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邀約
阮莘聽到池珩非的話,第一反應(yīng)想拒絕。然而話還沒說出口,阮莘又想到,老家這邊認識她的人太多了,如果今晚真的和池司瑾去附近的酒店住,這期間遇見了誰,事情傳到爸媽耳朵里就不好了。
她本就是迫不得已才和父母撒了謊,此時只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兩地之間只有兩個小時的航程,她忍忍也就過去了。
阮莘看向池珩非:“那就麻煩池先生了。”
池珩非淡淡笑了一下:“不會�!�
池珩非打電話,叫韓風(fēng)把車開過來,先送池司瑾去附近的酒店,然后再把車開到機場去。
車子一停到阮莘面前,她就毫不猶豫地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鉆了進去。車?yán)锶齻男人,兩個姓池,她和誰坐在一起都不舒服。
到機場時,已經(jīng)快到當(dāng)天凌晨,盡管阮莘提醒自己,在池珩非身邊時要保持清醒警惕,卻還是因為困意昏昏欲睡。
而池珩非,上了飛機之后還在處理工作,如同不知道疲憊一般,好像來這一趟帶阮莘一起,真的只是因為順路。
他沒有再和阮莘說話,阮莘反而自在些。她裹著空乘拿來的毯子,困倦地望向舷窗外,接近凌晨,城市中燈火仍不休不眠,夜景璀璨。
堅持到下飛機,就連阮莘這樣連軸轉(zhuǎn)工作是常態(tài)的外科醫(yī)生,頭腦也已經(jīng)有些不清醒了。但當(dāng)韓風(fēng)說可以先送她回去時,阮莘仍舊拒絕了,自己叫了輛車走。池珩非并沒有意見。
阮莘第二天還有一臺手術(shù),她到家后飛快洗漱入睡,沒再多想什么,盡量恢復(fù)精力。
起床后,她照常到醫(yī)院工作。下了手術(shù),又處理了一些零碎的工作后,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多了。阮莘此時拿出手機,照常查看訊息,發(fā)現(xiàn)早上的時候韓風(fēng)給自己發(fā)了一條消息,是上次那個ktv的地址。
下面附注一條:阮小姐,如果需要,在出發(fā)前可以給我打電話,我送您過去。
阮莘看見消息,微微一怔,忍不住揣摩起池珩非的心思來。
昨晚他雖然答應(yīng)了自己,可以不讓韓風(fēng)跟著,但過了這一天一夜,也不是沒有臨時反悔,突然想叫韓風(fēng)跟來的可能。
但面對韓風(fēng),總不必像面對池珩非那樣小心謹(jǐn)慎。阮莘想了想,還是決定試探一下。
她編輯了一條回復(fù):我可以自己去嗎?
韓風(fēng)的消息很快從對話框底部彈出:當(dāng)然可以。池總只是怕您不方便,才讓我詢問您,是否有這個需求。
話說得很溫和委婉。阮莘盯著那條消息,盡管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太盲目自信,可她就是隱約覺得,池珩非對她的態(tài)度好像已經(jīng)有些松懈了。
她匆匆回了個好的,就收拾東西,自己開車到了那家ktv。
她下班得晚,錯過了晚高峰,路況不算擁堵,因此很快就到了。
阮莘把車開到ktv門前附近的停車位,還沒停穩(wěn),就見孫瀾急匆匆從ktv的臺階上小跑下來,滿臉殷勤。
盡管來時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阮莘又怎么可能忘掉那晚的遭遇,和一覺醒來后孫瀾帶著威脅意味的“勸解”?她對這個男人真是本能的生理性厭惡,到了光是看見這一張諂媚的臉,就惡心到胃里抽搐、指尖發(fā)麻的地步。
她坐在車內(nèi),隔著車窗望著孫瀾,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又過了幾秒,才拿起包,強迫自己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阮莘對著氣喘吁吁的孫瀾勾起唇角:“孫老板怎么知道我要來?”
孫瀾連忙賠笑:“什么孫老板,您叫我孫瀾就行。您要來,池總一早就通知過我了,我這不是一直在等您呢嗎?”
