)小半個柜門的霜花？

    她隨手抓起收銀臺邊的值班日志，紙張上的字跡被水漬暈染成扭曲的蝌蚪狀。日志最后一頁潦草地寫著：“咖啡機又壞了，那個穿西裝的男人會殺了我……”

    自動門“叮咚”響起，穿著西裝的男人沖進來，領(lǐng)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襯衣扣子還沒完全扣上：“一杯冰美式，快！我要趕末班車！”

    紀憐淮瞥了眼早就停止工作的咖啡機，蒸汽口上沾了一圈黑褐色的黏液：“抱歉先生，咖啡機暫時……”

    “你們不是24小時便利店嗎？怎么會沒有咖啡？”男人根本不聽她解釋，歇斯底里地怒吼著將雙拳砸在臺面上，震得關(guān)東煮湯鍋里的腐肉翻涌，滾燙的巖漿一般的液體濺了出來。

    那些冒著黑煙的關(guān)東煮湯汁分出幾滴襲向他的公文包，下一秒公文包便刺啦一聲裂開，里頭文件像無法阻止的紛飛的雪片散了一地——

    每一張，都是同樣的精神科診斷書，患者姓名是一個又一個的“林永徹”。

    這時，冰柜門“砰”地彈開，咖啡機在這聲音里也驟然噴出滾燙的咖啡。完全超乎其容量的，源源不斷噴涌。

    那種只要看一眼就知道絕對燒開了的100c咖啡液，如同有人將它作為顏料，底紙就是這整個便利店，不計后果地慷慨潑墨。很快整個柜臺上鋪就般被燙過，那個男人根本來不及做出下一個動作，那些滾燙的黑棕液體穿透他廉價的西裝外套，穿爛單薄的白色襯衫，最后穿過他的皮膚，兩手自拳至肘部都被燙得連片潰爛，血肉模糊，沒有一塊好肉。

    紀憐淮催動柳回風(fēng)將自己送出店外，眼看男人在慘叫聲中融化成一灘黑水，四周也被純凈的黑暗籠罩。整個場景被潮水吞食扭曲，在便利店就要消失之前，她一個箭步?jīng)_過去從他黏稠的“尸體”里抽出唯一完整的東西：一張員工卡。

    姓名：林永徹，照片上的青年男子掛著碩大兩個黑眼圈�？ㄆ�一角還沾著加冰稀釋后的咖啡漬。

    23：59。

    第四次推開店門時，紀憐淮徑直走向咖啡機。這次她提前拔掉電源，卻發(fā)現(xiàn)插頭早已被黏液焊死在插座里。冰柜深處傳來沙啞的嗚咽聲，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

    自動門再次打開，一個挺著孕肚的女人扶著腰挪進來：“麻煩給我份關(guān)東煮，豆泡換成蘿卜。”她邊喘氣邊摸了摸肚子，“小饞鬼，踢得這么重。”

    紀憐淮猶豫了一下，小指快速而輕地碰了一下勺子，發(fā)現(xiàn)溫度正常后才上前拿起來攪動湯鍋。她一一把食物撈起放進一旁的專屬紙杯里，然后順利交到女人手里，過程中并沒有什么意外出現(xiàn)。只是這位“母親”好似聽不到冰柜的響聲。

    女人急急吹了兩下便一口咬上去，結(jié)果還沒隨食道流進胃里，她突然難受得嘔了出來。定睛一看，原本燉得軟爛的蘿卜上爬滿了霉菌，“過期很久”這個想法迅速占滿紀憐淮大腦。

    女人勉強要直起腰來，卻看到剛才吐出的食物殘渣里居然混著半截蛆蟲：“你們就給客人吃這個？！退錢！不，賠錢！我要向衛(wèi)生署舉報你們！”

    貨架上的速食面轟地一下集體爆開，面條像活蛇般纏住女人的腳踝。紀憐淮連忙聚起風(fēng)刀斬斷了面條，然而防不勝防，就在此時冰柜出其不意地從里面飛出一盒牛奶，徑直砸在女人隆起的腹部。

    “救…我的孩子……”女人腹部詭異地蠕動，皮膚下凸起無數(shù)細小的指節(jié)形狀。紀憐淮一腳蹬上柜臺，俯身扯開她針織外套，卻看見里衣的標(biāo)簽上縫著三個三個加粗數(shù)字：026。

    正是林永徹的工號。

    突然間一股巨力拉扯著孕婦向后飛去，她手中只留下那件外套，再怎么用力也抓不住對方。

    眼睜睜看著孕婦被吸進冰柜里，沒多耽擱一秒，冰柜門便猛然閉合，將女人的慘叫聲隔絕在內(nèi)。

    收銀臺突然彈出998張帶血小票，紙片在空中凝成鐵籠。紀憐淮反手將玄珠按在掃碼器上，青光順著數(shù)據(jù)線燒進主機，整個便利店一瞬被像素化，貨架扭曲成俄羅斯方塊砸下來，地面浮現(xiàn)出兩行字：顧客投訴+1，本月累計投訴998次。

    23：59。

    紀憐淮第五次打開便利店門，第一時間把咖啡機連接的插座整個拔掉，然后迅速站在關(guān)東煮鍋前，撈出所有食材。不同以往的是，湯底突然沸騰起來，所有格子都在濃郁湯汁里熔化不見，自下往上竟然浮出一個被泡發(fā)了的筆記本。

    幽稷終于出手，用靈體擰出一簇幽青火焰。本打算用柳回風(fēng)風(fēng)干的，紀憐淮見此便收了手。顯然烘干來得更快。

    大約是想緩解心中壓抑感，她突然對幽稷道：“上次你不是說教我用火？怎么，業(yè)務(wù)繁忙給忘了？”

    幽稷有點懶得理她：“前提是你趕緊解鎖下一階段獎勵，我不是說過？”

    其實這段時間下來系統(tǒng)記錄的人氣值已經(jīng)超過八十萬，要不是《詭詭詭大闖關(guān)》還沒播，否則現(xiàn)在早就達成百萬目標(biāo)了。紀憐淮調(diào)出系統(tǒng)界面，看著那個離解鎖就差那么一點的【焚天燼】哀嘆不已。

    不多時，書頁已干，雖然大片呈臟污狀，也還是能看出字跡內(nèi)容：“店長說再收到投訴就辭退我，可我真的每天都更換湯底……”

    幽稷剛要開口，自動門又一次傳來“叮咚”一聲刺破寂靜。一個穿校服的青澀少年縮著肩膀蹭進來：“那個…我要一包2b鉛筆，模擬考可以用的那種�！�

    收銀機屏幕突然閃爍，價格標(biāo)簽瘋狂跳動。少年局促地翻找零錢時，貨架上的文具盒集體炸開，尖利的尺子碎片劃過他的臉頰。紀憐淮抓住少年手腕的瞬間，發(fā)現(xiàn)他�；丈峡讨�“青藤中學(xué)”

    ——筆記本的開頭，正粘貼著一個“青藤中學(xu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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