阮莘微笑道:“不好意思,今天有臺手術(shù),耽誤了些時間�!�
孫瀾連忙擺手:“您跟我不用客氣!”然后把阮莘往ktv里引。
說實話,他本來沒必要對這么一個女的做出這么低的一副姿態(tài),就連面對池司瑾,他孫瀾也沒這么卑微過。但現(xiàn)在問題就是,通知他阮莘要來ktv的人不是池司瑾,而是池珩非的助理,也就是這是池珩非的意思。
他摸不準(zhǔn)阮莘來這一趟是什么目的,池珩非的助理在電話里也沒有說明。可無論是什么目的,此刻的阮莘有池珩非給她撐腰,顯然不同以往。巴結(jié)池珩非,孫瀾自知是沒什么機會了,但再怎么說,起碼也不能惹他,或者惹他的人不快。不然想要池家點頭的那個項目,就更沒什么機會可言了。
這一路上,孫瀾心里忐忑不安,阮莘一言不發(fā),他也就不好直接問她來這一趟到底是為了什么。
兩個人到了孫瀾提前給安排好的包廂里。房間里太靜了,門關(guān)上以后,仍舊能聽見走廊里有些嘈雜的聲音。
阮莘看著孫瀾已經(jīng)有些僵硬的笑臉,笑了一下:“你別緊張。我這次來,是想帶給你一件喜訊。”
話音剛落,阮莘就明顯感覺到,孫瀾松了一口氣。
但他還是沒有徹底放松警惕,好聲好氣地問:“阮小姐,什么喜訊��?”
阮莘臉上浮著一層微笑:“我和池司瑾,就要訂婚了。”
孫瀾那一刻連控制自己的表情都忘了,整個人呆滯住,不可思議地看著阮莘。這個不久前還被他隨意下藥作踐,拿錢就順手打發(fā)了,連姓甚名誰都懶得知道的女人,如今卻已飛上枝頭,一只腳邁進豪門,馬上要成池太太了。
他一時有些結(jié)巴:“真,真的嗎?恭喜,恭喜啊阮小姐,這真是天大的喜訊!”
“訂婚宴最晚就在這月末了,事情剛定下來,請柬還沒發(fā)出,你應(yīng)該是最快知道消息的一批人�!�
孫瀾雖然心里有些沒底,但順著她說好話總不會出錯:“那多謝阮小姐還肯大老遠跑來,告訴我這個喜訊了。嫁進池家真是天大的好事,您這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阮莘似是看透了他心里的憂慮,垂眼笑了一下,輕聲說:“孫瀾,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
孫瀾怔了怔。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半個池家人,如果真的記恨你,你這段時間不會過得這么舒服,我也大可不必浪費時間,親自來跑這一趟。我之所以到這里來,親口告訴你這個喜訊,是因為我確實感謝你,陰差陽錯給了我這個機會。雖然總的來看,這機會不怎么體面,但能攀上池司瑾,已經(jīng)格外幸運�!�
孫瀾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松動,直到阮莘最后一個字說完,他才徹底松了一口氣似的,臉上又出現(xiàn)那種圓滑的笑容來,連連否認。
“阮小姐,機會都是靠自己爭取的,不是靠別人給的。如果池少爺沒看上你,那我就算鉚足了勁想幫你,這事兒也成不了啊。所以您可千萬別謝我,要謝,還是多謝謝您自己,和池少爺吧!”
阮莘笑道:“孫老板,我能有今天,的確離不開你的幫助,這我心里清楚。所以我今天才到這里來,邀請你來我和池司瑾的訂婚宴。時間應(yīng)該最近兩天就會敲定了,到時候希望你賞臉�!�
“什么賞臉不賞臉的,就算那天天上下刀子我也準(zhǔn)時赴約!呸,呸呸,什么天上下刀子,您看我這嘴,大好的日子,一定圓滿禮成!”
阮莘并不在意:“那就借孫老板吉言了。”
她俯身,從桌子上拿過兩個酒杯,分別倒了一點酒。其中一個遞給孫瀾,另一個拿在自己手里。
孫瀾立馬雙手接過,待阮莘輕輕碰了下他的杯壁后,仰頭把酒杯里的酒都喝了下去。
阮莘眼睛看著他,象征性地拿起酒杯來,在唇邊晃了一下。
“孫老板,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有些想不通。現(xiàn)在拿來問你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實在有些固執(zhí),想不明白的事,總會一直糾結(jié),心里很難受。你要是愿意回答,就當(dāng)了了我一個心愿吧�!�
孫瀾聞言,連忙把酒杯放下:“阮小姐,您只管說�!�
阮莘垂眼看了下酒杯里的酒,頓了頓:“那晚,我明明沒有喝醉,甚至沒有喝酒,怎么就會斷片了呢?”
孫瀾沒料到阮莘會這么直白地問出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臉上有些為難:“這個嘛”
“孫老板,你說就是了,我保證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馬上要嫁進池家,身份不同以往了,說不準(zhǔn)以后還要跟著池司瑾出去應(yīng)酬。我對這些事一竅不通,現(xiàn)在多知道些,也免得以后再出什么岔子�!�
孫瀾挺猶豫。他其實不太愿意對著阮莘說,因為這畢竟也不算什么光彩的事,萬一再把她惹急了,到最后吃虧的不還是自己么?可阮莘一副非知道不可的樣子,他也沒辦法了,只能撿著比較委婉的說辭敷衍。
“您是沒喝酒,但不是喝了飲料嗎?我讓人,在您不注意的時候,往飲料里加了點迷藥。那天和你一起來的人都醉得厲害,也有不少中途退場的,到最后散場的時候,車還是我們這的服務(wù)生幫忙叫的。不過這你應(yīng)該不知道,因為在那之前你自己一個人從包間里出來,去了一次衛(wèi)生間。那時候藥效發(fā)揮差不多了,人已經(jīng)沒什么反抗能力,直接拉走就行了。”
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絕望,如今被加害者如此云淡風(fēng)輕地轉(zhuǎn)述出來,阮莘聽得心里一陣陣發(fā)寒,甚至有些想吐。
阮莘把控制不住發(fā)抖的手藏在身后,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guān):“那要是我的同事碰巧發(fā)覺我不見了,真的出來找我了呢?”
孫瀾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手機在我這里。如果真的有人發(fā)現(xiàn)了,給你打電話或者發(fā)消息,問你去哪了,我替你回復(fù)一下就是了。但是你也說了,和你一起來的都只是同事,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再刨根問底問些什么。不然你看,那晚,你同行的人里,不就沒人給我找這種麻煩嗎?”
阮莘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已經(jīng)收起了眼底翻涌著的情緒。
她扯了下嘴角:“原來是這樣�!�
“阮小姐,您可千萬別生氣啊,我也是逼不得已。池司瑾,也就是你現(xiàn)在的未婚夫,他那種身份,他看上了什么,我肯定得想辦法幫他弄到手啊!而且不瞞您說,我有事求池家,池總那條線搭不上,只能費盡心思巴結(jié)池少爺,求他替我說說好話了�,F(xiàn)在呢,事情的結(jié)局也挺圓滿,之前的這些經(jīng)過都該翻篇了,阮小姐,說不準(zhǔn)以后還得勞煩您幫我繼續(xù)吹吹枕邊風(fēng)呢�!�
阮莘扯了下嘴角,又給孫瀾倒了杯酒,點頭:“你說的是�!倍笤掍h一轉(zhuǎn),“所以,你這么做,是池司瑾默許的?又或者說,是他授意的?”
孫瀾接過酒杯,心虛地笑了笑,話說多了兩邊都得罪,于是就只含糊道:“池少爺要是不想,那我也不敢干啊。”
而后仰起頭,把阮莘給他倒的酒干了。
阮莘冷冷看著他把酒喝完:“那我們不聊這個了,聊點別的吧。”
孫瀾打起精神:“您想聊什么?”
阮莘晃了下杯子里的酒。
“你用這套招數(shù),對付過多少女人?”